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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都之外有座山,山上盖着层层绿林,连绵千里,古木参天,百姓称山为狮吼山,林为狮吼林。
自然,这山本也不叫狮吼山,林也不是狮吼林,只因为小义来了此处,将这林中飞禽走兽收服的服服帖帖,唯有他那狮子狮孙称霸,故而得了“狮吼林”之称。
狮吼林历经也有二十几年,名声不低,这众百姓也不敢招惹,避而远之。如今用于藏身,最好不过。
天已是暗了,橘色的光一泻千里,洒在狮吼林深处,惹起阵阵狮吼。花冉冉虽是不怕,不过这凡人的身子,听这野兽嘶鸣,总归是有些渗人。
“让它们都别叫了,烦死了。”花冉冉道一句。
“吼吼……”
小义答应着,只跃上青石之上,对天长吼“吼~”,随即那野兽之声平息,偌大的山头,竟没了一丝声音,唯有落叶、落花。
林子静了,花冉冉的心也静了。
林中有棵古树,合抱之木,其中树洞宽阔,是小义为它这位主人早早备下的。
夏丙丁身子不大好,如今一路奔波而来,咳嗽的更加厉害了。花冉冉扶他进树洞,铺了些干草让他躺下,又是取了林中清泉去饮。
“怎么样,可是难受的厉害?”花冉冉为他拂着胸口。
夏丙丁之病多有汗,虽是这树洞阴凉,但那汗却是爬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咳咳……师父,太医早有言在先,徒儿这病活不过三十岁,师父不必为我忧心,想个法子,救出师娘要紧。”
花冉冉叹口气,忆起夏轻寒,曾经千万次想杀的男人,如今竟有些不舍。只是救他,救是想,也是力不从心,那万箭之地,他恐怕早已成筛子了。
心下一痛,眼泪竟也忍不住爬上来。此刻才知她这般在乎他这条命,他的命胜过这人间千千万万人的命。
夏丙丁从怀中取出帕子,为花冉冉拭去眼角的泪。
花冉冉强打起精神。念及她还是六界的奶奶,魔界的至尊。也想到叔叔曾与她说的担起魔界重任之语。区区凡间都不能游刃有余,日后如何纵横魔界?
有了底气,也不似刚才那般悲观。只想到日后回天,定要寻他踪迹。她绝不能失了他,绝不能。
望着眼下,还有位傻徒弟不能不顾,略略整顿神情,安慰着道:“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那太医给的方子你可记得?”
夏丙丁道:“记得。只是,这荒郊野岭不曾有药,也没有煮药的器皿。”
花冉冉道:“这山头大,必定有草药,小义曾与天医星的灵宠厮混过几百年,各类草药也识得,可让他去采。至于器皿,刚来时见山下有村庄,我命小义捉些野兔之类,与百姓家中交换。”
夏丙丁听着热泪盈眶,花冉冉反将他的泪擦着,道:“傻徒弟,好好活着,师父在这凡间也只有你了。”
“好,好。徒儿不会丢下师父的。”
花冉冉扶着夏丙丁睡下,叫了小义出来。
虽是夏天日长,出来时天已黑了,唯有天上的明月透过树梢留下倩影。
这山中有没有草药她不知道,但即便是有,若要能食用,必定经过百般炮制才可。她没有时间炮制,也不会炮制。若真要得可用之药,必得到城中药铺才可。更何况,她也着实想打听打听夏轻寒的消息,即便是死了,也该有个信儿才是。只是,此行冒险,万万不可让她这傻徒弟知道。
这人间到处需要花银子,她身上没有银子,唯有头上的一根玉簪子。这簪子价格不菲,买药绰绰有余。
心下定了,花冉冉道:“小义,与我进一趟夏都,你可敢?”
“吼吼……”小义自是义不容辞。
“去之前约法三章,不可现真身,不可惊动百姓,没我的允许,不可伤人。”
“吼吼!”
“很好,现在变只猫给我看看。”
“吼吼……”
小义显然是不乐意的,想它天上堂堂的金狮仙兽,如何能做凡间的一只猫咪。但它自也是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只“吼”一声,已然化作了一只橘黄色肥猫。
花冉冉笑了,这小义嘛,变化的法术学的不精通,致使即便是兽与兽之间互变,也留着这般肥胖的体态。
上前去抱起来,略略有些沉,花冉冉抱怨着:“下次少吃点,真是,沉啊!”
晚上烤了野兔野鸡之类充饥,虽不似日前为国师那般山珍海味,但这荒野之物,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树洞倒是不错的,花冉冉念着夏丙丁的病,晚上需得人照顾,只跟他睡在一处。第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夏丙丁身子沉还未醒。念着到夏都还需一段距离,花冉冉忙起身,叫了小义而去。
店铺开的早,花冉冉先跑了当铺,又跑了药铺。略有些累,也顾不得仪态,他甩了把冷汗,一屁股坐在路牙石上。
做凡人真难,想是以往在天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那些神仙抢着做的,哪里会到如今她亲自动手的地步。
来药店的人不少,虽是她特地选了偏僻之地,也难保没有一两个消息灵通又是喜爱嚼舌根的,例如正迎面而来的两位,道着:
“国师府被焚了你知道吗?”
“国师府?”
“就知道你不知道,我弟弟在忆亲王府里当差。这还是昨天的事。不只是国师府,敦亲王府也被抄了。其中的人,死的死,下狱的下狱。救那个,国师常常身边跟的那个人,叫什么夏轻寒的,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了。”
花冉冉一惊,眼泪顿时间就落下来。夏轻寒死了,他真的死了。
本想起身去问些什么,又念着她曾多次被百姓叩拜,这两人必定认得她的容貌,指不定会被出卖。索性低头,用头巾将脸捂得更严实些,默默跟在这两人身后,听着之后的话。
“那国师呢?”
“听说她是妖怪,还召来了一头黄金狮子,骑着狮子就飞走了。你说说,这国师怎么又是个妖怪?”
“妖怪?不是仙人?怎么一会儿仙人,一会儿妖怪的。国师不在了,这雨该怎么办呢?”
“放心吧,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虽然现在还不是国师,不过不远了。”
“此话怎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