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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印走后,我和季无尘相依为命。
他比我大半岁,对我照顾很多,我们依靠捡破烂讨生活,收入很低。我还得时不时的买点儿珍珠锤炼法术,日子过得非常清苦。
季无尘经常说:“师弟啊,差不多行了,为了让你锤炼法术我都一年多没吃肉了,你倒是早些出山啊。”
我跟他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去十年里我不够用功,现在就要付出代价,总不能砸了高粱观的招牌。”
转眼到了2007年5月份,我已经20岁半,季无尘21整。
在这段时间里,我沉下心来研究四大幻术,小有收获。可惜我们太穷,买不起更多的珍珠,否则的话,我的进步还能更大。
五月一号那天,我跟季无尘说:“四大幻术已经全部入门,大概可以出山闯荡了。”
季无尘早就期盼了很久,开心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翻身了!”
紧接着,他问出来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脸盆啊,咱们的师门规矩非常笼统,并没有具体的清规戒律,如果咱们这样出山,会不会遭到同行们鄙视?”
我说:“咱们学的是妖法,万事由心。只要我们心地善良,为啥不能喝酒吃肉?那些表面上遵守清规戒律的同行们未必比我们更加纯洁。”
季无尘听后抚掌大笑,说:“原来咱们的妖法百无禁忌。”
我连连摇头,解释说:“妖法并非百无禁忌。实际上,我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看我的左眼,简直要吓死个人。我感觉你不应该和我搅合在一起。做一个普通人多好啊,赚多少花多少,心安理得。可是你跟着我混,简直不要太惨。”
季无尘说:“未必穷一辈子吧,就算我们把所有的收入捐出去90%,还能剩下10%不是么,努力赚钱也就是了。”
我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怎么赚钱呢?”
季无尘想了一会儿,说:“穷人的钱不能赚,也不好赚。有钱人家大业大,相对来说比较好忽悠。咱们到济南去,哪里有钱人多。”
高粱观规矩森严,不能明目张胆的宣传妖法。季无尘建议,注册成立一个‘高粱观民俗文化研究中心’,我们以公司面貌出现,方方面面都解释的通。
季无尘在潍坊捡了七八年破烂,人脉很熟。有几个政府工作人员对我们非常的关照,很乐意看到我们积极上进,主动帮我们注册公司,所有的手续飞快完成。
注册完公司以后,我们手里还剩下不到1000快钱。季无尘又印了两盒名片,再花去50。
这时候,我发现他的名片上印着经理,我的名片上印着员工,强烈抗议道:“为啥你是经理?”
季无尘理直气壮道:“张德印说过,我主外,你主内,所以你得听我的。”
这个理由太充分,我反驳不了。
出发之前,季无尘跟我说:“脸盆啊,咱俩认识一年多了,我怎么感觉你啥都不会呢?”
我干笑了两声,说:“其实我会的多了。”
季无尘不肯相信,疑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会些什么?”
我说:“折纸成兵、剪草杀人,妖神附体、金甲随行。除了画地为牢以外,我基本上啥都会点儿,但是会的不深。”
季无尘听得脸都绿了,骂道:“我知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过蝴蝶戏法,可是,你要不要吹得这么狠?连剪草杀人都弄出来了,我考你的!”
骂完之后,他丢给我一副墨镜,说:“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咱们吃面去,老子快要饿死了。”
路边面馆里,我们俩一个人要了一碗阳春面,呼啦啦吃的热闹。
季无尘感慨道:“当初吃鲍鱼的时候感觉不过如此,现如今吃起阳春白面来,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香醇。”
这厮真能吹,连鲍鱼都搞出来了,我感觉他连带鱼都没吃过。
不等我答话,面馆儿老板一脸的鄙夷道:“小伙子,吹牛逼也要有个限度啊。”
饭馆里的人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来,搞得季无尘面红耳赤。他愤然起身,怒道:“脸盆,咱们走。”
我舍不得阳春面,小声说:“面还没吃完呐。”
季无尘摸出所有的家产来,牛逼哄哄道:“咱们吃鲍鱼去。”
饭后。
我和季无尘眼巴巴看着手里头仅剩的80块钱,抑郁道:“干嘛非得吃鲍鱼呢,这下好了,穷成傻-逼了都。”
季无尘呲牙咧嘴道:“当时你吃的比我还香。”
我顿时羞愧不已。
是日,我们俩个人乘坐绿皮车厢赶赴济南。买完车票和矿泉水以后,身上只剩下10块钱。
季无尘说:“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咱们即将白手起家。”
我没有他这么乐观,愁眉苦脸道:“到了济南睡在哪里呢?”
季无尘大手一挥,牛气冲天道:“到了再说!”
潍坊距离济南六个小时车程。
我和季无尘闲得无聊,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
很快,季无尘的注意力被一个小姑娘吸引,对方眉清目秀,的确非常的漂亮,季无尘一时间看呆了,喃喃自语道:“这趟济南来对了,我和她注定有缘。”
我跟他说:“当心人家名花有主。”
季无尘不以为然,说:“就算他名花有主,我依然可以心安理得的追求她,总之我不会放弃。”
此话恰好被那个女孩子听到,对方回头来,伸出芊芊玉手,远远的指向季无尘,对身边的高大男孩说:“哥,那个人调戏我。”
身材魁梧的男孩横眉怒目,大踏步而来。
季无尘看似云淡风轻,其实紧张无比道:“脸盆,我打电话报警,你替我拖住他。”
这厮捡破烂的时候搞了一个二手直板诺基亚,常常拿出来嘚瑟。
由于我手头没有施法材料,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妖法对付普通人,实在没有把握战胜魁梧男孩,只能硬着头皮说:“挡一会儿算一会儿吧,你可别指望我战胜他。”
季无尘宽慰我说:“对方未必动手。”
事实证明,他是个乌鸦嘴。魁梧男孩根本懒得废话,上来就打。
这时候,按照师门规矩,我可以偷偷摸摸的施展妖法用于自保。可惜俺没有施法材料,只能眼睁睁挨揍。
魁梧男孩力气很大,个头比我们高出很多,只一拳就把我放翻,季无尘也不能敌。
战斗很快结束,我俩鼻青脸肿。季无尘挨打最狠,一张俊脸肿成了猪头三。
魁梧男孩退去之后,我捂着左脸抱怨:“你到底有没有报警?为什么警察还不来?”
季无尘郁闷道:“车上的乘客太多,警察来的比较慢。”
我忍不住后悔道:“要是咱们不吃鲍鱼,狠下心来买点儿珍珠带在身上,何至于挨上一顿打。”
季无尘揉着腮帮子抱怨:“我舅舅曾经说过,孙婆婆其实很厉害的。要是你学会她一半儿的本事,谁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咱们?”
我再次无语,非常后悔前几年不肯用功。
又过了十几分钟,火车乘警姗姗来迟。他把我们聚拢在一起,皱着眉头问:“刚才你们打架了?”
漂亮女孩指着季无尘说:“那个猪头三调戏我。”
季无尘反驳道:“我是高粱观民俗文化研究中心的经理,全名叫做季无尘,不是什么猪头三。”
说完以后,他指了指我,自豪道:“他是我师弟,叫孙脸盆,法术通天哦。”
这小子急于在美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权威性,一开口就往专业上扯,顺路把我给卖了。
乘警抓住他话语中的纰漏,皱眉问道:“法术通天?你们搞封建迷信?”
我赶紧解释说:“不是封建迷信,只是业余爱好罢了,我们的研究重点是民俗文化。”
听完我的解释以后,乘警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业余爱好而已,我还以为你们是骗子呢。”
我和季无尘齐刷刷表白:“绝对不是骗子。”
漂亮小姑娘不想轻易的放过我们,指着季无尘说:“可是他调戏我了,就这么算了?”
季无尘没好气道:“谁说我调戏你了?我只是比较欣赏你罢了。谁知道你哥哥上来就打,根本不讲道理的。”
“我不需要你欣赏。”漂亮小姑娘板起脸来呵斥。
季无尘呲牙咧嘴道:“现在我们打也挨了,你还想咋样?”
“你必须给我道歉。”漂亮小姑娘皱着眉头说。
“美死你,除非你哥哥先给我道歉。”季无尘有时候很轴。
“凭什么给你道歉啊?”漂亮小姑娘抱起胳膊,准备和季无尘好好的吵上一架。
我劝季无尘:“算了,女人都是不讲理的。”
这是我的切身体会,收养我的孙婆婆从来不讲理。
“你说谁不讲理?”漂亮小姑娘非常气愤,立刻把矛头对准了我。
乘警不想看到我们争吵不休,说:“不管怎么样,打人总是不对的,你们两个人必须带他们看医生去。”
魁梧男孩不满道:“那小子色眯眯的盯着我家妹子看,着实欠打,凭什么带他看医生?”
季无尘争辩道:“眼睛长在我自己脸上呢,我爱看谁看谁。再说了,看人一定要挨打么?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你大爷啊,”魁梧男孩骂咧咧道:“看把你嘴碎的,打没挨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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