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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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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任晋之得了自由,这第一时间果然是上街去,一路上自然少不得旁敲侧击的朝着跟随出去的侍卫打听莫离的身份。

    只是莫离这个容氏圣族一脉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大家都只当她是当下南黎最得宠的三殿下的心上人,更有说得邪乎的,那一对三岁的双生兄妹也是三殿下的骨血。

    所以这任晋之打听了两天,最后得的结果就是这个离夫人本来是中原汉人,因为与崇尚汉文化的三殿下情投意合,所以便与他私定终身,最后还随着三殿下来到了南黎,不过两人之间的身份悬殊,所以三殿下只好把她安排在娑罗城。

    至于那两个孩子,因为没有得到南黎皇室的承认,所以只能跟他们的母亲同姓。

    不过至于是姓个什么,竟然无人知晓,只知道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唤她为离夫人。

    虽然这位神秘的离夫人身份依旧朦胧,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与燕国的那些人是毫无关系的。有了这点肯定,任晋之也不在担心什么了。第三日就答应了莫离的要求。

    那下蛊之事,莫离也没有在提,若是他一直老老实实的不生个什么二心出来,阿萝就不会把蛊唤醒,所以那蛊跟的有没有是没什么区别的。

    柚子的相公兹莫安错亲自送他回的汾城,当然也顺便在那边着手准备各项事宜。转眼间过了半个多月,那边来信准备得差不多了,让这个幕后的主子过目,也顺道与任晋之送那份秘密合同过去。

    这是在孩子出生以后,莫离首次到中原的土地上来,心情自然是有些小小的波动。

    熟悉的街市,林立的茶楼酒肆,总是容易将人带往一种醉生梦死的境界去。莫离从马车上下来,身旁的侍女递给了她帏帽,将那一头惹人注意的银发给掩了过去。

    身边的四位侍女都是两年前瑛姑姑从各地乡下买来的,容知画跟着容知了是姐妹,两人是实打实的燕国人,父亲是个秀才,可是学到老,考到老,依旧没有得半分的功名。这样也罢了,可惜他却是不思劳作,作为一家之主,却从来没有承担过半份责任,一家老小,除了知画五姐妹跟着一个小弟,全靠她母亲带着年纪大的女儿们给人洗衣或是做秀活赚辛苦钱来。

    依照她父亲的话,去赚钱那是俗人做的事情,他一介清高的读书人,断然不会为了半斗米而折腰的。

    可是后来他连连不中,只将这晦气寻到了五个女儿的身上来,又因家中饥寒,为了能一身崭新长袍去拜见个什么文儒,便把知画的姐姐给卖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女儿卖上了瘾,大妹二妹三妹都齐齐的卖了去,知画与知了他也等不到及笄,就直接找了牙婆来,两串铜子就把两个鲜活的大闺女给卖了。

    幸亏二人的运气好,遇上当初去‘看货’的瑛姑姑。

    那时正巧莫离身边没有什么能上台面的丫头,瑛姑姑瞧中她们识几个字,便买了回来。这才养了一年半载的,便一个个出落得犹如湖里的莲花般,白嫩透亮的,好不惹人喜爱,而且礼仪方面也从岚嬷嬷那里学得了些许。虽然只是皮毛,不过放在莫离的身边,作为贴身丫头已经绰绰有余了。

    另外两个分别是东翼跟着大秦的,不过自从被买来的一刻起,他们就成了容家的家奴,冠了容姓。一个叫容知香,一个叫容知颜。

    知颜的年纪最大,曾经嫁过人,后来那个狼心狗肺的相公把她卖了,转展到了瑛姑姑手中,就直接带到南黎来了,她是瑛姑姑采买的最早一批人口,所以现在已经嫁人了,相公正是莫离身边的侍卫阿上。

    莫离的身边除了她们四个丫头,还有就是阿上另外一个侍卫。

    “这里人多,夫人还是早些回到客栈去吧!”知颜的年纪大,所以人比其他几个也显得更加的谨慎些,不过在知画她们的眼中,这不叫谨慎,而是啰嗦。

    “不着急,逛逛在回去。”对于这街上的那些小摊贩没了意思,所以目光都朝着四周的店铺瞧去。燕国的制糖技术是五国中最好的,所以这里的糖店也偏多,当然了,大部分都是卖给这些路过的商人,让他们带网各地去。莫离去了一家,看了一下,其实还不如她手下的人提炼得好,只是现在为了平静,所以即便是这其中的利润怎样的诱惑人,她也不敢在有开糖铺的想发。

    几个衣饰鲜亮的丫头聚在一处,到底成了这街上一到鲜明的风景线,尤其是这些丫头的相貌,一个个都属于上等姿色,所以这一路上迎过来的目光,数也数不过来。其她几人也就罢了,可是瞧见那一双双往自己媳妇脸上打量而来的目光,阿上却是不乐意了,“夫人怎就给自己准备了帏帽?”言下之意,他也想让知颜戴上帏帽。

    听到他这蛮不高兴的话,平日话比较多的知了就转身朝着他打趣问道:“你看过哪家的丫头还带着帏帽走大街的?”

    “哼,你们中原人不是最喜欢讲究这些的么?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又是君子当道的,怎么君子都喜欢看女子们的脸么?”他闷声闷气的说着。

    几个丫头却已经笑翻了,一个个的指着红着脸的知颜笑起来。

    阿上老实,平时没少被几个小丫头玩笑,知颜虽然平时道理一堆又一堆的,可这事情真到了自己的头上,却也说不清楚,所以自然而然能了那忍气吞声的一边。

    莫离见她们越发没了个正行,这才回头瞪了一眼,也似阿正哪般的数落着,“怎么别人家的丫头一言不发,个个规规矩矩的,怎我身边的一个个却都犹如八哥鸟似的,一句话开始就没完没了?”

    知画几人急忙闭了嘴巴,知了却是撇着嘴巴道:“夫人真狡猾,拐弯抹角的也要骂我们一句才心甘。”

    这才说着,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音,然后是个妇人跟着小姑娘的哭啼声音。莫离抬头朝着前面望去,前面已经围了许多人。顿住了脚步:“咱们过去瞧瞧。”

    几个丫头跟着侍卫自然是不敢怠慢,阿正上前开路,另外一个侍卫垫后,便朝着那人群挤了过去。

    人流都挤在一处巷子口处,竟然是一户人家卖女儿。买方是这汾城一个窑子,排了两个粗壮结实的婆子来接人。

    不过那妇人却是搂着女儿不放,母女俩哭哭啼啼的,心肝似乎都要给哭得吐出来了,好不悲切。妇人身后巷子里的不远处,站着个衣冠楚楚的读书人,年纪约摸三四十左右,一身干净整齐的蓝布长袍,看去很是精神,可是他的脸色与这一身衣裳却是及其的不相称。

    张牙舞爪的阔步走上来,一把将那保住少女的妇人扯开,“那做什么,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给我进家里去!”

    那妇人如何舍得放开,扯着快哭哑了的嗓子,朝他求着情道:“相公,等绾儿及笄了行不行,她现在还小,怎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叫来接人的一个粗壮婆子打断道:“李家娘子你这是什么话,现下及笄了的姑娘算不得是个稀罕物了,我告诉你,若不是你家女儿是个雏儿,我们妈妈还不要呢!”

    眼下这青楼里,确实有许多口味怪癖的客人,总是喜欢那些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市场,所以许多不正规的窑子里头,出来接客的姑娘,大都是在十二三岁这个时段的多。

    “这个李秀才真是不像话的,他家这姑娘如此懂事乖巧,也舍得卖到那种地方去,这心究竟是给什么东西吃了去?”

    “咦,你们不晓得啊,听说那李秀才要去京城见什么权贵,可是凑不齐路费,就把女儿卖了。这下可好,不止是路费有了,到大都去打典的银子也有了,指不定能谋个什么官职呢!”

    现下虽然还是驸马爷摄政,可是大家都知道了这燕国的天下现在就是姓柳。而这驸马爷当初本就是个读书人,所以现在整个燕国都崇文弃武。也正是这样,那任晋之也才敢冒险跟莫离做生意。其实这说起来,也算是一条后路。

    虽然古云有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因为这柳驸马的关系,这些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们,却长了一股风气,自觉比旁人高得一等,个个都当自己是什么似的。

    也是,想当初柳驸马也是个小小的秀才,也不知道是转了什么运,得了相国大人的青睐不说,还娶了公主,成为这燕国第一人。于是很多秀才也开始幻想起来,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们也有这样的机遇,毕竟以后的事情,说也说不准。

    知颜下意识的朝着知画姐妹俩看过去,这个姑娘的遭遇与她们还真是相像,父亲同样是道貌岸然的读书人,忍不住朝着知画姐妹俩看去。

    只是二人在莫离身边待得久了,年纪虽然尚小,不过却也能冷静的对待一切事物,此刻别说只是个遭遇相近的人罢了,即便是她们的父母到了眼前,也能依旧保持这一份从容。

    那母女俩的哭声,到底是把这个李秀才给激怒了,他也不在拉扯自己的妻子,松开了手。可是下一步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扬手直接就给了那妇人一个耳光,“没出息的贱人,还嫌这脸丢得不够么?”又是怒吼一声:“赶紧给我滚进去,要不然你自己收拾包袱回娘家去。”

    坦白的来说,他的那一巴掌还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打到皮肉罢了,可是他最后这几话,却是最要紧的,这明摆着就是把他女人给休了,这样的女人在燕国哪里还有个什么活路啊?

    李家姑娘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急忙止住了哭声,哽咽着朝李秀才磕着头:“爹,女儿这就跟着嬷嬷们走,您万不要在打娘亲了。”她说着,头砰砰的往地上磕去。

    围观的人群里又有人忍不住开口了,是这旁边卖菜的大叔,与他们家也是相熟的了,不过这人似乎是想做个和事佬,笑着走过去拍打着李秀才的肩膀:“李老弟你这是何必呢!这妇人到底是给你养了几个儿女,而且这么多年来也是任劳任怨的,供你读书,你说这不念功劳,也是要看苦劳的嘛。在说你一介读书人,何必与这等妇人计较,让她哭几次就是了。”

    李秀才却是不领情,冷哼一声,上前两步,躲开那中年大叔的手掌,别过头去。那模样分明就是把这个卖菜大叔不放在眼里。

    这个卖菜大叔平时是很热心的人一个人,所以这附近的人大都喜欢他得很,见这李秀才,不过是读了点书,就如此不将人放在眼中,因此便有人看不过去,“真是不知好歹的,读了那么多书,还不如一只狗呢!是狗还记得一饭之恩,像是某些人,人家一个妇人嫁过来,伺候他一家老小就罢了,还挖心取胆的赚钱给他读书,等读了书,认得几个字,那眼睛就长到天上去了,也不看自己家埋的什么主坟,尽是做春秋大梦。”

    “可是知道这人底细?”莫离侧头朝着丫头们问道。

    方才将这些人的身份打听好了的知香看了那个此刻在指桑骂槐说着那个李秀才的人,“跟那人说的无疑,他这个妻子确实是个贤惠的,嫁过来后一直做酱菜,养活了一家子,至于这个李秀才,除了读书,一无是处,便是饭也不会自己添一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莫离却听得清清楚楚。

    “去问问,那窑子出多少银子。”莫离又吩咐道。

    知香转身去了片刻,便来回话:“十五两。”按理来说,这个价格是贵的了。当初她也才值了二两银子罢,只是她这人善良,觉得这个小姑娘才十一岁,若是真的给卖到那种地方去,这辈子不是完了么。因此便斗胆开口道:“夫人,这小姑娘相貌不错。”

    她的意思,莫离怎可能不知呢!不过这小姑娘虽然相貌交好,在放岚嬷嬷那里养三五年,定然能改头换面,到时候卖到正经人家去做妻子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却还不值这十五两。

    久见莫离不语,知香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毕竟摸不清莫离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因此便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夫人?”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你一并去打听清楚了,在来与我讨论这买不买之事。”

    知香又去了,因为同情这小姑娘,所以也显得很积极,不过多大的功夫,就来禀报道:“这个姑娘家里还有两个妹子,原来有个兄长,前些年溺水生亡了。”她话才到此处,却已经叫莫离给打断道:“你去给那李秀才五十两银子,买他三个女儿跟着妻子,他若是愿意,现在就签下契约。”

    闻言,知香却是傻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莫离:“夫人,这····这也太贵了吧?”最值钱的莫过于这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卖十五两银子已经很是贵了,而柳秀才的这个妻子,已经是半老徐娘,这样的人,以往在牙婆手里都是半两银子,至于那两个年纪小的姑娘,什么样子的不说,就按照现在这个市场价来算计,不带什么病灾的,也才是三两银子一个而已。可是夫人这一共出了五十两,这岂不是那银子砸人,平白无故的便宜了这个狼心狗肺的柳秀才。

    其实在莫离看来,这家子四口人,最值钱的莫过于这个半老徐娘的母亲了,她那一手酱菜,若是经过自己的包装,应该能争得不少银子,而且眼下的人,又没有什么专利意识。至于她的三个女儿,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毕竟这个做母亲的也在这里,虽然苍老得很,不过看这轮廓,依旧能瞧出她年轻时是个什么样儿的。

    知颜见着知香朝那李秀才去了,这才朝莫离走过来:“夫人要买这姑娘?”

    “零卖不要,批发差不多。”莫离看了那即将要被两个嬷嬷带走的小姑娘。

    知香听到这话,最近扯了扯,还没发表什么言论,那个李秀才已经急急的朝着窑子里的嬷嬷追过来了,只听他一面喊道:“二位留步,二位留步!”

    两个嬷嬷本来已经任凭着这两母女拉拉扯扯的好一段时间,浪费了许多时间,所以此刻见李秀才又在后面喊,到底是有些不耐烦了,先前那个说话的嬷嬷冷着脸朝他质问道:“怎的,断了李秀才你银子,还是你突然想通了,不卖女儿了?”

    李秀才被她的话呛得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怕是要对不起两位妈妈了,我这女儿不卖了。”

    另外一个看去十分沉冷,却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嬷嬷却是阴着眉头开口了:“李秀才这是什么意思,吐出去的口水难不成还有捡起来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