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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凯亲自带了两张磁盘到王鹏的办公室。〔[ (?〔 ]
王鹏在电脑上打开磁盘,从文件夹里看到了大量有关丽美公司的信息。
“这些东西估计你们需要两三天才能完全串连消化,我先挑几个重点问题跟你说说,你可以有个大致概念。”丰凯看王鹏蹙着眉,便笑着开口。
王鹏马上点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屏幕,“你说吧,我边看边听。”
“第一,龚重美与荀丽丽结婚的时候,就把公司当作结婚礼物送给了荀丽丽,自己甘当幕后英雄,替老婆打工。第二,耿桦之所以会帮荀丽丽,是郝摄辉从中穿了线……”
“等等,你是说,当初荀丽丽去找的熟客就是摄辉?”王鹏心里早就有预感,但真的当这种感觉被证实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不错!”丰凯认真地点头说,“郝摄辉喜欢流连娱乐场所,是宁城官场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有传言,在他调往大洋开区前,曾经有两名小姐因为他吃醋,各自找人打群架,在宁城公安局留了案底,他本人也为此受过党内警告处分。你有时间可以问问海涛,这也是海涛这些年不愿意与郝摄辉接触的原因之一。”
王鹏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继续说下去。”
“郝摄辉安排了一次饭局,带着荀丽丽一起出席,并把她介绍给耿桦。耿桦刚死了老婆没多久正处于空窗期,平时就经常和郝摄辉一起进出娱乐场所打野鸡,现在有了送上门的免费餐,他自然没打算放过,一来二去的就与荀丽丽滚到了一起。”
“也就是说,郝摄辉、耿桦其实与荀丽丽都有关系,只不过最后耿桦娶了这个女人?”
丰凯抿了抿嘴说:“有一条传闻说的人不少,但一直没有找到佐证。”
“是什么?”
“有消息说,龚重美突然病死亡,虽然有可能是有隐性疾病,但其中的诱因恰恰是他现荀丽丽同时与那两个男人有染,急怒攻心所致。”
王鹏的视线终于离开电脑屏幕,看着丰凯说:“如果真是这样,对于龚重美来说,的确是很难接受,搭上身家财产娶回家的女人,竟然是这样的货色,而且还送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给让自己戴绿帽的男人,相信没有男人能不急怒交加的。”他停了停又问,“那么这家公司在业务上的问题呢?”
“这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三点,丽美这两年在宁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宁城大小建设项目都能看到这家公司的身影。凡是政府项目,不是从城投承包,就是与城投合作开,就是最近,他们又刚刚拿下一百亩挂牌出让的土地,成交价格仅二十二万一亩……”
“工业用地?”王鹏再次打断问。
“不错,是工业用地。但是!”丰凯的嘴角明显撇了撇,露出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用地的性质在上个星期刚刚通过修改,成了商住用地,并且象征性地交纳了每亩八万元的差价。”
“这个价格比目前商住用地的出让价格低了十多万一亩啊!”王鹏立刻说。
“还不止!”丰凯冷哼一声,“这块地是作为大洋开区的招商项目用地挂牌的,土地上市交易前,丽美公司作为投资方与大洋开区签订了招商协议,按协议约定,大洋开区在项目立项后,要奖励丽美公司招商奖励金,标准是土地成交价格的百分之十,折合每亩二万二。也就是说,丽美公司交纳的土地差价实际只有五万八一亩,他们最终是以每亩二十七万八的价格拿下了这一百亩商住用地,光土地款一项就比同地段的同类土地便宜了近一半的价格……”
“简直是明目张胆、无法无天!”王鹏听得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另外,你让我查荀丽丽和柏怀山的交集,没有一点收获,这应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丰凯朝王鹏摊了摊手。
“真的?”王鹏疑惑地瞪着丰凯,下颌略微抬起,用近乎抗议的语气喃喃地否定,“不可能,不可能啊!”
“千真万确。”丰凯肯定地直视王鹏,但他很快又说,“不过,在查他们俩的关系时,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快说!”王鹏急切地指了指丰凯。
“柏怀山与天水市委书记辛华是连襟,辛华本人也是一名书画爱好者,在柏怀山替你去京城鉴定卷本后,曾带着卷本去过辛华家,据辛华家的保姆回忆,柏怀山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密码箱。”
这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现,令王鹏的嘴巴错愕地张成了o型,他双手撑在办公桌的桌面上,头略略低垂,牙关被他咬得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内心那些不断涌起来的奇怪猜想压下去,他不能允许自己靠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来推进案件,去妄猜每个人的背后动机。
丰凯走后,王鹏仔仔细细地看了磁盘内容,直到第二天天将晓才把所有内容都看完。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给莫扶桑打了个电话,她果然已经起床在给儿子做早餐。
“终于忙完了?”
莫扶桑说话的时候,王鹏听到有“噼哩啪啦”油锅炸响的声音,微笑立刻爬上他的眼梢,“又给儿子煎蛋?”
“嗯。你要不要回来吃早餐?我给你也煎一个。”
“算啦,在食堂对付一下吧。替我亲亲儿子。”
王鹏结果根本没去食堂,而是直接去了侯向东家,进门就嚷嚷着来蹭早饭。
朱玉梅看王鹏眼圈黑,立刻去厨房煮了一个鸡蛋出来,裹着纱布让王鹏在眼眶四周滚滚。
王鹏笑着接了说:“只听说这样能消淤,原来还能消黑眼圈?这招回去得教给扶桑,女人都爱漂亮,她回头一定用得上。”
朱玉梅笑着瞪了他一眼,“不是进来就说饿吗?快吃吧!”
吃过早餐,朱玉梅收拾了碗筷,侯向东与王鹏一起走入后院后说:“你熬了一夜,一大早到我这儿,该不会只是来蹭一顿早饭这么简单吧?”
“我想到史云彬案的突破口了。”
“哦?说来听听。”
王鹏把丰凯查到的情况跟侯向东先简单汇报了一下,接着才说,“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但从耿桦等人急切的行为来看,其中必定有什么关联。尤其是宁城城建系统在冯天鸣案出来后,有过一次不了了之的审计大检查,当时牵头主持这项检查的,正是史云彬。我翻阅过档案,史云彬为这事还亲自去了宁城三趟,最后一趟去后就以需要补充证据为由,让审计工作停了下来,这一停就停了两年,最后又以证据不足为由放弃了调查,而放弃的时间点恰恰是耿桦出任城建委主任后不到五天。”
“你是想重新审计,还是……?”
“我是想诈史云彬。”
侯向东站在院子中间,早晨不太有力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稀薄的影子,他有些犹豫地望着王鹏,“你有充分的把握吗?这事开不得玩笑!”
“我不能说百分百可行,但比起僵持不下,我有理由相信这可以是个突破口。”
“那你想让谁来跟他谈?”
“这个……”王鹏一下难住了,他到厅里时间不长,具体谁在这方面既可以充分信任,又能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与史云彬谈话,他不能做到立下判断,“要不,我亲自和他谈?”
侯向东看他一眼,两根手指轻捏着眉心说:“史云彬的老婆詹思芸接连向中央写了多封告状信,说省纪委非法拘禁史云彬、对史云彬实施政治打击。中纪委最近差不多是两三天一个电话,要我们抓紧调查,争取尽快结案,江书记为此事也是一筹莫展呐。你的想法固然不错,但这种谈话是要讲经验与技巧的,尤其是像史云彬这样的人,他对纪检谈话的模式太熟悉了……”
王鹏急切地插道:“正因为这样,我不按套路的问话,也许正好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侯向东一挥手说:“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他沉吟了一小会儿说,“回头,我安排一下,把史云彬暗中送往东江,让邵凌云带人接手下一阶段的谈话。一来,可以隔绝省里和天水有些人暗中为他传输消息。二来,小邵不但经验丰富,又与你有默契,应该能在很好理解你意图的基础上,找到打开缺口的制胜方式。”
“太好啦!”王鹏兴奋地搓着双掌,“我差点以为您把凌云的事忘了呢!”
侯向东手指点了点王鹏道:“就看他的表现了,希望不会让你我失望。”
史云彬于当天晚间被秘密送往东江,王鹏先一步于下午到东江,与邵凌云进行了面谈,交待了案件的情况,也谈了自己的设想,与邵凌云一起制订了谈话方案。
本来,王鹏打算在史云彬被送到东江前就赶回天水,哪知道就在他进入东江的那一刻,席书礼就收到了消息,在他与邵凌云聊完离开时,席书礼在纪委的大楼底下截住了王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