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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亦随早起正在练功,倒不是他勤勉,只是若比老头起得晚些,或者故意找什么借口推诿,少不得又是一顿骂。
除了入门的伐浊洗髓神功,少年还在修习一套基本的剑诀,他往往不拿木剑练习,只是走走步子,时日久了,也慢慢领悟一点腾挪闪躲的窍门。
赵离人起了床,早把昨日醉酒后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只为了生计犯愁,想让徒儿再过得好些,最好能天天吃上肉食,只是眼下这点收入,维持饱暖都勉强,买两个鸡腿,不免心疼半天。
如何是好呢?老人搜肠刮肚,找不到其他挣钱的方法,心不在焉练起功来,让云亦随看着奇怪。
少年收了姿势,装出一副老成模样,还故意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道:“练功的时候,要凝神敛气,全神贯注,切不可胡思乱想,心浮气躁,师傅,你今天可没做到啊。”
“我心里烦闷。”赵离人也不练了,长叹一声。
“想找个老伴不成?”
“乱嚼舌头,修仙之人,最忌女色,你可要切记,女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那你愁什么?”
“你可想每天吃个鸡腿?”赵离人问道。
“想啊,我还想每天吃一只老母鸡呢。”云亦随抓抓头发。
“我就是愁这个,怎么改善咱们的日子,这种菜摘蘑菇之类的不挣钱,可是那些挣钱的行当,师傅又不会。”赵离人苦恼道。
“你说在太华观那会,你怎么不学学算命,现在也好摆个摊子,骗人钱财。”
赵离人伸手打去:“我名门大派,哪有教算命的,那是江湖骗子的勾当。”
云亦随歪头思考了片刻,突然道:“师傅,我有一门主意,你觉得成便成,不成,莫要骂人打人。”
“听你这话头,必定是什么馊主意,坏主意,不说也罢。”赵离人摆摆手道。
“你且听听,说不准心动呢。”云亦随劝了一句,“师傅你说你自己,最大的长处是什么?”
赵离人思量了一会道:“喝酒。”
“喝酒也算长处?你不是擅长驱邪捉妖吗?”
“捉妖,倒是会一些,能捉几个小妖,可有什么用呢?妖物都聚在南方,极少越界过来,几年才闹一起,靠捉妖挣钱,早就饿死了。”赵离人恍然明白过来,“你不是要师傅近百的人,到那南方洪荒历险,捉妖寻宝去吧?”
“那倒不是,不过你可别忘了,咱们现在有个现成的妖物——六瓣,如果让六瓣去别人家闹一闹,不就有了生意?”云亦随眨眨眼,“我们自己造几起闹妖的事件,再把妖物收了,岂不是能挣到银子?”
“胡说!”赵离人怒道,“我名门大派之后,怎能做那些龌龊的勾当,靠唬人骗人为生?”
“你再思忖思忖,六瓣儿不会袭人伤人,我们只是把它放入一些富庶的人家,让它引来些许恐慌便可。”少年道,“这么做既不伤人害命,也不容易被人识破,你我都吃不饱了,还端什么大派弟子的架子?”
“此事莫要再提。”赵离人愤愤离开。
将近中午时分,云亦随玩耍之后,来到厨房,看到赵离人不仅做了午饭,还烤了许多的菜饼子,抓了一个就吃。
“莫贪吃,这是给你我预备的干粮,明日我要出趟远门,两三天才回,你就将就着啃啃菜饼,待我回家,再给你弄些好吃的。”
“出远门,干什么去?”少年问道,印象之中,师傅好几年才离开一次,“不会是想通了,要去捉妖?”
赵离人一愣,心里吃惊,这孩子揣摩人的心思,倒是准确,支支吾吾道:“你……你说的也对,糊……糊口要紧,只要不是害人,亦无不可。”
“你果然是要去捉妖!”云亦随惊喜万分,“不如带我一道,长长见识。”
“那么凶险的事,你去作甚?在家里好生呆着。”赵离人没答应。
“有你在,有什么凶险?我到外面保管听你的话,不会乱来。”少年连忙起誓。
赵离人也是耳根子软的人,经不住徒弟死缠烂打,最后只好同意,带着他一同去南方荒山,不过既然云亦随同去,便不敢深入,顶多南行四十里,捉两个一阶的小妖便作罢。
云亦随欢呼一声,兴高采烈蹦了起来,不过又觉得奇怪:“师傅,咱不是有六瓣吗,它不成?”
“你看看它,长得赏心悦目,也不会叫唤,怎么能吓住旁人?我们最好能抓一个模样凶点的,叫声惨点的,才好行事。”
少年点点头道:“嗯,六瓣长得确实美了些,唬不得人。”
那花妖听到云亦随夸它貌美,竟然害羞起来,花瓣变得更红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赵离人又嘱咐道:“捉妖可不是玩闹的事,凡事要听令而动,紧随我左右,不得超过三尺。”
“三尺,你拿根绳子,把我俩捆一团算了。”
“那就六尺,再不能多了,待我贴好这些饼,准备一些必要物件,下午咱们就出发。”赵离人道,“我可警告你,出门行路,可不轻松,到时莫叫苦。”
“我才不会叫苦,哪有修炼入门功法苦?”云亦随道,“六瓣去不去?”
“去,它爱跟着你,就一起走。”
“师傅,我觉得奇怪,别人都说妖物恐怖,为何这六瓣如此听话乖巧,通人习性,是它与众不同吗?”少年问道。
“嘿,这可是你师傅的独门秘术,不仅能够摄妖,还能改变妖物的习性,不瞒你说,师傅这一辈子,没有过人的地方,但是对于降服妖物的法门,却有独到之处,任谁也不知道其间的奥妙。”赵离人得意起来。
“你可传我?”云亦随搓搓手道。
“傻孩子,我不传你,传给何人?只是你入门功法连一重都不到,必须到了二重,方可学得,所以平日要加紧练习,不可总贪玩。”赵离人慈爱地摸摸少年的头,却忘了自己手中,全是面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