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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扬帆出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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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道对马淳使了个眼色,拉着马淳离开县寺,马淳疑惑的跟着葛道一路向港口船坞走去。

    来到船坞,葛道将马淳带到一个小小的偏房,里面有一张大大的案几,上面堆满了一卷卷竹木简册,有个小厮正在整理那些简册。

    葛道挥挥手,将小厮打发走,然后不知从哪里拽出一个蒲团,请马淳坐下。

    等马淳坐下,葛道又从案几上抽出一卷木简递给马淳,说道:“县君请看,这里面所列舰船皆可挑选。”

    马淳愣了片刻,打开竹简,见上面林林总总的罗列了十几种舰船名称,从大型艨艟斗舰到飞鱼小船应有尽有,最多的就是海商常用的深底大舡。

    看了一会,马淳合上竹简,抬头问道:“思真先生,你让我看这竹简是何意?”

    葛道嘿嘿一笑,对马淳道:“都尉所下辖舰船皆有账册,县君未有旨意,都尉怎敢私自将舰船拨付县君。不过这个卷册当中舰船都是更换下来即将报废的船只,县君尽可挑选,只是需要支付些费用。”

    马淳不悦道:“报废船只怎可再度使用?若出海遭遇风浪船毁人亡,却如何是好?不妥不妥。”

    葛道轻敲案几,意味深长的说道:“县君在冶县也担任过一年多主簿,莫非还不清楚其中关窍?”

    马淳一怔,顿时想起当初好像曾经问过柳荣关于海商船只何处建造的问题。当时柳荣并未深言,只是语焉不详的说在侯官船坞购买。而他也没有多问,因为在他心中以为,既然东吴海贸这么昌盛,那必定有专门有民间造船工坊建造船只卖给海商。

    可是等他到了侯官,却只见到朝廷的船坞,没有见到一个民间造船工坊。只是他一心只想如何在崖洲岛落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而且自来侯官,也没有和柳荣详细交谈过,所以反而忘了这件事情。

    等到葛道一提醒,他忽然就记了起来。赶忙道:“思真先生,我一向甚少关注舰船之事,是以不太明白,还请先生赐下章程。”

    葛道一笑,释然道:“县君少历官场,又醉心民政,在下明白。”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大吴一向重视水师,国库年年拨付大量资财投入到建造船只以及水师征战当中。只是投入重点却有所不同,至尊要在大江一线北拒曹魏,甚至伺机挥师北上,是以水师经费大部投到了武昌那边。

    可大吴国帑又深赖海贸,楼船都尉所既要维持海贸安全巡视,又要按至尊旨意北上亶洲,依靠国帑经费哪里能够做到?

    前年甘县君来信以冶县木材换取侯官粮食,都尉点头答应可见一斑。为何?都尉所无钱购买大木,只能以侯官所征税粮换取你冶县木材啊。

    后来又在夷洲岛建港折了军司马戴根,所部四百余人善后抚恤也需要大笔钱财支应。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不想些生财之策,我等如何能安生为大吴守边?”

    “可是这老旧换下的舰船......”

    “县君放心,这只是账面上的老旧,其实都是新船,绝不敢糊弄县君。”

    “那这船只价格几何?”马淳顿时心动了,开口问道。

    “这价格嘛......”葛道随手又抽出一卷简册递给马淳,拍着胸脯道:“我楼船都尉所一向童叟无欺,船只价格皆在这简册之上,稍后县君回去细细考虑。若有特殊要求也尽可告知在下,就算眼下没有现船,都尉所船坞也会按县君要求择期完成。”

    马淳接过两卷简册,起身道:“那就容我回去细细思量,到时再与思真先生商议。”

    葛道拱手道:“那在下就恭候县君消息了。”

    马淳向葛道告辞,离开船坞回到部众驻扎的仓房。

    回到驻地,马淳立刻叫人把周良、柳荣等人叫到自己房间商议此事。等众人到齐,马淳将与陆凯、葛道交谈之事向众人说了一遍,然后把两卷简册从怀里取出,让他们传阅。

    周良翻开简册,惊叫道:“淳哥,这海船怎地这么贵?飞鱼小舟要五十金,深底大舡居然要六百金,啊......这艨艟斗舰最贵,竟然要一千金。这不就是狮子大开口嘛,咱怎么买得起?”

    彭志撇了撇嘴道:“原先以为陆都尉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没想到还会做出这等损公肥私的事情。”

    柳荣笑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大吴官场历来如此。陆都尉下辖水师不下万人,听闻他从不吃空饷,也少有盘剥百姓之举,他又向来看不起商贾,从不与海商交往。靠着朝廷拨下来的那点军饷给养,军中将士还不得饿死?怎能让部下安心听命?他要不想办法另辟财路,休说出海北征南巡,能让将士们不哗变已是天大的本事了。”

    马淳点点头道:“长盛说的有理,大吴如今积弊缠身,前年的左将军假钱案险些酿成哗变就是一例。朝廷铸造当百当千大钱发放民间,使得物价暴涨,而朝廷所拨军饷却不增加,导致士卒们所得饷钱远不能使家人温饱。若陆都尉墨守成规,不思他策,这侯官城迟早也会像当年随春之乱一样,士卒哗变作乱。”

    万震家中原先也是海商,虽然当时他年幼,却也耳濡目染知道不少海贸之事,翻了翻简册说道:“先生,其实葛从事给的价格还是比较合理的,海船不比内陆江船,需要抵抗大风大浪,是以用料很是考究。若是嫌贵,咱们就少买几艘。学生幼年时曾听先父说起,崖洲岛多产建造船只木料,将来立足崖洲岛,再召些船坞工匠,自己建造船只也就是了。”

    柳荣道:“自己建造说说简单,工匠哪里去找?”

    万震一笑道:“长盛兄难道不知,这楼船都尉所船坞工匠何其多。那些工匠在陆都尉眼里是下等贱夫,往日里他只顾水师将士,何曾多看顾一些工匠?不仅是陆都尉,历任都尉皆是如此,致使船坞工匠逃亡甚多。要不然那些海商船上哪会各个拥有几个修船工匠?要是没有修船工匠,一旦出海船只损坏,他们如何能够安然回家?你去问问你家船队,有多少随船工匠是从都尉所这边挖来的?”

    “雨霆不说我都忘了,”柳荣点头:“先生放心,这补给物资和船只之事学生和雨霆一同与葛思真对接商议,定不会误了先生之事。”

    “这样也好,长盛切记,钱财暂时在崖洲岛无用,只要留好五百水师的饷钱,其它钱物可尽数购买物资,越多越好。”马淳叮嘱道。

    “学生记住了。”二人拱手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