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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离扯了扯嘴角,瞧见她又给与月下做那么多点心,忍不住的蹙起眉头来,“这小馋猫就是叫你们给惯起来的,在这么吃下去,以后迟早是要横着长的。”
“夫人哪里能这么说自己家的姑娘的。”知了闻言故作不悦的嗔了容离一眼,一面见坐在边上插不上话的流云,便凑了过去,“流云姐姐,我们在南黎的时候可是常听夫人跟柚子她们提起你的。”
流云却是被这突然来的转变给吓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爷的身边是不需要丫头伺候的,而夫人现在她的身边,有这么多比自己优秀的人,她以后会不会因此不要自己了,在有五奶奶那边过来的传言,她会不会因此将自己找个小厮打发出去?
见这个性格活泼的知了靠了过来,看着对方的装扮以及这气质,她的心里再一次的忍不住震惊住了,从前她以为商家的下人,已经是这所有世家中之最了,可是此刻见到夫人的这几个丫头,别说一个个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就是这举手投足间,也都处处流淌着贵族的气息。她一面想起夫人这复杂的身份,心里难免忍不住的猜测,莫非她们都是贵族之女?
这般一想,流云心里便第一次生出了一种不如人的感觉。这种感觉说起来很是叫人心不痛快。她有些复杂的笑了笑,回复得有些含含糊糊的,“是么?”
那知了是个粗心大意的,自然是没有察觉到流云心中的变化,反而是与她靠的更近,笑着指了指那边给月下擦着嘴角的知画,“我跟姐姐都是燕国人,若非不是遇到夫人,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下场呢。”说罢,似乎为了想让这流云更加的了解她们,便又指了指知香,“知香与咱们夫人可同是大秦人,她当时遇到夫人的处境与我们姐妹也是差不多的。”又朝着知颜看过去:“知颜姐是东翼人,夫家待她及其的不好,后来也是因为夫人相助,如今才有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而且阿上待知颜姐可是好了,看得咱们凤凰园里的姑娘们都不想出去,以后就指望嫁给夫人身边的侍卫。”
她这话音才落,她姐姐知画就白了她一眼,“你个没皮没休的,竟然说起这些来,什么嫁不嫁的。”
知了却是不以为然反驳道:“那有个什么,难不成姐姐你以后不嫁人了么?”
“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知画顿时被她的这话涨红了脸,放下手里的绢子,便朝着知了扑了过来。马车里顿时便有些人仰马翻的,只传来阵阵的笑骂声。
流云心中再一次的诧异了,这也实在是太意外了,她怎也没想到,这么几个出色的姑娘家,竟然曾经是那么的落魄,而且那个知颜,还是嫁过人的。方才,当真是自己多想了,不过就算她们真的是出生富家贵族,那自己其实也没有必要在她们的面前觉得自卑。因为在她们的眼中,自己与她们是一样的。
这时流云的心里可谓是千百种味道,一面也忍不住的庆幸,幸亏当初自己选择做了一个本分的丫头,若不然那结局应该不会比寻梦好吧!而且放眼看去,夫人身边的丫头,没有一个她亏待了的,而她待自己从来也都很好。其实就算是夫人现在随意的把自己配了出去,自己也不该有任何的怨言。
想是因为大家在马车里叽叽咕咕的,所以也没觉得走了多久,外面就传来纳塔的声音,“夫人,到了。”
坐在最边上的流云不禁掀起帘子,往前面的府邸扫视了过去,上面果然赫赫的挂着一块金漆匾额,上面是王府两个大大的字眼。在看着这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似乎又换了,比上次自己来的时候看到的大了许多。
纳塔从马车上跳下来,瞧着前面不远处停放着的一辆马车,便与容离回道:“夫人,安错他们在前面呢,咱们是这么进去,还是直接乘着马车进去?”虽然他崇尚中原文化跟着礼仪,但此刻他其实更想直接驱车进去算了,毕竟听柚子说来,里面的那青杏,曾经也是跟着夫人生死与共的,所以她也跟他们是一样的,既然都是同僚,那对付敌人就不过客气了。
显然,此刻的纳塔已经将那王二福当作是敌人来看了。
容离在南黎之后,人变得爽快多了,此刻她的想法就与纳塔是不谋而合的,不过最后想了想,还是道:“先去说一声,看那王老爷是个什么态度。”如果一会儿容离能见到鲜光体面的青杏,那说明他心里还是对自己这个青杏的旧主畏惧的,如果青杏还是那个模样,那么······“去通报一声吧!”
纳塔闻言,有些不情愿的上前。
那边见容离等人来了,就挣脱她相公的钳制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怒容满面的朝着容离走急匆匆走过来,先行了一礼,这才看到边上的流云,不由得是满脸的惊喜,拉过她的手寒暄起来。
三年不曾见了,如今的柚子已经从当初那个急性子的暴躁丫头变成了个美丽的少妇,流云见着那随着她的步伐追来的沉稳俊美男子,忍不住低声问道:“那可是你的夫君?”她早听说柚子嫁人了,所以想来这个男人就是柚子的夫君吧!
柚子倒也不羞怯,颔首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安错一眼,随之却又是满脸的怒容,“若非是他阻挡,这会儿我早进去将这王府砸个稀巴烂,也亏得他有脸,敢拿着夫人给青杏的嫁妆钱财挂着他王家的门牌!”
流云想到青杏的日子,没由来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等着这王家的反应。在说这王二福,今日也正好在家里。这几年他可谓是一帆风顺,财源滚滚而来,美妾环绕,儿女满堂。而且在外他还是出了命的孝顺。
原来当时与青杏成了亲,王二福就打起了青杏嫁妆的主意,想来是老天爷要帮他,后来容离失踪,十四爷把他们夫妻打发出来,而且又给了许多钱财,他就趁此机会将那些财物都过继到自己的名下来,一面又将舅父舅母接了来京城。
有了青杏的父母亲再侧,他也量青杏不敢说个什么。果然如此,尤其是舅父舅母知道他名下有那么的钱财,对他更是言听计从,也正是这样,青杏才从来不说过什么。
不过叫王二福意外的是,这岳父岳母对他是出奇的好,比他的亲爹娘对他都好,主动给他纳妾之外,还处处护着他。这般的好,绝对不止是因为他身上有那些钱财,所以王二福就生出了个心眼来,不想这一仔细的打听,竟然发现个秘密,原来他才是程家的儿子,只是因为当初舅父看着自己妹妹到夫家没儿子,便将他偷偷抱了过去,而这青杏,竟然是程家捡来的养女,只是当时那青杏尚小,所以知道人根本没有几个,而青杏就更是不知情了。
若是有些小小的意外甚至说是惊喜,不过王二福却也没有点破,因为那样说穿了,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让青杏蒙在鼓里,这样她才会一直老实的听着父母的话。
此刻父子俩正在厅中吃酒,那山珍海味是摆了一桌子,王二福给程老头倒了酒,抬起杯子来敬道:“爹,来尝尝,这是满庆楼的二十年桂花酿。”
他这一声爹,喊的程老头那心里甜呼呼的,脸上的笑容已经使得那双本来就狭小的眼睛成了一条缝隙似的,与王二福碰了杯子,就一口饮下,然后赞道:“果然是好酒。”一面看着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再一次的忍不住感叹起来,“贤胥啊,你说这要不是有你,我跟你娘咋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回忆起当初在兖州的生活,“想当初啊,我跟你娘,想着要是每天能吃上一顿肉就足了,可是现在,我们的日子真是·····”
想来到底是那乡下人,对着这一桌子的饭菜,竟然是辜负了满腔的热情,词穷的不知道然后表达出来。
他突然又转过话题,扯到青杏的身上去,“青杏这死娃儿,手上既然有那么多的钱财,也不曾想想让我跟你娘好些好日子。”心中忍不住的埋怨起来,只道果然是捡了的,不必他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自己说他亲爹,却是当亲爹一般的孝敬着。在看看此刻一身锦衣华缎,油光满面的王二福,心中对青杏的愤怒这才消了下去。
正是此刻,有小厮进来禀报道:“老爷,外面有人来拜访,说是商家的十四奶奶。”
商家的十四奶奶,毕竟从京城已经消失了三年之久,所以知道的人并不是那么多。而且现在商家当势的是五房,得意的也是五奶奶,所以这小厮就更不在意了。
不过这程老头跟着王二福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相视了一眼,眉头都忍不住的蹙起来。
“她来作甚?”王二福对于容离的影响是少之又少。但是显然翅膀硬了,显然是不买容离的账了,尤其是现在的商家十四奶奶算个屁啊,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畏惧她。他只是好奇她来做什么而已。
在说程老头,其实虽然以前同在兖州,不过他却是从来没见过容离,对于容离的印象除了从青杏口中得知,那就是当年容离出嫁时候,那十里红妆的盛况了。他朝着王二福看去,显然已经习惯这个家里是王二老爷当家,因此便询问着他的意思,“咋的?”是见还是不见?
王二福自然是不想见了,何况现在吃酒正欢呢!可是一面又想到现在商家的情况,说不定这十四奶奶是在商家待不下去了,所以想来这里避避呢!他这么一想,又想起当初他在自己面前的那副居高临下,心里一时间就特别想看这十四奶奶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求自己的模样。
他的脸上不觉扬起几丝愉悦的笑容,“请进来吧!叫她偏厅等着。”
见着下人下去了,这程老头才反应过来,“贤胥,她到底是商家正经的奶奶,当初出嫁时候的盛况你也见到了的,叫她却偏厅,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哼,有什么不合适的,如今风水轮流转,爷我是风光了,她是落魄了,现在是她来求我,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王二福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招手叫了一个丫头上来,也不忌讳这所谓的老丈人在,就往那丫头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一面吩咐道:“去,叫各房的都给爷我收拾体体面面的,一会儿一起去见那商家的十四奶奶。”
小丫头似乎已经习惯了王二福的这动作,只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慌的表情,得了王二福的话,也就这么退下去了。
小丫头退了下去,王二福这也懒洋洋的起身来,程老头也知道他是要去更衣,因此便也起身来,一面询问他的意思道:“我跟你娘要不要也去?”
王二福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也好。”一面不忘叮嘱道:“叫我娘多戴几件首饰,别都舍不得。”
对于程老婆子的朴素,程老头也很是有意见,每次看到女婿娶进门来的新娘子,他就心痒痒的想要纳妾,可是却又怕自家老婆子拿青杏的身世来威胁,所以只好作罢了。现下听到女婿说起,不禁也十分感慨道:“可不是咋的,那些金银珠宝本来就是拿来戴的,就她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子,就那么锁在箱子里不见天日。”
都要去准备,所以王二福看着这满桌几乎没怎么动的山珍海味,便朝着丫头吩咐道:“都拿去喂我的那些宝贝。”
且说王二福,这两年迷上了养狗,还经常跟着这京城里好些闲人一起赛狗。这不,他家里头就养着十来条恶犬,不过有道是狗眼看人低,这些狗对着下人就一个个面目凶煞的,对着自己的主人和那些穿得鲜亮华贵的,就一个个真的成了哈巴狗似的。
王二福的话才传下去,他那五六个妾跟着另外一个平妻,就开始梳妆打扮,尤其是听说要见的正是青杏这个正室从前伺候是主子,而且那个主子现在落魄了,又都晓得王二福对于这个所谓的十四奶奶不喜,所以便打算好好的借机羞辱十四奶奶,说不定能多讨得自家爷的欢喜。
且说这各院一时间都热闹起来,唯独那最偏僻的小院子里,除了一座小厢房之外,就只有两个人。
站在门口台阶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妇人,正是青杏,看着这院中无人打扫的厚厚积雪,心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又听见外面的热闹,有些不解,只向身后那个带着黑色面纱的丫头问道:“明日不是才腊八么?怎就热闹起来了?”
这蒙着面纱的丫头,正是当初容离准备打算留在身边的翠仙,只是后来容离跟随商墨羽去了燕国一去不复返,这翠仙也没了个去处,正好青杏出了商家,就将她带在身边。
这几年,青杏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身边从前那些伺候的丫头都走完了,最后剩下的就这翠仙了。
她也很是好奇,心里忍不住的想说,不是老爷又纳妾了吧?只是这话她当然不好说出来,毕竟青杏是正儿八经的正室,“不如,我去看看吧!”
青杏颔首,看着那地上深深的积雪,小心叮嘱道:“慢些走。”
翠仙点头,这便出了这小院子。在说容离等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小厮出来回话,连个管家都不曾见。
容离也耐着性子,就这么与他进去,却不想这小厮竟然将她们往偏厅带了过去,对此几个丫头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不过幸亏容离这几年养出来的坏脾气,但凡出行,都要带着自己的东西,也正是这样,所以今日知香几个丫头早给她备好了。
所以那小厮才前脚带着容离进到厅里,后就有那神色肃穆的侍卫抬着箱子进来。
且说这王家的小厮,因都听说这十四奶奶是到王家来避难的,所以心想那些箱子里,只怕是她的家当罢了,看了才七八箱,更是打心底的嘲笑起来。
面对着这些莫名其妙对她们露出嘲讽笑容的下人,知香她们反而冷静下来了,待侍卫将箱子抬进来,将这王家的下人们请了出去,就走过去打开,从里头将香炉、茶具、帘子、椅垫等等一切的常用品拿出来,将这偏厅中的给换了下来,也就是转眼间是的功夫,先前还土里土气的偏厅瞬间便给了人一种辉煌暖和的感觉,高雅贵气无处不在。
流云无疑是那个最先被震惊到的人,她竟然不知道夫人何时准备了这些东西,难道是早就知道这王二福会如此狗眼看人低的把夫人招呼在偏厅么?
见着她的疑问,知了笑着说道:“夫人说了,赚来的银子就是要拿来花的,所以对于生活她是格外讲究。”说罢,放眼看了看被侍卫们接过扔出去的东西,“在说了,这些个垃圾玩意儿,别放在这里脏了夫人跟着小主子们的眼睛。”
王家的这些丫头,被赶了出来,她们反而是高兴,毕竟这样就不用伺候人了啊。不过对于家中上下传言这十四奶奶是被商家赶出来,来此避难一事情,她们到底是有些质疑,且不说这十四奶奶身边跟着的这些人,便是瞧那十四奶奶,也没有半点受气的模样儿。
大家才聚集在偏厅门口,就见着偏厅里的帘子茶具地毯都被那些侍卫给拿了出来,一时间都面面相觑,心道这十四奶奶是不是因为见着老爷把她安排在偏厅,所以发了脾气,将东西都扔了出来?
定然是这样的了,大家一时间都活络起来,更是有激灵的,急忙的去找自己的主子报信儿。
说来也是瞧,翠仙出来打听消息,得知是商家的十四奶奶来了,当下是满心的惊喜,只是还没容她高兴,就听到下人们说商家十四奶奶被商家赶了出来,而且还带了七八口箱子来投奔王家,这会儿老爷将她安排在偏厅里,便发了脾气,将东西都往外头扔。
怎说容离待自己都是有恩的,翠仙当即得知此事,就急忙回了青杏所住的偏僻小院子。
青杏正拿起扫帚在打扫庭院的积雪,见着匆匆跑回来的翠仙,不由得停住手中的动作,“怎了?”
翠仙见着此刻身着薄薄棉衣在自己打扫庭院积雪的青杏,突然有些犹豫起来,自己要不要告诉她,毕竟她自己的日子已经十分难过了,十四奶奶就是她的希望,若是叫她知道了夫人现在的光景,那岂不是要绝望?所以她张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翠仙不语,青杏似乎已经知道了个什么,叹了口气,拿起扫帚便又开始扫雪,一面垂着头叹道:“不用说了,我知道,定然是他有纳了美妾吧!”从正室变成了平妻的时候,青杏就知道,自己虽然还是平妻,可这事实上连个妾室都是不如的,他要娶哪个,也不必在知会自己。
不过,现在想这些作甚,这日子是当初自己选择的。青杏知道,好几次夫人跟着柚子的口气,她都听出来了,如果自己不愿意这门亲事,她们都愿意帮自己。可是,那时候自己竟然如此愚蠢。
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青杏咬了咬唇,便迅速的打扫着院中的积雪。
翠仙见她这几近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跑上前去将她手里的扫帚抢了过去,“青杏姐姐!”
被抢了扫帚的青杏愣愣的站在雪地里,突然悔恨道:“我对不起夫人。若是夫人晓得我如今过的这日子,该如何难过,都怪我,当初这般作践自己,若是听了夫人的话,哪里会有今时?”
翠仙听她突然提起十四奶奶了,心中又开始纠结起来,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青杏姐,其实···其实,夫人就在府上。”
青杏闻言,却是只当翠仙开玩笑,“你不必与我玩笑了。”
翠仙见她不信,却是着急起来,只急忙又道:“方才我去前头打听消息,才知道原来十四奶奶来了,而且··而且听说她是被商家赶出来的,现下没了去出,只好来寻青杏姐你,可是被老爷给招呼在了偏厅,所以正发着脾气,把厅里的东西都丢了出来。”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才仔细的朝着青杏看去,却见青杏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担心起来,急忙扔了扫帚,扶着她的肩膀摇了几下,“青杏姐,青杏姐你怎么了?”
这几年青杏过着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早两年前她还没有这么落魄,使了丫头去原来容离的铺子去瞧过,却发现已经是物是人非,在后来对于容离的消息,便是岚嬷嬷等人,也都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所以她不知道,容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容离才回到商家不过两三日不到,她更是不可能听说过,因此对于翠仙这突如其来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了过来,拉着翠仙再一次的问道:“你说的当真?那你可亲自见到夫人了?”
“这倒是没有,只是所有的人都这么说。”翠仙摇着头回道,一面又问她道:“若事实真的如此,依照老爷的性子,只怕是不会留夫人的,青杏姐你看怎么办?”
毕竟中间有三年的空白,所以青杏也无法判断,这话的可信度。但是有一点,她是绝对不能让容离受苦的,自己这一身里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她们给予的,所以现在若夫人她们真的有难了,自己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现在王家的一切,都是夫人给予的,即便是父母不同意,自己也要将夫人留下来。
想到此,她连衣裳都没有想到去换,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可换的,这一年来,家里做新衣已经没有她的了,所以她只能穿着去年的旧棉衣。
容离在偏厅的举动,当即就像是那雨后春笋一般的传遍了王家上下,而丫头们都在主子没来之前,都只能这么望着那紧紧关着的房门。
不过对于门口那十来个面容英俊的侍卫,小丫头们不少都脸红了,与其说是在这里看热闹,倒不如说是偷看人家的侍卫,而那些还没有配小厮的,更是打心眼里希望老爷能把这十四奶奶留下来,如此的话,她身边的这些侍卫也就能跟着留下来。
当然,大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至于那些小厮,看到小丫头们看那些侍卫的眼神之后,自然是不乐意,虽然这十四奶奶身边的丫头们也一个个美貌若仙,可是有老爷在,哪里能落到他们的手里。
而他们站在这里,只是好奇那十四奶奶长个什么样儿罢了,方才一直都见她戴着帏帽,也瞧不清楚脸。
偏厅中,此刻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又香又暖,而这香味却不似女儿家闺房里的馨香,而是一种优雅大气的。
容离此刻已经摘了帏帽,坐在主位上,身后站着流云伺候,知香隔着帘子在外间煮茶,知了知画将带来的点心一一的摆上,知颜跟着柚子则伺候着两位小主,至于白扇跟着纳塔安错三人,则坐依次坐在左边的椅子上。
柚子虽然已为人妇,不过那急躁的性子还是没能改,她给慕容剥了两个糖栗子,就擦了手起身来,在厅中来回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将眼睛往外面瞟去。
兹莫安错虽然是容离身边那是第一把手,可是在自己妻子的面前,他只能退居二线,所以即便他对于妻子来回的在厅中走着晃眼睛,也不敢有半句多言,而是垂下头来斜靠在椅子上,装着假寐的模样。
纳塔见此,可谓是气得牙痒痒的,见着指望不了安错叫柚子停下来,可是他也不敢得罪柚子,就怕惹了她一个不高兴,她跑去沙玛瑶耳边乱说个什么,因此只好朝着容离投递过求救的眼神。
容离瞧了他们这一排三人,那白扇端坐着闭目养神,安错则假寐,至于这纳塔,一脸的又急又恼又无奈,她这才朝着柚子喊道:“你莫急,我可听说这王二福如今娶了五六房美娇娘呢!我就分一个给你玩,你不如先想想一会儿怎陪人家玩吧!”
柚子也早就听说了,而且还听说这王二福已经喜欢养狗,而这些狗吃的比青杏吃的都还要好。她的脚步总算停了下来,不过人却朝着容离旁边走了过去,依旧是一脸的怒容,“王二福这样忘恩负义的,也就是夫人你才有耐心跟着他玩,若是我的话,直接一把火烧了他这宅子,将他的那些美妾往窑子里塞去,儿女也没了贱籍。”
听着柚子的话,纳塔不由得朝着那一脸淡然的安错看了过去,心道虽然自己是倒插门女婿,可是自己的妻子与柚子相比,显然是温柔许多了,而且也没有这么暴力,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佩服安错,不过同情更多一些。毕竟嘛,娶了这么个悍妇。
容离没有对于柚子的话而作出什么评论,而是提起青杏的父母道:“在兖州之时,你也与青杏去过她家里几次,对她父母,你如何看的?”
这不提也罢了,一提起青杏的父母,柚子那一脸的愤怒又爬了上来,“夫人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初青杏回家里去,她父母就拿了两坛子酱菜给她,却把她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收刮了去,我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是时常有的事情,听说是青杏姑姑···”她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又改口道:“就是那王二福家里不宽裕,所以拿去接济了,你说这算个什么,人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养老送终,这哪里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王家的,分明是上上上辈子就欠的。”
按理说来,程家跟着王家就算是亲戚,那也不带这么接济的啊,可是容离也没多想,毕竟这世间千种百态,各种人都有,就如同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罢了。
而柚子这么一说,流云似也想了许多,便跟容离说道:“原来我来看青杏的时候,她父母对她很是冷淡,反而对这王二福十分的亲热,我当初也只当他们稀奇这个女婿,只是现在想来,又不大对劲,那个时候,王二福也不曾这么有钱,而且大多产业都还在青杏的头上。”
她如此一说,便是容离也觉得这其中有怪,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父母,而且这个王二福也孝顺的真奇怪。只是哪里怪,一时间大家也说不上来,只是你言我一句的论着。
却是那一直垂头吃着点心的月下突然抬起头来,“阿娘以前不是给我跟哥哥说了一个故事么?”
“什么故事?”对于女儿的话,容离一般都是十分在意的,尤其是她在这管家时刻突然开口。
只听那软糯糯的声音回道:“就是那个弟弟跟着姐姐的故事啊,姐姐家里没有孩子,所以弟弟就把自己的孩子抱去送了姐姐,自己却是捡了一个别人家的小孩子来。”
她这一说,容离倒是想到了,这是她当初在那个戏班子里之时,听里面的人说的一个故事罢了,不过她现在的记不全了。
只是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因此只道:“不会那样巧吧!”旋即又忍不住嘀咕起来:“不过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这些个故事都是以民间的真实事情为蓝本的。”一面向纳塔看过去,“你们家的药是最有用的,一会儿待着青杏他父母来了,你问问去。”
纳塔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好奇,因为他也觉得不可能那么巧吧,因此就欣然点。
这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刺耳的声音。
二姨娘是来的最早的一个,她将原本过年才穿的新衣都给穿上了,头上插满了步摇簪子,脖子上也戴了四五条项链,不过说来也怪,竟然没有给人半点突兀的感觉,一切居然都很和谐的样子。
她叫两个丫头扶着走来,大家听到她的声音,都急忙让开道。
二姨娘走上前来,果然看到了放在门口的帘子跟着地毯,还有茶具炉子,也都摆了一地,不禁蹙起眉头来,朝着那紧关着的厅门满脸嘲讽的瞟了一眼,“真是不知道好歹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当自己是贵妇!”
她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可是这声音却格外的刺耳,而且穿透力也是十分的强,因此便是能跟着门跟着帘子,容离等人都听的仔细。
闻言,那知了忍不住扑哧的笑道:“夫人您还不知道,方才我拿着他们家的茶具出去的时候,可是听见那些下人说了。”
“说了什么?”知画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来,朝她看过去。
却只听知了笑道:“说咱们夫人是给商家赶出来了,咱们装着帘子的这七口箱子,正是咱们夫人的所有家当,如今没了去处,所以只好来求王家暂住了。”她说完,又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一面朝着容离侃调道:“夫人,您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样穷了,咱们的工钱可是还能发的起?发不起我们可是不伺候了。”
“你个死丫头,夫人要是真没了银子,到了要饭的地步,那也是得你去要了给夫人。”知画瞪了她一眼,却也开玩笑起来。
却不想她话音才落,慕容却是已经跳到凳子上去,一脸的匪气说道:“没了银子咱们为什么要去要饭,直接去抢该多好,而且这样又好玩。”
不想他这话一出,便是容离很白扇,以及那一脸淡然的安错都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随即只听纳塔忧心忡忡的朝着容离说道:“夫人你看吧,当初我说什么来着,绝对不能让小少爷跟着阿萝他们师徒混的,您倒是不信,现在可好,生生的把一代大家贵公子养成了土匪头儿。”
容离表示也很无奈,可是她也不能每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孩子吧!所以,在听到纳塔的话之后,她也只能叹气。然后认命的说道:“对于慕容,我已经不能有望子成龙的想法了。”这个娃,已经废了。
闻言,白扇都有些抓狂起来,这可是他们的少主人啊,夫人怎么能这样?
而慕容对于纳塔跟着他阿娘的话,似乎不以为然,反而是一脸兴致昂扬的说道:“以后我就当天下最厉害的寨主,人人敬仰的寨主。”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更是一脸的激动,朝容离望去,“阿娘不是说大海上有好多小岛么,岛上的财宝可多了,以后我还要做海贼,我也要将大海上所有的财宝都变成我的。”顿了顿,又改口笑道:“不对,是我跟阿娘和妹妹的。”
儿子虽然小,但是有梦想总是好的,虽然这梦想有点那啥,不过容离实在是不能打击他,所以就选择了沉默。
知香见此,趁着外面的那个女人,便转过了话题,朝着容离问道:“夫人,是开门,还是在等等?”
“才来了一个,且等等。”容离摇摇头,示意她坐下来,不必着急。
知颜抬着煮好的茶进来,一面道:“方才掀起帘子瞧了一眼,模样还差不多,只是瞧那模样儿,想来以前是楼里出来的吧!”
“你怎知道?”知了闻言,好奇的凑过去,从她手里的托盘上抬了茶,一面问道。
知颜却是抿嘴一笑,“看的。”至于怎么看的,还不好说出来,毕竟此地有孩子在,而且有男人在····所以还是算了。但见那知了求知欲甚强,便朝她挤了挤眼:“晚点告诉你。”
知了听了这话,也知道定然是不方便说,倒是没有在打破沙锅问到底,老实的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