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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草气急从院里拿起扫帚,冲向屋内将四丫从屋里揪出来。
四丫奋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只得由谢小草拖拽。
“死丫头,你给我跪下!”
四丫既气愤又委屈,倔着不肯跪。
谢小草瞧着四丫不听话,更加生气,拿起扫帚毫不留情的往女儿身上招呼,唰唰的声音在院里响起。
四丫低着头,任凭眼泪从眼眶涌出也不发一声,双眼尽是恨意。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四丫呱呱叫!”
五郎这小子在一边拍着手,看得不亦乐乎。
“四嫂,算了吧,孩子还小,别把孩子打坏了。”
此时从另外一间房里走出一个抱婴儿的少妇,正是五房赵五平的媳妇,周喜儿,她怀里的孩子是刚满三月的七丫,七丫大名赵玉垭。
周喜儿原本不打算掺和,爹娘教育子女本就忌讳外人插手,但怕谢小草太过失控出事,到时候说不得要怪罪她袖手旁观。
总而言之,周喜儿管闲事是为了不管闲事。
“弟妹别劝我,这丫头脾气倔,现在在家不好好教,等长大了如何是好?”
“四丫这丫头心眼不坏,四嫂你……”
周喜儿还打算劝,但被谢小草直接打断。
“你别劝我了,她这脾气不改,等嫁到夫家不被打死?”
谢小草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院里还坐着婆婆,她一是真想把四丫的脾气扭转,二是发给婆婆看。
前几天四丫顶撞婆婆,婆婆一时气晕过去,虽然醒过来没说要处罚四丫的话,但按照婆婆以前的性子,这件事不算完。
谢小草想着自己还不如先打四丫一顿让婆婆消气,免得婆婆撺掇丈夫打闺女没个轻重。
四房现如今只有四丫和六丫俩闺女,在这个以农耕为主的时代,要男丁顶门户的思想深入人心。
六丫大名赵玉灵,如今三岁了,却连走路都不会。时隔六年谢小草好不容易又怀上一胎,虽说是个丫头,好歹是赵家的种。
谢小草夫妇抱着六丫去镇上看过大夫,大夫说是智弱,夫妇俩又气又急,自家的闺女再不好也要养着。
期间三房媳妇李荷花倒是不阴不阳的说过几句嘴,反正都是拖累,又是个丫头片子,扔了也不可惜。
虽然李荷花说出这样的话,但谢小草夫妇谁也没放心上,一来都晓得李荷花性格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二来李荷花即便左一句丫头片子,右一句丫头片子,但李荷花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与闺女没什么差别。
话说回来,四丫又脾气倔,和堂兄弟们处不来,和她爹赵四贵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谢小草就怕以后生不出儿子,以后四房没人撑门户,也怕百年以后俩闺女受欺负,如此未雨绸缪很有必要,她下定决心要把四丫脾气扭过来。
“你打死我吧!”
闷声不做响的四丫自是不知道她娘的一番心思,只恨恨道。
“你……”
谢小草气得说不出话来,丢下扫帚,又在院里寻趁着的工具。
“四婶,给!”
五郎这小子把厨房的擀面杖递给谢小草,谢小草拿着擀面杖脸色有些不好看,上不去下不来。
“四婶,你打呀!你打呀!”
五郎在旁边不停怂恿谢小草,谢小草心一狠,但拿着擀面杖的手有些发抖。
“赵玉荧,你这丫头认不认错?”
四丫瞧着擀面杖心里也开始害怕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这样认错。
四丫心里怨恨所有人,怨恨阿奶偏心,平时有啥好吃的从来不会想着四房,重活累活总是四房来。
也怨恨爹娘,从来不知反抗,默默忍受。
同时连六丫她也恨,恨盼了好久的六丫为啥不是男娃。
四丫每天都要很早起,帮谢小草做全家人的饭,还要洗全家人的衣物,上山打猪草挖野菜,喂猪喂鸡。
而大姑赵如宝和小姑赵如意就不用,赵如宝待嫁在家中也就不说了,但赵如意如今十二,比她还大,却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得白白嫩嫩,清秀可人,每日间只顾去和村间的小姐妹打闹,家务从不沾手。
说赵如意是长辈,杂务自有小辈忙也就罢了,三房的二丫如今也十二了,她也不用做家务,只需要在屋里绣绣花,带带五岁的妹子五丫。
不患寡而患不均,四丫并未接受现实,反而心中生出恨意,但她势单力薄,爹娘只顾孝顺,其他各房的人万不会因她而损坏自己的利益。
四丫沉默,如今见阿娘发狠也就认命似的横着脖子。
谢小草心里着急,这孩子咋这么倔!可适才的话收不回来。
院里正僵持着,突然传来一声吼。
“住手!”
贺传雯在屋里听戏也听够了,再不出门,这四丫怕是得被耿直的谢小草打死。
贺传雯猛的推开门,盯着院里的一幕,适才她在房间里也整理了记忆,心里感叹道,这老婆子干的事真不叫人事。
偏心招致后人内有嫌隙,自私的自私,懦弱的懦弱。
既然她来了,就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老四家的,教孩子不是这么教的,你咋不问问事情经过就动手?”
贺传雯不打算直接为四丫出头,免得使她们母女产生隔阂,她倒成了罪人。
“娘……”
谢小草惊讶婆婆会来插手,同时也很感激婆婆递了个台阶。
但四丫却是不接受,反而在内心犯嘀咕,阿奶最不喜欢她,平时话里话外撺掇这着爹娘修理自己,今天怎的转性了!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不会是……
四丫想起昨天的事,不住的哆嗦,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还不如让娘把自己打死。
“阿娘,我不要被卖,你打死我吧!”
四丫突如其来的求饶,让众人大骇,同时脸色不好的望着贺传雯。
贺传雯莫名其妙,这是啥意思,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谢小草气得手发抖,脸色苍白。
“四丫,你好好说话,我几时……几时说要卖你?”
此刻四丫又恨又怕的觑了贺传雯一眼,似乎是下定决心似的一鼓作气将心里的恐惧吼了出来。
“那天晚上阿奶不是商量着要卖我吗?我都听见了!”
谢小草头发晕,脚也有些不稳,是的,怪不得近几天四丫做事越发乖张,昨日更是气昏了贺传雯。
“你爹和我没答应,谁也越不过去我们把你卖了!”
虽然谢小草如是说着,其实心里也没几分把握,那夜不止贺传雯和四房夫妻在,还有镇上的大房一家也在。
谢小草并不蠢,知道这事是大伯的意思,只不过让婆婆提出来而已。
“你说话有用吗?大伯的话你敢不听吗?你们要是卖我,我立刻就去死,死也不做奴才!”
四丫愤恨的说着,竟一头往院里的石磨撞去。
院里的人都是一惊,静静吃粥的贺传雯吓得碗都掉了,人命关天,不由她考虑,她冲到石磨前,给四丫的脑袋做了软垫。
“哎哟!”
贺传雯的肚子一痛,蹲坐在地上蜷缩着。
四丫则向后摔了一个屁股墩。
谢小草立马扔掉擀面杖,过来扶贺传雯,着急关切。
“娘,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