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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见他不语,脸上的神色却是黯然了几分,抬起眼眸来,在看他之时,多了几分歉然:“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二公子说。”
最难消受美人恩,她无故的露出这样惹人怜惜的神色来,任晋之有些胸闷起来,面上尽量保持着作为一个少将军该有的决绝与冷厉,虽然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姑娘···哦,夫人请说。”这夫人,到底是有些拗口了。
“家里人惹了祸事,孩子也在,我便急昏了头,只顾着让人带着孩子,就匆匆回来了。”她抬眼了一眼含笑打量着自己的阿萝,依旧人一派楚楚可怜的温柔声气:“回到娑罗城,才晓得阿萝竟然私自把少将军带来。本是想让人送少将军回去的,可是想到既然都已经来了,倒不如在我们娑罗住上一日也是无关紧要的,反正南黎与燕国两邦交好。”说到此处,莫离目光里的愧疚之意就更深了,“可是·····今日有人来报,将军的那些手下,竟然叫马贼全部杀了,一个活口未留。”她的声音说到此处,几乎已经如同蚊蚋了,似乎她也被这样的结果所吓到,目光闪烁着,更不在去看那任晋之的表情。
任晋之倏然站起身来,第一时间,目光就恨恨的朝着阿萝瞪了过去,如果昨日不是她们胡闹的话?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情,哪里会让那些天杀的马贼捡了便宜,还有自己那么多兄弟·········就怎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莫离也随着他起身来,有些诚惶诚恐的看着他,“说来都是我的不是,以为那些军爷片刻就会醒来的,却不知道正好叫那些该死的马贼遇上。都是我的错,若是让属下的人在那里多等一会儿,等着军爷们醒了在走,应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垂下头来,那双晶莹的眸子里,竟然泛起浅浅的雾水来。
阿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此刻的莫离,梨花带雨啊!这样的莫离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也第一次看到原来女人不用非得武功高强才能制服男人·····这眼泪,还真是个好东西,而且瞧夫人的眼泪,压根就没有流半滴出来,那原本满目杀意与恨意的任晋之竟然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见着那任晋之慌乱起来的神情,莫离不但没有就此收住,反而还越发的唉声叹气:“那些军爷,无端因为我的疏忽而丧了性命,这·······”似乎真的自责伤心,使得她连句话也说不全了。
如此,那任晋之越发的慌乱起来,想要上前去安慰莫离,可是男女有别,因此只好劝说起来:“夫人不必自责,都是那些该死的马贼,此番本将军回去,定然带兵将他们围剿。”说到底,都是自己没个防备,没个脑子,把这些南黎人当作是马贼了,若是那时候自己多等一会儿在出现,也许就能看到那伙真正的马贼了,说不定还能一举歼灭呢!
只是都怪自己,昨日一味的冲动,才酿成了如此惨局。
果然是个愣头青!阿萝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她虽然喜欢俊美的男子,可是这个任晋之也太笨了吧!夫人才几句话,他就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去。不过这样也好,对他们的疑虑打消了,那么这合作的事情应该会顺利些吧!
莫离依旧自责,然后又安慰了任晋之几句,方叹着气道:“不瞒少将军说,那些马贼我娑罗城土司也派人去围剿了几次,只是这狡兔有三窟,说来不怕少将军笑话,竟然没有一次正面遇上的,反而中了他们的计谋,折了好些的兵马。”说着,期望的看着任晋之:“若是少将军你能将他们一举歼灭,那以后这西玛道上就平安下来,来往的客商也不在畏惧。”
对于莫离说娑罗城土司有派人围剿之事,任晋之也没有怀疑半分,毕竟这边的南黎客商要去燕国,西玛道是最好的一条道。所以处于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放任那些马贼如此猖狂。本想开口说,既然你们也有心想要剿灭这伙马贼,不如让我们合作如何?但是这个意思才从心里泛起,立马就给任晋之给掐灭了,他泱泱大燕国,不可能连同这伙马贼也消灭不了吧!还要与这个小小的南黎合作,到时候其他四个大国知道,岂不是要耻笑?
昂首挺胸的应了一声:“这个是自然的。”身上虽然无那一身证明身份的铠甲,不过眉宇间的英气自风流,将军风范自在。
莫离脸上此刻才展开了笑容,抬手示意任晋之坐下身来,“将军这是要一直留在汾城么?”
他应了声,有些好奇的朝着莫离看去。却只听莫离笑道:“我是家是行商的,这几年因西玛道上的马贼一闹,生意大不如从前,所以前几日与家中各位管事相商,想要开立一个镖局,专走西玛道这一条线,如此也能让那些客商放心。”
一听莫离的话,任晋之连连点头叫好:“夫人这个主意好,如此倒是造福两处商人了。”西玛道上因为马贼出没,那边的货送不来,这里的货物拿不过去,两边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不止是商人们损利,连着官府在税收之上也有所盈亏。原来他也想让军队保护商队路过来,可是这西玛道有一半却是南黎的国界,他作为变成少将,越过去实在是容易叫人误会,所以只得打消这个念头。这会儿听莫离提起来,只觉得这真真是个好主意,只是可惜从前自己没有想到。
莫离却没有他那么高兴,反而露出些为难之色来:“这西玛道处于两国边境,走的货物按理说来都是跨国的,我这边送过去,自然是方便,只是汾城那边过来的货物,我这镖局却是不方便保。”
也是,这到底是跨界的,到时候汾城那边的货物,他们着实是不好走,因此也纠结起来。话题是莫离开起的,主意也是莫离提起的,所以无形中莫离已经成为了主导,所以这任晋之便也没有多过脑子,就朝着莫离询问起她的看法来:“夫人可有法子?”
莫离闻言,看朝他的目光露出些欢喜来,“原来是没有的,就只打算从这边送货过去罢了,不过昨日见到了少将军,确实还生出个法子来,若是公子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合作,怎样?”
在燕国,官员是不能行商的,以防他们滥用职权案徇私枉法,所以朝廷严令规定。所以任晋之几乎想都没有想,便摇头拒绝。
他给予的这个答案,莫离早就料想到了,所以早就准备了说辞。当即笑了笑:“少将军多虑了,我自来也喜欢汉文,对于你们燕国也有所了解,知道在职官员,无乱大小都是不许行商的,所以我并没有让少将军直接参与,只是想让少将军行个方便,帮我们负责这通关文牒即好,其余的事情少将军一律不必担心,至于这通关文牒,我们也不会这么白白劳烦少将军的,到时候那边镖局的红利,每一个极度结算一次,少将军拿一层。”
通关文牒不是什么大事情,而且那边的镖局开始走镖的话,就不必在给其他的商人开文牒了,在这件事情上,统一交给镖局来发,他们确实省了许多的事情。而莫离愿意让他分一层的红,听起来这一层极少,可是任晋之是一分钱不出,就直接拿银子的。而且就算是他不答应,以后要给那些商人签文牒,那些人天南地北的,不管大小,一个商人就是一份,即便是现在有马贼出没,每个月也是百来份,确实惹人烦。所以答应了镖局,不止是省事,而且一个月签一次,也只是举手之劳。
所以他有些心动。但也很是担心,尤其是怕政敌查出个什么来,自己倒是没个什么,可是就怕连累了任家。
莫离看出他的疑虑,但是瞧见他已经动心了,所以便朝他保证道:“若是咱们达成协议,我们便签一份合同,此时绝对不会有第三方人知道,少将军大可放心。”顿了顿,又道:“少将军若是担心红利假账,大可以直接到镖局里翻账本,左右那边的镖局税都是要缴给汾城处的,所以这账也能正大光明的瞧。”
她的保证,正好消除了任晋之心中的疑虑,而且的话也极是,自己若是怀疑少分红利,可以以查税为由,光明正大的去镖局里查看。只是这好处虽然诸多,但是这个夫人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不说,最重要的是,她明显就是个中原人,若是父亲的政敌找来的,岂不是正好钻进了他们设好的陷进里。考虑再三,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夫人容我考虑几日,如何?”
都给了诸多好处,而且还给他保密,他竟然还说要考虑,这下阿萝却是不答应了,“砰”的一声拍了桌子一下,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为难无比的任晋之:“你别不知道好歹,我们夫人已经如此迁就了。”在给摆架子的话,就把他肚子里的蛊唤醒,到时候可就半分红利他也拿不到了。
都说人是喜新厌旧的,可是谁也没有这阿萝变化的快,这才从莫离那里得了话,说要给她介绍更俊美的,这眼下就直接把这个少将军给抛弃了,没个好脸色不说,这态度也十分的恶劣,若不是与她近在咫尺,确定是同一个人无疑,那任晋之真的要怀疑了她是不是昨天跟自己抛媚娇嗔的女人。
既然身在朝廷,哪里可能不得罪人的,所以他的疑虑莫离也猜到半分,怀疑自己的动机也很正常的。见阿萝不耐烦起来,只朝她看了一眼,示意她冷静些,一面朝着任晋之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给少将军三天的时间考虑。”一面唤来柚子,吩咐道:“一会儿你带少将军到客院住下来。”
任晋之见莫离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心想也好,自己正好趁此机会,打听打听她的身份。却又只见这银发女子与自己扬眉笑起来:“这几日少将军若是有闲情,尽可在我娑罗城中四处看看。”
“如此正好,那么在下便先谢过夫人的美意。”任晋之求之不得,抱拳朝莫离回笑道。
待柚子请任晋之走了之后,阿萝才不悦的站起身来,不解的朝着莫离质问道:“夫人怎给他那么多好处,还一分钱不要他出,这也罢了,这小子竟然还不知道好歹,摆起谱儿来。我若是夫人,立马就唤醒他肚子里的蛊,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嚣张。”
莫离笑了笑:“我年纪虽然比你小,可却是不得不说,你这性子跟我以前还真是相像得很。你要想想,这任晋之怎也是世家之子,他自然是不得不多考虑了。”
“那有什么可考虑的,这样的事情分明就是天下掉馅饼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张着嘴巴等着吃,我昨儿怎就会瞧上他了?”阿萝依旧是忍不住的自怨自埋起来。
“他一家皆在朝廷之中,政敌定然是不少的,所以担心旁人知道了,拿此事来陷害栽赃,以一不小心弄得不好的话,那可就成了叛国通敌的罪,他小心也是应该的。”莫离见她仍旧不明白,便细细的解释起来。心道若是自己才提他就答应的话,那么这个人自己还瞧不上呢!
阿萝也不知道明白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复杂道理,只烦起来:“这些中原人也真是奇怪,做个生意怎的了,在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么?还这么唧唧歪歪的牵扯这,又拉出那的,一点都没有咱们南黎的痛快劲儿。”说着,叹了一口气,“我看以后,我找夫婿,还是咱们南黎人罢了,这汉人就光凭那些破道理,一篓子还背不完呢!”
闻言,莫离忍不住的掩唇笑起来,“你真是没有出息了,与你讨论正经事情,也能扯到这男人的身上去,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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