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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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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那厢容离正在更衣,客厅这边大奶奶已经入座了。

    到底是这年关了,天又冷得很,所以厅中的几道帘子都换成了厚厚的垂帘,下面托着长长的流苏,随着丫头们的进进出出,荡漾起一片片好看的纹理。万俟容看着这厅里伺候的丫头们,也都是些熟面孔,并没有外面传言那样,说是带了什么美貌天仙的丫头来。不过这厅里的布置倒是叫万俟容不得不惊叹,她知道十四有钱,却不在知道十四竟然这么有钱,这厅中但凡是个喝茶的杯子,那都是瓷器中的上品。地上的毯子也就不必多说了,正是时下最难求的北洋雕花地毯。

    不过这万俟容到底是那有身份的,虽然是惊羡,但是也不至于眼珠子像是那些小家子气的媳妇们一眼乱瞄。她有些爱不释手的将手中别致的茶盅放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丫头们请安打帘子的声音,便以为是那容离来了,顿时敛了神气端坐着,一双略带着老态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朝着外面瞟了过去。

    帘子再一次的打起,听到的却是一个女人苍老的声音,万俟容不由得有些意外,一面不慌不忙的起身来,照着样子给进来的华衣女人行了礼。

    来人正是长孙亦玉,因为这三年多来,容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在,所以她过得也还算是安逸的,可是唯一不足的,她发现她这个病怏怏的儿子,竟然不受她的掌控,或者,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自己这个做娘亲的。而眼下宫中越来越乱,她一点忙都帮不上,那心里也甚是着急,所以在这头两个月里,她那鬓边的白发就生出了许多来。

    而也随着她们皇室的衰败,商家的人更不将她这个长公主放在眼中,便是眼下这万俟容给她行礼,也只是坐坐样子罢了,全无什么尊敬可言。

    “你来的倒是早。”她不阴不阳的看了万俟容一眼,便直径的走着宫步迈向了主坐。

    万俟容拿着绢子沾了沾唇角,一面也自顾的坐下来,“本是昨日就要来看看弟媳的,只是想着她一路奔波,总许休息,所以没来打扰罢了。”

    这个理由确实是在充分不过了,所以长孙亦玉也没挑剔她的话,而是与先前万俟容一般,转着眼珠子,扫视着这厅中的一切,每看到一样精致无价的,她那心里咚的一下。其实她作为这大秦的长公主,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只是因早年那国库就亏空了不少,而这两年了几个皇侄夺权,更是将朝中搅得混乱,而她为了保存皇室颜面,只得将自己的私房都拿出去了,头几年还好,可自从容离嫁过来之后,她就没能在掌管家里大权,如此怎有机会从中赚些补贴,所以长孙亦玉现在可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虽然知道儿子有好东西不愿意给自己,但是长孙亦玉却觉得,自己怎也是十四的母亲,自己硬是要拿走,他能说个什么?这般一想,那原本堵得慌的心坎顿时豁然开朗,目光望着靠墙的博古架上摆放着的一尊蓝色水晶雕花,吩咐着身边的丫头道:“拿来我瞧瞧。”

    锁玉整日在她身边,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一听这话就明了,所以便是万分不愿,也只好去给她拿来。长孙亦玉拿到了东西,可谓是心花怒放的,左看右看,“本宫还不曾见过这般大块的成块蓝色水晶呢!”一面朝着万俟容指道:“大媳妇,你瞧这做工,可真是精细得很。”

    “十四弟屋子里的东西,自然是出自名家之手了。”万俟容心里不可能说不羡慕,毕竟那般美的东西,而且又是她钟爱的水晶,最重要的是她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一大块蓝色水晶。只是现在想要开口讨要,只怕是已经晚了,而且她也开不了这个口。倒是心里希望,这个家还真的一直让五奶奶那里当即,这般的话,十四这边就没出头之日了,那么这些东西,以后自己想要哪个,也就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

    帘子突然被掀起,走进来一个鹅蛋脸儿的娇人儿,她看了长孙亦玉手中的蓝色妖姬,便直径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来,然后朝着博古架走回去,一面只听她说道:“这朵蓝水晶雕琢的蓝色妖姬,是去年南黎皇后送给我们夫人的,她甚是喜爱,所以这一次来京城,便顺道给拿来过来。”

    知香绝对不在炫耀,而只是想说明这东西跟十四爷半毛钱的关系没有,而是她们夫人的私人物品,这些一副贪婪模样的女人是不能打主意的。

    见着蓝色妖姬被放回了原处,那长孙亦玉才反应过来,当即就板起脸来,“大胆贱婢,竟然见了本公主不下贵,你们主子平日都是这般教你规矩的么?”

    “我们夫人最讲究的便是礼仪了。”知香轻吟一笑,“可是这礼仪是要看对谁了,在说这公主么?又不是我们南黎的。”

    万俟容听到丫头的话,硬是愣住了,这容离也未免太大胆了,竟然教出这样的下人来,可还真别说,这个丫头刚刚进来的时候,竟然给自己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若非不是她一口一个她们夫人的话,万俟容还真要以为她是哪家的小姐了。

    对于这些客人看自己的眼神,知香是在熟悉不过来,瞟了那被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长孙亦玉,便退到一边去,而刚才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长孙亦玉那张被气得涨红了的脸上,表情剧烈的变化着,终是忍不住这个丫头对自己的漠视,一拍茶几就站起身来,凶恶的骂道:“我就知道,那个贱人就教不出个像样的人,十四也真是瞎了眼睛,竟然看上这样的贱人。”说罢,她竟然哭了起来,“本宫也真是上辈子作了孽,竟然生出这样不孝顺的儿子。”

    面对着长孙亦玉的癫狂状态,那万俟容竟然无动于衷的垂着头,当自己没有听到。而知香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自顾的忙着,所以又苦了那朱玉跟着锁玉在旁侧劝着。

    正当长孙亦玉哭得正伤心欲绝的时候,外面就有丫头们齐声请安的声音,这下长孙亦玉的声音就哭的越发的大声了,甚至是咆哮起来,砸起了东西,身上再无半点的皇家气质。

    容离一进来,便看到她摔东西的场面。这显然与容离想做给外面的人看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不过长孙亦玉来这里,确实是自己的意料之外,与那万俟容点头打了招呼,容离便找了张椅子随意的坐下身来,也不管那长孙亦玉,而是与万俟容寒暄起来。

    其实与万俟容之间,旧仇也是有些的,只不过比起长孙亦玉来,那就好的太多了。

    震惊着容离容貌中的万俟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容离对自己竟然如此的客气,这反而叫她不知所措了,而原本准备好责骂容离的话,再也没发说出口来,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容离搭着话。

    长孙亦玉那妆都哭得花了,却见这容离竟然没瞧自己一样,心中的愤怒又高涨一层,陡然站起身来,朝着博古架走了过去,拿着那朵蓝色妖姬就往地上砸去,只听哐当的一声碎响,那蓝水晶就碎成了上百个小片儿。方才那丫头说了,这是容离最喜欢的,那么她就专挑着她喜欢的东西砸,看她动不动容。

    砸了这水晶,长孙亦玉竟然一脸得意洋洋的朝着容离看过去,容离正好对上她的眼神,心中忍不住的讥笑起来,心道这长孙亦玉果然是老了,竟然还玩出这样的把戏来,而且还不如一个孩子会玩。旋即目光落在朱玉和锁玉二人的身上,“你们主子不舒服,把她扶回去吧!”

    两个丫头却是有些为难,正是犹豫不决之时,长孙亦玉却跳了起来,“你个贱妇,竟然还敢诅咒我,我是你婆婆!你这样会不得好死的。”

    不想容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不是废话么?是人都不得好死,何况这活着都不能好活,还去想能不能得到好死?”说罢,万俟容跟着长孙亦玉都以为她话完了,却突然听她开口道:“知了,去掌嘴。”

    知了早听到这个老妇骂自己家的夫人,心中就不耐烦的了,眼下得了容离的话,那叫一个兴高采烈的,上前去就给了那毫无防备的长孙亦玉扇了一个嘴巴。

    长孙亦玉不是没有听到容离的话,而是在琢磨她是要打哪个丫头,所以也好没仔细的防备,而且先前她这一跳,便将朱玉锁玉甩在了后面,因此就白白的挨了这一巴掌。

    想她是个什么身份,却被一个下人打了耳光,这等耻辱,只怕有史以来她是第一人吧!

    同样震惊的还有万俟容,她知道容离是不好惹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连自己的婆婆都敢打。可是她却不晓得,这婆婆是个假的,在容离眼里就跟一个讨人厌的路人一般,所以这打不打的,容离心里还真没有什么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