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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凄然一笑道:“难道在皇上心里,我生下胤誐都是为了我自己的尊荣?都是为了要争夺储君之位?”
胤祚是皇帝和德妃感情最美好的阶段生育的,他素来都心疼胤祚,又见德妃肝肠寸断,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心里塞满一万种怜惜,一千种愧疚,他想起德妃说过的话,胤祚是为太子而死的……
贵妃下手的对象是太子,若太子有个闪失,他如何对得起为自己死去的赫舍里,千钧一发,只是那一点细微的侥幸,不然死去的就是太子。
他宠爱若珍宝的女人是不是也开始算计他了,难道真像索额图所说,她以往所有甜言蜜语,温顺体贴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为了谋求那个位子,或许她同她姐姐一个模样,只是伪装地更高明!
身边两个女人的哀求声和哭泣声如浪头一声接一声席卷,皇帝脑仁几乎要爆裂开来,心中亦是极乱,似乎不知哪个角落里什么情绪蛊惑着,完全不能清醒的思考,只烦躁说:“是与不是,你自己最清楚。”
哀莫大于心死,心不死犹有生机,心若死,万劫不复,容悦只觉满腔满肺都是那干冷的空气,嘴角竟还浮起一丝连她都不明白的笑来,他不信她,那还有什么可说?
“对,皇上说的都对,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害死六阿哥,是我要让胤誐当太子,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的,您说什么我都认罪伏法,求皇上把宜兰放了吧?”贵妃说道。
皇帝胸中怒火中烧,寻常总是宁静祥和的眸中燃起怒火,德妃听到这话已十分断定容悦害死了她的胤祚,要冲上来掐她,皇帝抢先一步,抬起手来。
啪!清脆无比的一声,容悦被这一震之力打的一个踉跄,倒在一旁的锁子锦宝座上,和萱忙尖叫着扑上来。
这一下直叫德妃也看的呆住了,皇帝历来性格温和,又怜香惜玉,从来不会对女人动手,如今却打了身怀六甲的贵妃……可这还不够,贵妃是杀她儿子的凶手,她要她死!!!奈何她肩膀被皇帝握住,动弹不得。
皇帝背过身去,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冷声道:“朕懒得跟你吵,看在孝昭皇后和你腹中龙裔的份上,饶你一条生路,还不快回永寿宫去。”又吩咐李德全道:“去传旨,也不必再审了,直接将那杀才打死了事。”
容悦听到这话,顾不得火烧火燎的面颊,扑上去抓住他龙袍一脚,求告道:“求皇上发发慈悲,给她一条活路,臣妾愿自请退去贵妃之位,青灯黄卷,以赎罪悭,求皇上饶了宁兰一条命吧。”
康熙忽而转过身来,他身量高大,此际俯身下来,便密密实实将她遮在阴影里,以往她也常被他遮在影子里,可以往是暖的,此刻……却是不见天日的严寒。
“你以为贵妃之尊是什么,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皇帝本听到这样的话儿,不知为何心底竟抽痛一下,似乎被浸入万年玄冰,只冷冷训斥道:“永寿宫关过一个静妃,如今也不多一个你!来人,把钮钴禄氏架回永寿宫,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李德全左右为难,他哪敢对贵妃动粗,这时只听外面小太监唱道:“太皇太后驾到!”
话音落,只见春早与苏茉儿一左一右,搀扶着孝庄进来。
却说春早来过乾清宫找人打听,得知德妃得知哀讯晕厥过去,被皇帝带回,遂又去找了以往的手帕交,可此事事关重大,她们也都没法子,春早无奈,回到永寿宫,又听小太监报说容悦来了乾清宫,她大呼不好,忙去慈宁宫搬请太皇太后前来。
苏茉儿上前将容悦扶起来,容悦侧身躲着被打红的半张脸,孝庄却如何看不清那一枚清晰无比的巴掌印,孝庄心痛的很。
她早将容悦当成亲孙女儿似的,又因皇帝至孝,素来被皇帝孝顺,此际只骂皇帝道:“她是双身子的人,也经得住你这样拳打脚踢的?便是您康熙爷看我们祖孙不顺眼,便即刻叫人备车,我们回科尔沁去。”
孝庄在宫中一日,蒙古便安稳一日,再者还有多年的抚养栽培之情,皇帝忙下跪告罪道:“皇祖母万万不能动气,都是孙儿的不是。”
容悦也是对孝庄真心孝顺,知道她身子不好,当下心疼道:“皇祖母别动怒,若气伤了凤体,容悦万死难赎。”
德妃哀戚,浑身近乎发抖,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害死自己的儿子,竟还妄想花言巧语蒙混过去么?
皇帝本拥着她,自然也感觉到她的颤栗和强自忍耐的怒火,他又不得不顾及她的感受,只能温声安慰:“婉玉……”张了口,却又说不出别的话。
孝庄见此微叹,抬手叫苏茉儿上前安抚德妃,说道:“胤祚是你和皇帝的儿子,更是哀家的曾孙,你放心,哀家必不会叫真凶逍遥法外,但也绝不会容许无辜的人受到牵累,你年纪还轻,好好调养着身子,日后总是有福气的。”
寻常皇嗣夭折,多半用白布一裹,选京郊黄花山掩埋,而六阿哥所得圣宠深厚,内务府督造金棺装椁。
德妃神色呆滞,双手紧紧抱着六阿哥的金棺,静蔷瞧着鼻酸,日夜相伴娘娘膝下的六阿哥,好好的生龙活虎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呢?
可瞧主子那样哀恸到极处的神情,她柔声劝道:“娘娘,时辰到了,让六阿哥上路罢。”
德妃依旧一动不动,十指死死地扣住棺椁,口中喃喃自语着:“胤祚,不要怕,额娘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不叫别人欺侮你。”
骄楠几时见过主子这样神情,与静蔷一左一右地拉扯着,忽听小太监传报:“皇上驾到!”
众人忙下跪行礼,只有德妃,因伤心过度,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只是紧紧地抱着儿子。
皇帝衣裳湿了半片,匆匆进来,见到德妃这幅模样,心中大为不忍,只上前扶着德妃肩膀将人拉开,柔声说道:“婉玉,让他去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