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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众人离开,索伯汉这才对索恩叮嘱道:“以后跟在你三姑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随便跟别人乱说,知道吗?尤其是那些外人。”
索恩点点头,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笑呵呵的说道:“玛法,我保证跟阿玛额娘也不说,孙儿知道,就像我能看见鬼,其实跟别人说了他们也不信,只会说我撒谎。”说完,小家伙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看了梅勒一眼。
梅勒波澜不惊,她早就看出来这孩子通阴阳,听见这话倒也不奇怪,索伯汉笑道:“好孩子,刚才你三姑给你治了病,这会儿身上应该好些了,去看看你额娘派人收拾的怎么样了,今晚就搬到你姑姑那里吧!”
索恩规规矩矩的告退出去,只留下梅勒独自面对索伯汉,因不知道这老狐狸到底在算计什么,梅勒也不敢乱说话,从来都是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索伯汉在思索着什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好半天不说话,大厅里只听见落地钟的滴答声,梅勒有些惶然,双手握在一起,指节有些发白,她的异能从来没给她带来过什么好处,以前的梅勒曾经渴望平凡人的生活,而今这愿望是否能如愿,眼前的便宜阿玛是关键……
索伯汉缓缓说道:“塔吉娜,萨满祭司已经病了很久了,我听说,皇上打算在咱们八旗的八个萨满中,选一个人做萨满祭司……”
梅勒就知道这个便宜阿玛不是好相与的,想当萨满祭司就自己想法子去啊,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她佯装懵懂的模样,一脸的不解“阿玛,朝堂的事儿女儿不懂。”
索伯汉不知道梅勒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盯着梅勒额头处那鲜艳的牡丹花,想起卦象中的那句话,索性也不试探了,很干脆实话实说“塔吉娜,皇宫里最近不太平,孝懿仁皇后的旧居三天两头出状况,皇上已经下旨让上三旗的三家萨满去做法,听说都铩羽而归,出了大丑,我琢磨着,皇上这几天也该召见我们下三旗的几个萨满了,阿玛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若是处理不了,阿玛就跟皇上举荐你……”
“阿玛!”梅勒惊讶的看着索伯汉“这不行!万一女儿不济事,岂不是连阿玛也连累了?”
索伯汉的黄眼珠炯炯有神的盯着梅勒“阿玛相信你的本事。塔吉娜,不蒸馒头争口气,你一定要帮阿玛,若是阿玛做了萨满祭司,一定不会放过喜塔腊家那小子,竟然敢退婚,让我们梅勒家没脸。”他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狠辣,梅勒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先前他会给喜塔腊氏没脸,退亲这样的事儿,在这个时代,就跟被人当众扇了耳光差不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会儿京里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笑话梅勒家呢,也怪不得塔吉娜去寻死。
梅勒虽然得了索伯汉的重视,却半点高兴也没有,便宜阿玛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自信?三个上三旗的萨满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她怎么会有办法?若是她拥有前世的精神力,或许还有点把握,这会儿她自己都心虚着呢!梅勒还想劝说一下索伯汉,索伯汉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只问道:“塔吉娜,为索恩驱邪,你都需要什么?”
梅勒心中不愉,随口说道:“需要给他的护身灵找一个住处,免得他们俩个彼此相爱相杀,谁都受不了。”
索伯汉惊愕“住处?什么样的住处?”
“最好是找一块有灵气的羊脂玉,能用的久一些,若是没有羊脂玉,暂时找别的有灵气的玉代替一下也行,反正玉越有灵气,用的时间越久。”
难道不用驱鬼吗?索伯汉虽然疑惑,却并不多问,只说道:“玉器家里倒有不少,你先看看合不合适。”他命人找了一匣子各种玉饰来,梅勒挨着个拿在手里看了看,最终选了一个小巧的玉蝉:“阿玛,这个勉强能用几个月,暂时先用着吧,有灵气的玉石不是那么好找。”
索伯汉点点头,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摞子银票,随手递给梅勒道:“那就把玉蝉先给索恩用着,你得空就去玉器店转一转,这一万两银子都拿着,买完玉器多了的都归你,喜欢什么自己添去,你额娘虽然偏心,为着名声也不敢明着对你如何,有事儿就来找阿玛,其实,就算你和她对上,阿玛也相信你不会在她那儿吃亏,不过,女孩子家的名声最是紧要,你对她还是尊敬些……出门记着多带几个下人,就从后园角门走,那边阿玛已经吩咐过了。”
梅勒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异常惊讶,难道这个便宜阿玛这么轻易的就接受自己了?或者还有什么考验?她接过银票抿嘴一笑“谢谢阿玛,您的话女儿都记住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银票什么的都是小事,难得的是索伯汉那几句贴心的话,让梅勒一直悬着的心安定了不少,不管是这个便宜阿玛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表面上看来还不错!上一世梅勒从小就缺爱,长大后接触的也都是些怪人,根本没有谁对她掏心掏肺过,索伯汉几句话,差点把梅勒的心给收买了去,就连先前对他的不满,此刻也散去大半“阿玛放心,索恩那里我一定尽力。”
拿着玉蝉,梅勒一离开前厅,就发现塔什阿在大门口探头探脑,见她出来了,塔什阿先仔细看了看梅勒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不高兴,这才问道:“三姐,你上……你大病了一次,难道有神上身了?”萨满一般都是大病一场,然后才被神灵附体,所以塔什阿才会这么问。
“胡说八道,什么神上身了。”
塔什阿长出一口气“没有就好。我真不觉得萨满的本事有什么好,你看看玛法和玛姆,早早的就去世了,一定是因为上神上的太多,什么狐仙、黄仙、蛇仙,太多了就乱套,身体肯定受不了……”
梅勒一下子捂住他的嘴,拉着离开父亲的院子,走出很远,她才松开手,梅勒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塔什阿表现的这么亲近,一定是塔吉娜留下的潜意识在作怪。
塔什阿却对梅勒的亲近很高兴,头些天他一直觉得三姐姐神情疏淡,好像换了个人,今天才觉得以前的三姐又回来了。
梅勒见他笑嘻嘻的,忍不住说道:“你刚才满嘴胡吣些什么!小心阿玛知道了罚你。”
“三姐,”塔什阿郑重的说道:“阿玛不会想让你当萨满培养吧?我怕大哥、二哥他们多心……”
“放心吧,我对当萨满没兴趣。”
“那就好。三姐,我过几天打算下场试一试,若是能考上秀才最好,若是考不上,我就让阿玛替我捐官,咱们家求一个外放的七品县令应该不难,到时候我带你出京,免得听他们那些闲言碎语。”
梅勒听了这话不由笑了,心里有些感动,到底是一母同胞,这个家里,若说最能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也就只有塔什阿了,可惜他才十五岁,年纪太小了点,志气是不小,只是有些不切合实际,七品县令想做好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说了,她已经不是原先的塔吉娜,不过是被退亲了,几句闲言碎语她怎么会在意?
梅勒笑道:“你若是有志气,考一个进士岂不是更好?那样将来还能进上书房呢!”
“是啊,中了进士我就有机会自立门户了,像大学士法海大人……可惜我脑子太笨,背书总是记不住。”说到这个,塔什阿脸上有些讪讪的。
梅勒不由心念一动,精神力用来读书最是方便快捷,若是塔什阿能学会,用来读书效果最好,他若能在官场上寻到出路,自己将来岂不是多了一个助力?只是这精神力不是普通人能炼成的,不过塔什阿和自己是双胞胎,自己能练,塔什阿十有八·九应该没问题,梅勒笑道:“我教你个法子可以锻炼记忆力。”
“真的?”
“那当然!”梅勒看紫荆远远地站着,左右都没有什么人,当即就把自己锻炼精神力的法门仔细的教给塔什阿,最后嘱咐道:“你回去好好练练,这是我这次病中领悟到的法门,发现很好用,一本书看一遍就记住了,你若是会用了,把以前的书都温一遍也不难,说不定一个月后的春闱真的能中秀才呢。”
塔什阿虽然对萨满这行当不感冒,但在这个家里长到十五岁,对那些神秘莫测的事情接受能力很强,他对梅勒的话半点怀疑也没有,当即兴高采烈的应了。
姐弟俩分开,梅勒看着塔什阿走远了,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看见厢房那里已经焕然一新,想来索恩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梅勒信步走到门前,恰好叶赫氏从屋子里出来,梅勒注意到她眼圈发红,忙问道:“索恩没事儿吧?”
“索恩越来越嗜睡,一天里恨不能有十个时辰在睡觉。”
梅勒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她若是再不出手,索恩的时间可不多了“大嫂去忙吧,我还有事。”手里的玉蝉还需要刻上一道符才能用,她没工夫陪叶赫氏。
在玉蝉上刻符,可不是容易的事儿,更何况梅勒的精神力打了折扣,就越发要用心。等到梅勒把索恩身边的那个灵收到玉蝉里,这才松了口气,索恩还在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梅勒把玉蝉栓了红线挂到他的脖子上,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又嘱咐奶娘给索恩准备好饭食,孩子醒来就该饿了。
出了厢房,梅勒往院外走,紫荆问道:“格格还想去后花园吗?”
“嗯。”梅勒想起杜鹃身上的阴气“现在就去看看。”虽然大白天很难看出来什么,不过可以先勘察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