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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色微蒙。
齐国城墙上已三三两两地出现了几名士卒,他们半眯着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轻声抱怨着:“这月又是轮到我们早起,真是晦气。也不知这卫国人是怎么想的,每天都起得这般早,纯心不让人安生了。”
旁边的士卒,借着尿遁无聊也搭理了几句:“卫国国小,人丁单薄,若不经商哪还有活路?”
这时远处来了一小队人马,驮着厚重的物资,慢慢地向城门而来。
他望了几眼,用手肘撞了撞那个一直抱怨的弟兄:“好了,别废话了,去干活吧,你要是真觉着晦气,干脆问他们拿几样东西就是了。”
凡经一国,卫人都会献出些许财物收买守城士卒,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个规矩,所以才有次一说,只是今日........
那队人马的领头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随行的是几个身形魁梧之人,颇有几分煞气,怕是他们今天捞不到多少好处了。
与姬忽同坐一骑的赵瑶,终于耐不住性子,也不顾马将军沿途的警告,嗖的晃出了脑袋,睁着大眼,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也真是的,那该死的布条缠得胸闷,再不分散心思,真要难受死了。
一想到这里,她恨恨地朝着始作俑者飞了几记眼刀。
也是到了今日一大早,她才明白昨晚他说的‘有用’是何意了,原来是需她改穿男装,让她束胸以掩人耳目。
当时的她咬牙切齿地问:“那直接拿布来布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我看你就是别有用心!”
当时的他微微笑着颔首:“是,姐姐真知我心。”然后勉勉强强地摊手,“虽然姐姐的也不很大,但是有总是胜于无.......还是束上吧。”
“其实不劳公子动手。”她背对着他坐下,继续咬牙。
“那姐姐知道束成怎样,男人才不会注意吗?”他从后慢慢地褪去了她的外衫,拿起白色的束布,一圈一圈地给她缠着。
赵瑶不以为然,轻轻吐出一句:“越平越好呗。”
那条纯白的束布,紧紧地贴着,朦胧的灯火中,勾勒出那两团美好的形状,浑圆饱满,令他呼吸微沉。
不由地,他想起了水边的那个夜晚,他曾探入那件衣衫中,抚摸过那片温香软玉:“我是男人.......”感到到了那束布之下的轻颤,他的眼底恢复了清明,声音淡然如水,“自然比姐姐懂。”
说完,快速地束完后,从身后拿出了一块黑炭,动作麻利地在她脸上抹了个遍。于是赵瑶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黑脸,平胸,和那些摸爬滚打的小乞丐们毫无区别。
队伍快要临近城门了。
马将军策马赶上,轻声提醒着:“公子,那些守城士卒贪财,到时我们要拿些东西出来才是。否则那些人会盘问个半天,就是不让过关。”
话音刚落,远远地,就见几个士卒放下手中长戟,对他们一行人大声喊道:“慢行,按例检查!”
然后走来了几个模样猥琐,搓手笑着要些过路费的士卒。
姬忽微拢的眉心缓缓舒展,若只是贪财还好。他对着属下轻轻点头,不一会儿,属下就从驮着重物的马儿身上取下了整整一袋银子。
那几个士卒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顿时心花怒放,大手一摆,高声一喝:“放行放行!”转头,又对几个守城的兄弟们招手,“快来快来,这次发了!”
姬忽心中冷笑,有这样的将士,齐国复兴,岂不是白日做梦?
不管这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驾!”他轻喝了声,催促地马儿快些入关。
马背上的赵瑶缩回了脑袋,坐正了身子,这时有一个士卒抬了头,与她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她微微愣了,难道这人看穿了她的身份?
“这人.......”那士卒突然的出口,也吸引了一旁的人纷纷侧目。
马将军紧绷了脸色,暗骂——又是这个女人坏事了!他调转了马头,朝着属下士兵使了个眼色,若是那些士卒真是发现了什么,就做最坏的打算,拼个你死我活算了!
一时之间,气氛凝结成冰。
被伪装成拉货的战马感受到了久违的杀意,更有一匹性子颇烈的马高高地扬起了四蹄,响鼻震天,吓得几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小士卒腿直接哆嗦了。
方才那个说话的士卒,跌跌撞撞地从地上起来,神色尴尬地笑笑。
紧接着,一记毫无温度的眼神从他头顶飘然而下,他抬头时,原本藏在心中的怒意也被瞬时瓦解,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赔笑:“没什么......没什么.......”
“走。”
马将军大手一挥,整个队伍又开始移动了。
一入齐境,他们歇了半天,便马不停蹄地赶向齐都临淄。
齐国东靠大海,西接泰山,进可攻、退可守,周围尽是莒、杞、赵等小国,毫无强敌环视的僵局,来往渔利之便,更是六国无可比拟的。
只可惜,自上代齐主崩后,从此国力一蹶不振,齐人更是一日日地沉溺在往日的繁盛中,做着东方霸王的美梦。
姬忽微拢秀眉,j□j 那嗒嗒的马蹄声,像是他心底那道隐隐的抽疼。
曾经的周国也如齐国一般,普天之下,何人不知周天子,如今也沦落到了这步田地,到底是天命不佑,还是气数已尽?
身后的赵瑶好奇地‘咦’了声,轻轻戳了他的背:“小鸡......呃.....你怎么停了下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竟勒紧了缰绳,松松手,他低低地摇头:“没事。”
队伍继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缓缓行着。
半响,他转身,轻轻地抿着红润的双唇,良久才问出了埋藏已久的疑惑......不,与其说是疑惑,该说是他的心底盘旋的郁结才是:“经过赵国时,你可想过回去?”
那日已是黄昏时分。
必经两国之道在最后一段分叉开来,左去赵国,右往齐国。向来懒散的她执意要从马上下来,一人走了许久的路,望着根本看不到的赵国城墙,静默不语。
赵国于她的意义,就如同周国之于自己,而她却选择与他一道。
当世的不明白,渐渐地在他心底沉淀,酿成了另一番的自我沉迷的解释——也许她真是因为喜欢他,才会跟随于他,而不是其他冰冷的理由。
此时,背后陷入了沉默,正如那日一般。
“瑶儿.......”他低低地又唤了一次。
正在沉思的赵瑶,没有注意到那个称呼已然变了,她抬头,撞入了那双如子夜般的瞳眸,心间仿若一池湖水微微浮动着什么,甜蜜又欣喜。
原来这个臭小子是想问这个啊。
她的确想过要回赵国,但是回去了,赵王未必会念骨肉亲情到了置两国结盟于不顾的,也许好言相劝了几回,仍旧会把她送回秦国。
所以还不如跟着他逍遥自在呢。
赵瑶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呵呵笑着:“后悔的呀,所以你要保证我吃好睡好穿好用好。”
姬忽翘起了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刚想回答时,就见有两只小手从后来到了他的咯吱窝中,随着一道阴险的笑声后,她坏坏地、重重地挠着。
碍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姬忽只能拼命忍着,只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瑶儿!”
瑶....儿?
她嘴角一抽,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怎么不叫姐姐了?”
突然改了称呼,好不适应,尤其是想起了水边的那次.......嗯,总觉得如今的他们之间的情势,好似完全颠倒了,感觉好怪异。
回答她的,只是他高高翘起的嘴角,和那声得意的‘哼’声。
要死,这家伙要造反了啊。
她再次伸手,这次直接来到了他的胸前,那晚他无耻地袭胸,现在她要以牙还牙:“嘿嘿。”一声奸诈的笑后,她大张狼爪,极度无耻地捏了那颗.......姑且称为红豆豆吧。
霎时,他微红了脸,浑身一颤:“你.....”
“来打我啊,嘿嘿,你打不到我。”
反正她就是吃定了他不敢动手,手下越发肆无忌惮了,弹、捏、揉、拉,各个玩法都试了个遍。
正在她感慨那玩意儿太有意思时,他轻描淡写的话如魔音穿耳:“哦,忘了说了,今晚我们入住旅店,你我,是一个房间的。”
一个房间?
她心中的警铃作响,也许是这个暗示实在太过令人遐想了,她颇为无奈地、彻彻底底地收手了。在彻去最后一根手指前,她很没骨气地说道:“哪,你看到了,我的手回来了啊,你......可以把......”
“不成!”他断然拒绝。
“我都没说呢!”她也叫了。
他狎昵地笑了:“经了昨日的事,我的属下都认为,你是我的人,你以为你除了和我一起,还能与谁?”
然后低了头,一张诱人的芙蓉面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低语的呢喃,如春风中的柳絮,温柔落下:“记住,你是我的。”
那样低低的吟语,穿过了人来人往的嘈杂和熙攘,一字,一字地落入了她的心间,仿若眼前已是一片虚无,唯有他.......
美好得不可思议.......
渐渐的,她回了神,小声嘟哝着:“什么你的......”好像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似的,哼哼。
突然她眼前一亮,在所有马将军以及士兵的倒吸声中,啊呜一口咬住了他的后背:“你也是我的,我要做个记号。”
“好。”他笑得如水温柔。
哎哎,这么好说话?
“那我再做个记号吧。”
从前她还不知道,原来这咬人还会上瘾的,她胡乱地想着,也许她的骨子里是头狼也说不定呢,就在她准备亮出獠牙时,姬忽猛抽了马鞭。
马儿吃痛,如箭般飞奔出去。
他又抽了一鞭,笑声断断续续地从风中传来:“我们快些到旅店吧,然后让你咬个够。”就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他露齿,笑着补充,“脱了衣让你咬。”
“这.....不好吧?”她讪讪地笑着,感觉好诡异啊。
“所以我决定了,让你咬了之后,我也脱了你的衣,好好咬上一咬。”他似乎心情颇好,连眼角都染了浓浓的笑意。
可她却笑不出来了:“那我不咬你了,你也别.......”
“不成!”
“哪有你这样的!”
“可是你说的,我是你的。”他眯着狭长的凤眸,嘴角微扬,“哦,忘了说了,我最喜欢咬软软的地方了。”
软软的.....
赵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几乎说不出话来,换作从前,她会毫不客气地还嘴——你喜欢咬软的,我还喜欢舔硬的棒子呢!
但是现在.....
他满意地看着脸色发黑的某人,摇头感慨:“哎哎哎,今日的马儿是怎么了,怎么跑得这么慢呢,难道没有喂饱吗?”
说完又重重地抽着一鞭,带着欲哭无泪的赵瑶,朝着旅店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嘿嘿。。。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