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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
我们四个人窝在张驰的别墅里喝酒。
从某种意义上讲,孙蔚和左眼更像是张驰的贴身保镖。
喝酒的时候,驰大少爷一如既往的装B,语气淡定道:“都搞定了,我把佛道论坛会推后了七天,足够脸盆和季无尘好好养伤了。”
我很不知趣的戳破他牛皮,实事求是道:“你确定那是你的功劳?不是你家老爷子的能耐?”
“操!”张驰歪着脑袋骂了我一句,仰头喝了一口洋酒,摆着POSS说:“孙脸盆,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臭,不说实话你能死啊?”
我毫不示弱道:“你这个人什么也好,就是太能装。不装B你能死啊?”
“妈-的,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
张驰气急败坏,躲到二楼别墅玩他的网络游戏去了。
这厮玩的是大话西游,在游戏里一样的呼风唤雨,耍的是人族,起了个非常二B的名字叫做:烟台第一帅。
我感觉他长的不如季无尘帅,可是他的确很受年轻玩家们欢迎,手底下一票追随者,女性居多。
左眼说:“我们家驰少爷为了装B,已经撒出去100多万了。”
“神马?他是不是有病啊!在一个游戏上花掉100多万?”我和季无尘同时惊叫。
2007年夏天的时候,大话西游刚刚兴起,大学校园里一片玩家。但凡进入网吧,如果你说不会玩大话西游,那要被鄙视的。
即便如此,肯在游戏里投入100多万的人非常罕见。
孙蔚解释说:“我家驰少爷最喜欢乱花钱,动不动给人家充点卡买装备,一个帮派200号人,基本上全靠他一个人养着,能不花钱么。”
我和季无尘穷惯了,实在理解不了张驰的花钱心态,无比肉疼道:“那可是一百多万啊,我们多少年都赚不回来。哪怕是卖儿卖女都不行。”
左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洋酒,横躺在宽大的沙发里抬头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道:“人比人,气死人啊。”
孙蔚瞅了他一眼,骂道:“瞎子,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左眼迷糊糊道:“我已经醉了。”
我感觉左眼有心事,忍不住问他:“左大哥,你咋了?”
左眼唉声叹气道:“没啥。”
孙蔚劝我说:“别问了。”
酒过三巡,左眼大醉,哭的稀里糊涂。
张驰从二楼别墅里走出来,骂道:“谁他妈招惹瞎子了?”
孙蔚指了指我。
我一脸委屈道:“我咋招惹他了?我啥都没说啊。”
孙蔚没好气道:“卖儿卖女是不是你说的?”
“对啊,咋了?这话有毛病?”我有些迷糊了。
张驰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骂道:“多嘴!”
我操!
老子立刻跳了起来,远远指着张驰的鼻子骂道:“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些!”
张驰懒得搭理我,扭着大屁股玩他的网络游戏去了。
孙蔚小声跟我说,你是不知道。以前左眼在部队里服役,他家婆娘和女儿独自生活在乡下,等他想要第二胎的时候,违反了当地的计划生育政策,结果被人家强制打胎,母子双亡。
左眼一怒之下返回故里,出手打伤了当地的计生干部,结果锒铛入狱,被判三年。从此以后,剩下一个独生女儿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
被他打伤的计生干部叫王建宝,他家能量不小。要不然,仅凭一个伤人罪,不至于判处左眼人入狱三年。
可是王建宝心胸狭隘,算计完了左眼还不罢休。他竟然趁着左眼入狱的空档儿骗走了他闺女,不知卖到了哪里去。
等左眼出狱的时候,发现二老独自在家,唯独女儿不见了。仔细追问之下,才知道亲闺女被王建宝骗走卖了。
当时左眼怒火冲天,立刻就要找王建宝报仇,可是那个时候,王建宝混迹在某个利益集团旗下。
这个利益集团位于牟平区,本家姓刘,实力雄厚,不亚于芝罘区张家。在他们的庇护下,基本上没有人咬的动王建宝。
过于冲动的左眼不管不顾,一个人杀到了牟平区,结果被王建宝依附的刘氏利益集团追杀垂死,幸好遇到了张驰,这才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报仇的过程中,左眼知道,自家闺女居然被人戕害了,简直不要太惨。从此以后,左眼种下了心病,再也听不得“卖儿卖女”这样的话,一听就要醉酒,醉了就要大哭。
我和季无尘谁都没想到,左眼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历史。
季无尘唉声叹气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啊。”
我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
许久之后,我站起身来,询问孙蔚:“有没有替我们安排住的地方?”
我这个问题跨度很大,有意忽略了左眼遭遇的不公平待遇,直接跳跃到了住宿问题上,搞得孙蔚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季无尘和我心有灵犀,大概猜测出某些想法,起身附和道:“我们俩需要休息一会儿。”
孙蔚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别墅一楼三间客房,你们任选两间。”
季无尘说:“一间就够了。”
客房里。
季无尘直接问我:“你想弄死王建宝?”
我直言不讳道:“害人妻儿,卖人幼女,间接导致幼女死亡,王建宝死有余辜。”
季无尘说:“刘氏集团势力很大,张家都啃不太动。要不然驰少爷早就替左眼报仇了。”
我说:“硬碰硬当然不行,但是我有办法偷偷摸摸搞定他。”
季无尘猜测道:“就像当初对付刘刚他们那样?”
我点点头,笑道:“大概差不多。”
季无尘追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说:“隔空作法,剪草杀人,我需要搞到王建宝的头发。”
季无尘颇感为难道:“这事儿不太好办啊。”
我说:“张驰很有可能认识王建宝,头发的事儿让他去办。我猜测,张驰早就想给左眼报仇了,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而已,他肯定会配合我们的。”
季无尘果断否决道:“此路不通。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能凭借一根头发隔空杀人!”
我颇感诧异,询问道:“为什么?”
季无尘说:“这门法术太邪性,很容易引起民众恐慌,一旦触犯众怒,你我不得好死。”
我感觉他有些夸大其词,质疑道:“哪里有这么严重。”
季无尘一本正经道:“试想一下,如果某一个凭借一根头发就能隔空杀人,并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该有多么可怕?
我给你举个简单例子,如果让你孙脸盆知道,有一个人隔着千山万水就能杀了李雪,你却找不到他的踪迹,你会如何?”
我毫不犹豫的说:“我会拼了老命把他找出来,永除后患。”
“那不就结了!”季无尘总结道:“剪草杀人这个法术实在是太诡异,太可怕,太容易触及到每一个人心中的阴暗面,很容易导致集体反感。
如此一来,一旦你我身份暴露,势必引来无穷追杀。不管是好人、坏人、敌人、朋友,甚至是亲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我们,以求自安。
这事儿说的好听一点儿,叫做邪不胜正,大义灭亲。说的文雅一点儿,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的难听一点儿,那就是你我活该找死。”
我相信季无尘说出的每一句话,一时间陷入沉默。
季无尘说:“我也替左眼感到不值,我也想替他报仇。可是你别忘了,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自己不能搭进去,否则就没了意义。
你要时刻记着,如果你死了,李雪咋办?当初在侯家庄,我们两个人一起冲动过,从哪以后,我想了很多次,以后再也不想犯同样的错误。
我们可以帮助别人,但是最起码,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做事之前,多想一想家人,多想一想朋友,多想一想高粱观的未来,那样的话,你会冷静很多。”
我抬头问他:“如果贺兰山雀挂掉了,你会咋办?”
季无尘立刻说:“那还用问,抽刀子报仇啊!”
我呵呵笑道:“那不就结了。人总是这样,说起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到了自己头上,啥都听不进去。所以,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都懂,可是事到临头,该咋办还是咋办,没办法,誰让咱性格如此呢?就是见不得不公平。”
季无尘骂道:“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老子的意思是——让你冷静的替被人报仇,尽量不要把自己牵连进去,不是让你袖手旁观,我靠你的。”
当天,我和季无尘商量了很久,大半夜才睡。
第二天上午,我和季无尘找到左眼,笑着跟他说:“左哥,和你商量个事儿。”
当时,左眼在吃早饭,一口牛奶一口馒头,盘子里放着两个煎蛋。
“说吧”
左眼夹起一个煎蛋来,准备吞下肚去。
季无尘走过去说:“想办法说服张驰,让他宴请一下王建宝。”
啪!
左眼把煎蛋摔在了地上,横眉怒目道:“季无尘,你找死?”
季无尘附耳过去,低声说:“送你一句话:徐徐图之。如果你想不通的话,万事休提。”
说完以后,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