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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孝明帝与胡太后同心。胡太后应该可以自由的活动了,但胡太后并没有这样做,她依然服从“幽禁”的状态,她要让元叉明白,这只是儿子来看望母亲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政治内涵。如果自己的步子太大,引起元叉的政治警觉,他手里的禁军随时可以血洗宫廷。
她要让形势所逼,千呼万唤才走出来。
几天后,孝明帝找到元叉,痛哭流涕。
“姨夫,太后坚持要出家为尼,我苦苦相劝,太后依然去意已决。太后说,母子既然无法相见,那她出家也无眷恋。”说完掩面哭泣。
元叉不言语。
“姨父,若母后出家为尼,我必然背上“大不孝”的罪名,为天下人所耻笑。”元诩边抹泪边说。
元叉此刻毫无怀疑。
他劝导孝明帝,“既然太后思念陛下,以母子不能相见为由要出家为尼,那陛下就让太后常去宜光殿看望陛下,陛下也常去嘉福殿看望太后,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孝明帝听后内心狂喜。
从此胡太后与孝明帝经常来往于宜光殿和嘉福殿之间,两宫畅通无阻。
而恢复自由的胡太后也毫不干政,只叙母子亲情。她明白,她能重获自由必定是皇上请求的结果,元叉糊涂,但宫里其他人未必糊涂,她要继续观察各方的反应。
也是在这段时间,胡太后知道了她此生的最爱,朝廷的肱股之臣清河王被刘腾和元叉杀害的细节,而这一切都是在皇上的默许之下。胡太后心如刀割,她好恨呀,恨皇上年幼无知,听信小人谗言,杀死朝廷贤臣;恨自己当初太过轻信刘腾;恨如今两人天人相隔,永不能再见;恨自己虽贵为太后,却连自己的挚爱都无法保全……
每当黑夜降临,寂寞的嘉福殿愈加空旷,她就愈加思念清河王。是的,她好像从未真正告诉他,她爱他。失去他,自己也就失去了所有的灵魂。
她也从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清河王报仇。
殿外不知是什么地方,再次传来隐隐的羯鼓声,她似乎听到清河王在沙哑的唱:
悲且伤
悲且伤
参差泪成行
低丝掩翠方无色
金徵玉轸为谁锵?
只在那一刹那间,一种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充斥于胡太后心中,她手中紧紧攥着清河王送她的翠玉金簪,已是泣不成声。
但第二天,她依然在脸上涂上厚厚的脂粉,掩饰她红肿的眼睛,煞白的脸色,甚至走路她都觉得踩在棉花上。她多么想去看看清河王,看看他的家人,在他的府邸中再次寻找他的气息……
但她没有,她也没有说任何责备皇上的话,经历太多大事的她,愈发显出一种波澜不惊的气度。
“清河王……”
只是在寂寞的深宫的黑夜,她一次次的想他,一次次的泪如雨下。
胡太后在二次临朝夺权的过程中,可谓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她一步步的将权臣逼出政治核心,整个过程都没有宫廷流血事件发生。当然胡太后的夺权也是无法用武力的,因为禁军的指挥权掌握在元叉手中,元叉手中的禁军随时可以对朝廷进行武力清洗,所以胡太后必须稳扎稳打,步步惊心。现在掌握朝廷禁军的指挥权是最重要的。
正光六年正月,徐州刺史元法僧起兵反叛,元法僧是元叉的近臣,为此胡太后常在非正式场合对元叉说“元法僧实在是辜负了妹夫的栽培。”而且情真意切,一口一个“妹夫”,一口一个“辜负”,让本来心里不爽的元叉倍受安慰。
而且重获自由的胡太后仿佛变了个人,她温情脉脉,从不谈朝政,经常陪伴孝明帝读书、习武、礼佛,游览洛阳名胜,同时带孝明帝看望皇亲宗室,家长里短,脉脉温情,俨然一个和蔼慈祥的贵妇人。
但只有在夜夜刻骨铭心的疼痛中,在夜夜对清河王的思念中,她对权力的欲望越来越急迫,她的内心越来越坚硬。
腹中愁不乐
愿做郎马鞭
出入擐郎臂
蹀坐郎膝边
她多么渴望再听到清河王的呼唤,“筝儿,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