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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乐歇舞止,晴雯等三个赶紧红着脸躲进了店里。她们几个都是年轻好显摆的,却也未曾这般大胆穿着过,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个羞得双颊绯红,但想到那白花花的五两银子,又不禁生出一种“真香”的感受来。更令她们好奇的是,“宝二爷”在勾引她们来搞“商演”时,见她们“为五两银而折腰”,还不屑地说道“五两银子算什么,你们演得好,我让店里加送一件小玩意给你们,保证值当!”这会儿三人都耐着性子等待着,看是什么小玩意让“宝二爷”如此信誓旦旦。
不说晴雯几个在店里琢磨,店外的节目却还没完,三只曲儿后没了歌舞,却闻丝竹之音不止,先前跳舞的一众女孩子已经换了一水儿的鹅黄宫裙,一个个尾行而出。
但第一个女孩子眉目如画,挺胸收腰,双手平捧着一物,款步前行,仪态端庄,形容妍丽。但众人的目光却忽略了她的美艳姿容,死死地盯着她手中所持的物件。
那是一面手掌大小的银镜。周边以上好黄杨木装饰,随着镜面的移动,人们从镜面上能清晰地看到不同角度的折影,画面清晰而写实。清晨的阳光斜射到镜面上,让这小小的镜子似乎漫射出华贵的光芒来。
这个时代民间所使用的镜子多是铜镜,坊间亦有专门的磨镜师,但再娴熟的磨镜师,也无法磨制出这般明丽的镜面来。一来金属铜的底色偏黄或偏红,映照出的画面必然失色发暗,二来这个年代的研磨材料有限,研磨目数往往不够,镜面的平整度和清晰度各有差异。而这般明丽平整的镜面,围观众人皆未见过,所以十分惊奇。有人心道这家店写道“美妆精品”,这第一件展示的,就无愧“精品”二字了,却不知“美妆”又是何物。
众人正各自心思间,第一个女孩子已经展示完毕,就那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却见第二个女孩子款款走上前来,只是她却两手空空,并未携带任何物件,只是漫步走上前来,走到第一个女孩子跟前时却深深颦眉,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事物。众人只道她忘拿了展品,却见这女孩儿眉头轻舒,就着第一个女孩儿手里的镜子照了起来,然后从袖里摸出一支精致的小竹管来。但见这女孩儿轻吟道“晨起忙出门,未及点绛唇”,随后双手拧开竹管,众人这才发现这竹管并非一整截,而是刻有螺旋,轻轻转动即成两节,一头是盖儿,另一头却旋出一截艳红的膏子来,这女孩儿就着镜子将手里的唇膏仔细涂在了嘴唇上,然后双唇抿动,让那艳红更加均匀,然后对镜满意地一笑,真真是“轻抹两瓣朱红唇,顾镜一笑百媚生”。这边男人们尚不明就里,只是一味神色与授地看美女,围观的女人们就不同了,俱是倒吸一口冷气,眼神里发出光来。
中间美女刚刚描完红唇,后面又来一个女子,却是笑道“姐姐这唇红色彩是极好的,但未免失于散漫,妹妹来助姐姐一臂之力。”
众人但见这女子摸出一支类似匠人使用的铅笔来,只是这笔笔头并非乌黑而呈暗红色。这女子走到描唇女孩身前,持着手里的暗红铅笔就着刚涂抹的红唇勾勒了几笔,笑道“果然精致些了。”
围观人群定睛看去,果见这几笔暗红勾勒在唇线周遭后,顿觉那两片红唇愈发饱满生动,唇形清晰而自然,唇色艳丽饱满。男人们紧盯着这丰美温润的红唇,恨不得一口盖上去,女人们的目光却早已转向了那支仿佛有魔力的“铅笔”上去。
画完唇线,又有一女孩上前道“姐姐这绛唇是点好了,缘何不施粉黛,想是走得急忘带了?”一面展开手里托着的木匣子来,那木匣子展开后,立起的竟然是一正面银镜,匣子里却分隔为薄薄的几个小方格,每一方格里盛着不同色的香粉,女孩儿一圈展示后,拈起盒内一团细绒粉扑来,轻轻蘸了些香粉,扑在画唇女子的脸上。
待涂抹毕,再看那女孩儿,本来白皙的面容上泛起了两团薄薄的红晕来,似娇实羞,配上画好的朱唇,本来七分人才,到显出了十成的美貌来,然而无论是唇红还是腮粉,又和别处的妆容不同,就两个字--“自然”。这临时匆匆化的妆容,乍看之下,竟然如同没有化妆一样,透出本色的羞红和少女红唇的青春来,不似其他化妆,隔着老远就感受到香粉的惨白和胭脂的留红。男人们还好,日经妆容的女人们敏锐地发现,这眼前的妆容,无论是面上的香粉还是唇上的膏儿,俱是细腻得不见些微颗粒感的质感。这就很是特别了,要知道此前京城老号陈记售卖的最贵的胭脂,涂到脸上也会有渐渐变干,析出肉眼可见的细末来。
几个女孩子以演绎的方式向围观的人群介绍了店铺里的“美妆”,引起了巨大的惊叹,以至于后面几个女孩子托于掌中行走展示的货品都没什么人注意了。不过好在貌似这“悼红轩美妆精品店”的货品也不甚多,展示了十来样物品后,这走秀一般的展品环节就结束了。一众小厮杂工手忙脚乱地搬开门前的桌椅陈铺等物,开始往店内放人。这刻起,一众帮闲汉子和小厮杂工们方真正面色凝重起来,一个个抖擞精神,卖力应酬。说是应酬却也不妥,这些大汉们只是排成行,脚靠脚,臂把臂地结阵站定,只中间留出一人宽的口子来,专有一个俊俏机灵的小厮数着人头往里放人,数满了二十人就支护大汉们封了口子不令进入。
那店里面也有三五个帮闲和一众丫头维持着店内的秩序,进店的客人自从侧门出来,每出一人正门处便再放一人进去。保持店内人数相对恒定,倒也秩序井然。只是正门围的人太多,不时有人起哄,难免有泼皮寻思造些乱子好浑水摸鱼。却听见一声暴喝“兀那牛二!可曾见耶耶当面?!就敢在这里聒噪?”那躲在人群中推搡起哄的混子循声望去,却是这西市的一霸唤作“镇西弥勒”的杨四郎,当下赔笑几句道“四爷在这里,小的怎敢造次,不过欲进去买点玩意儿罢了”。这杨四郎却是个心思机巧的,岂不知这等泼皮的心思,不灭了这起头儿的,后面难免多事儿。却高声笑道“既如此,哥哥这生意还得兄弟捧场,我且先送你进去。”一面捉了那牛二来,关照门口夹着他进去,一面小声道“这场子哥哥我照看着就不陪兄弟了,刚好才讲捡拾了些铜钱容易,正好助兄弟一力全当送兄弟的折扣了。”一面自怀里抓了一把铜钱塞给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