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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作坊，害的大家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宋某难辞其咎！所以，必须关掉！”
宋天明这话宛若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和恐慌！
男人女人闹的再凶，他们也都知道这事儿不应该牵扯到作坊上，所以从没有将矛头对准那里。
他们很清楚，作坊可村里带来的是切切实实的好处，作坊现在就是村里的支柱，只要作坊一直能开下去，大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女人虽然挣钱了，但是这钱终究还是给家里用，最终受益的也有男人一份！
这也是他们敢荒着地都不去种的原因！
因为他们知道，不种地也能吃饱饭！
但是一旦作坊没了，这好日子可就真的到头了！
就算今年家家有余粮饿不着，但是来年呢？
难道又要过回以前的穷苦日子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他们不想再过那种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生活。
他们穷怕了！
“先生，使不得啊，这作坊不能关啊！”
有汉子急的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简直比刷了腻子的墙还亮，这辈子没这么白过！
其他人也是纷纷七嘴八舌地劝着，有些人甚至当众就给宋天明跪下了。
他们很清楚，这作坊一没，不仅没了好日子，而且他们还要成村子的罪人！
女人们更是不知所措，胆小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胆大的只敢靠到程素素她们身边，小声问道：“素素姐啊，这宋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啊？真的要关作坊啊？”
程素素也很想知道宋天明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吓唬人。
但是她知道现在不能问。
若是真的，她也没法改变宋天明的心意。
若是假的，现在问了，宋天明也不好回答，到时候下不来台。
她只能选择忍住好奇心，对众人说道：“大家稍安勿躁，还是看先生怎么说吧......”
众人更是慌张，连程素素都这么说了，只能求爷爷告奶奶一般请宋天明高抬贵手，留下作坊。
宋天明一言不发地看了半天，才缓缓道：“乡亲们哪，这作坊，实在是害人不浅，宋某是真的不忍心为了这个，伤了大家的和气......”
立刻有汉子说道：“先生，这事儿都是俺们的不对，你想俺们怎么做，尽管说，俺们一定办到，但是一定要把作坊留着啊！”
当即就有人附和道：“对对对，先生你尽管提要求，谁要是做不到，俺们第一个收拾他！”
宋天明就等着他们说这句话，眉毛一挑：“为了这作坊，大家真的愿意做任何事？”
众人一听游戏，立马接二连三地叫嚷着：“当然！”
“先生快说吧！”
“让我给先生当牛做马都可以啊！”
“就你那手脚慢的，当牛马先生都嫌慢！”
“那又怎么了，我可以练啊！”
宋天明朝下压了压手：“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我便提几个要求。
要是你们能做到，这作坊，我便继续开下去。
要是做不到，这作坊，我便撤了。”
众人立刻竖起耳朵，听得无比认真！
“首先，我要每个人，都要学会基本的算术！”
“啊？”众人愣住了，这算是什么要求？
怎么还要大家去学算术？
“可是先生，我们都没学过，也没人教我们啊！”
村子里读过书的少之又少，大部分还都被宋天明带到城里干活了。
现在村子里这些男女老少，恐怕认识的字加起来，还没村里的人多呢！
字都不认识，更不要说算术了，大部分能数清楚家里有多少只鸡，知道有几亩地，已经算是不错了。
“放心，我会教你们的。”宋天明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讶。
先生竟然要亲自来教书？
“还有没有问题？”宋天明笑着问道。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道。
这个要求，可比他们想象的要轻松多了！
不就是算术吗？学就是了！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学习，恰恰才是最难的事情。
见众人上钩，宋天明接着说道：“第二点，每个人都要认识两百个字！”
有汉子听了调笑道：“先生，你这又要读书又要算术，是打算让他们考状元去吗？”
宋天明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想考，我全力支持！”
汉子缩了缩脖子。
在大乾，读书那可不是谁都能干的，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读书？
要不是宋天明现在要求，他们有人这辈子连字是正是反都分不清。
第二个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宋天明接着说道：“这两个要求，为期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会进行一次考核！
全村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人，必须要全部达到我的要求，这作坊，我才会继续开下去！
只要有一个人不合格，那么作坊一个月之后，我就拆掉！”
“一个月！？”众人目瞪口呆。
“当然，这一个月，我和素素，从早到晚，会在这里给你们上课，所有人都可以来听！
我考核的内容，全部都是我课上所讲的内容！
只要你认真学，好好练，一定可以通过我的考核。”
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可是......”有女工怯生生地举起手：“俺们白天还要在作坊干活，也没时间来听课啊？”
“作坊，从今天开始，暂时关闭，一个月所有人考核通过，作坊就会继续开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忧色！
宋天明的要求，单看每一个都不是很难，但是放在一起，可就要了命了！
读书算术的要求都很低，放在前世，可能也就小学一二年级的要求。
对于乡亲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不能办到的事情。
但是两者相加，还要求所有人都合格，这就不容易了！
全村现在还有六百多人，去掉那些个太小太老的，还有差不多五百人。
五百人，全部达到要求，这可不简单！
有些人干活卖力做事认真，自然不用担心。
但是万一遇上个偷奸耍滑，懒鬼上身的，或者说脑子实在不灵光，达不到要求，那可就是拖了全村人的后腿了！
当真会出现，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局面！
宋天明见众人有些犹豫，又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大家也可以选择拒绝，倒也省了我的事儿了......”
众人哪敢让他真的拆掉作坊，立马答应了全部的条件！
宋天明见大事已定，便说道：“那么，从今天起，纺织作坊停工一个月，所有人这一个月都要学习读书写字，一个月后接受考核，决定作坊的存留！”
等到人群渐渐散去，宋天明才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高台上，叹了口气。
都说人哪，是善于折中的，你要是想给屋子开窗，那么这满屋子人怕是没法达成一致。
但是你要是说，你要掀开屋顶，那么所有人都会同意你开窗的要求！
鲁迅先生诚不我欺啊！
见宋天明如此疲乏，程素素三人连忙靠了过来嘘寒问暖。
程素素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夫君，这事儿你是认真的嘛？”
“当然是认真的，不然我说这么多话闲得慌？”
“可是拿作坊当赌注，让他们去学识字算筹，也未免代价太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村里要是不团结，我在县城忙得也没底。”
程素素又道：“可是我担心，万一搞砸了，作坊没了，村子里的人心也会散......”
“放心吧，他们可没这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