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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天回到军营之后,马上找来邵林,让他派人到回水湾那边仔细探查,看清楚对面有无设防,有无伏兵。
按照林浩天绘制的简单草图,邵林带领自己的属下很容易便找到回水湾。他们在这里足足潜伏了一昼夜,通过一整天下来的观察,他们可以确认,对面确实没有布防,只是在白天偶尔有巡逻的军兵经过。
至于有没有埋伏,由于对岸也有山林,他们看不真切,想要探查明白,得派人游到对岸去。但问题是这里水流太湍急,而且在江面上还不时能看到旋涡的出现,若让人游过去,十之*是有去无回。
这时候,邵林又想到了好办法,放猎鹰到对岸,由上往下的俯视,如果林中确有大批的军兵埋伏于其中,肯定瞒不过猎鹰的眼睛。
猎鹰若在旁人手上,毫无用处,而在那些从小就和猎鹰生活在一起甚至都能听懂鹰语的尤人猎户手上,它就太实用了。
通过猎鹰的观察,金军探子可以确认,对面的山林之中并无伏兵。
经过一天一夜的耐心观察后,邵林返回联军大营,将探查的情报转告给林浩天。
林浩天听后大喜,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让自己歪打正着地找到这么一处敌军毫无防范的地方。
他把金军和新赤两军的将领统统找来,在地图上向众人展示回水湾这处地方。
金军和新赤两军的众将听后也都是大喜过望,避免水战,偷偷渡江,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打己方擅长的陆战,还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赤军个措手不及,那么赤都就如同己方的囊肿之物了。
众将皆认为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应马上利用回水湾这一点尽快渡江。
在场只有白河眉头紧锁,泼众人的冷水道:“难道大家不觉得,林将军掌握这个信息太容易了吗?而且对岸的赤军对建康上下游的防线都延伸至百里之外,怎么会偏偏漏掉回水湾这一点呢?以在下之见。此事还应再仔细探查,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啊,不然若是中了敌军的圈套,悔之晚矣。”
众人听后,无不嗤之以鼻,邵林更是愤愤不平,跨步出列,沉声说道:“我等也已探查明白,对岸即无布防,又无埋伏。哪里来的圈套?白将军可是不信任我金军的探报?”
白河连连摆手,说道:“在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此事蹊跷,还应从长计议。”
见邵林还要争辩,林浩天向他摆摆手。示意邵林少安毋躁,随后,他问白河道:“白将军认为要如何从长计议?”
白河面色一正,说道:“回禀林将军,末将以为现在我们应当立刻抓捕迎江镇的镇长及其全部家眷,严刑逼供,问清楚他有无和对岸的赤军勾结。故意设此圈套。”
林浩天听得认真,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他首先肯定道:“白将军的小心谨慎是对的。”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又道:“但依本帅来看。镇长和赤军勾结的可能性不大,本帅去迎江镇是临时起意,他不可能事先知晓,也不可能事先布局引本帅上钩。白将军,你的顾虑有些多余了。”
白河哪敢和林浩天争辩。而且人家说得在情在理,他自然无话可讲。
其实,他之所以提出不要马上渡江可是有私心的。
以现在金军和新赤联军的士气之盛,一旦渡过江去,很可能在三五天内就攻破赤都,而现在新赤王宋浩还在赶过来的路上,在本国君主不在的情况下攻破敌都,只怕己国会丧失掉许多可以争取的实际利益,这才是白河最为顾忌的,至于什么怕中赤军的圈套,那都是他的托词而已。
在林浩天的表态下,白河不敢再站出来唱反调,见无人反对,林浩天拍板钉钉道:“那好,我军就利用回水湾渡江。”
这时,楚辰站出来提醒道:“大人,要在回水湾渡江,我军的水军舰只可绝不能用,只要我军船只一动,对岸就会有所察觉,跟踪而至,便会发现我军要利用回水湾偷渡的意图。”
诸将纷纷点头,表示楚辰所言极是,林浩天亦是暗道一声有道理。
楚辰继续说道:“大人不是在回水湾看到木筏了吗?我军可利用这段时间,赶制木筏,然后用木筏悄悄渡江。”
“楚将军所言甚是!”丁奉说道:“只要我军先造出够五万人渡江的木筏即可,只要我军的五万将士能平安上到对岸,接下来的渡江就很容易了。”
林浩天边听边点头,等他二人说完,已仰面而笑,他扬头对众人说道:“就依两位之见,诸位将军就这么去做吧,回去之后,督导各自部下,即刻赶造木筏。”
他一声令下,金军和新赤两军上下齐动,全军赶造木筏。
只要木材充足,木筏制造起来还是很容易的,金军和新赤联军近百万人,造出几千条木筏并非难事。
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金军和新赤联军便悄悄赶制出三千多条木筏,这么多的木筏,也足够一下子运送五万人渡江的了。
这天晚上,乌云弥补,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林浩天的授意下,金军和新赤联军的主力几乎倾巢而出,军营里只留下小部分金国水军以及不适合偷渡的第七军团和十万守营军兵,其他将士,抗着木筏和辎重,悄悄出营,直奔回水湾而去。
六、七十里的路程,急行军用了两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先行前去打探的金军探子源源不断的把回水湾对岸的情报传送回来,各情报几乎都一样,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等林浩天率领大军抵达回水湾后,他把大批的军兵留在山林中隐藏,派出铁狮军打头阵,让五万铁狮军将士先行渡江。
楚辰也不含糊,领命而去。
尤国并非内陆国家,东面也是紧邻着襄江。所以尤人当中熟识水性的人并不在少数。
楚辰选出五个兵团,令其乘坐木筏,先一步渡江。
很快,在楚辰有条不紊的指挥下。铁狮军将士纷纷把木筏拖入水中,接着,大批的将士快速登上木筏。
也不知道楚辰是不是有先见之明,预感到自己的铁狮军会打头阵,总之铁狮军当中不少人都带着皮囊。
这些皮囊有猪皮的、马皮的还有牛皮的,里面都已充了气,鼓鼓囊囊的,系在人们的腰间,虽说都不大,可一旦溺水。那些不识水性的将士们倒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沉到水底。
尤人打仗不要命是出了名的,但在平常的时候还真就很小心,尽量避免出现非战斗状况下的伤亡。
通过人们携带的皮囊也能看出来,楚辰对麾下的将士们是打心眼里爱护,只要是他能想到的救护措施。哪怕麻烦一点,他也会尽力做到。
这一点上,楚辰恐怕要胜过很多统帅,他能受到尤人将士的拥护,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等一个军团的人全部上到木筏,楚辰马上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向对岸划过去。紧接着,他又安排第二个兵团的将士坐上木筏。
铁狮军将士一批接着一批的登上木筏,木筏亦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向对岸划去。
站于岸边观望的林浩天等人都已把心提到嗓子眼,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地注视着已然进入江中的己方将士们。
越往江心去,江水就越湍急。暗流、旋涡也就越多,木筏不像船只那么好控制,上面的铁狮军将士拼命地划动手中的木板,控制方向,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木筏被冲偏了方向。
第一批铁狮军将士乘坐简易的木筏开始横渡建康。
不管水流有多湍急,在刚开始时,进展还是很顺利的。
对面没有赤国的伏兵,也没有防御工事,铁狮军在渡江过程中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攻击,很快,便顺利划过江水的中心地带,并快速地向对岸靠拢。
直到这个时候对面都没有出现敌军,也没有出现反击,观望的林浩天等人放下心来,看来天己方探子的探查没错,赤军在回水湾确实毫无防范。
可是接下来却一下子风云突变,原本平静的江面上,不知是哪知木筏最先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尖叫声四起,士卒落水之声此起彼伏。
随后,嘭嘭的闷响声接连不断,江面上的木筏也随之大乱,上面的铁狮军将士如下饺子一般连续不断的惊叫落水,可更加诡异的是,对岸根本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赤军,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攻击打过来。
观望的林浩天脸色顿变,他抢步冲到岸边,两眼冒出幽光,运足了目的向对岸观望,也没看到赤军的影子。
赤军明明没有出现,但己方的木筏又是如何被攻击到的?
别说林浩天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众将也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在岸上,感觉还差一些,而此时正身处于江面上的铁狮军将士则已是苦不堪言。
木筏在向前行进时,突然受到撞击,人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木筏底部便已被顶端削了尖的粗粗木桩子所刺穿。
这些木桩子设计得很巧妙,被深深地固定在江底,顶端削尖的地方隐藏于江面之下,表面上看过去,江面普普通通,风平浪静,毫无异样,可一旦船只驶到近前,便会狠狠撞上木桩子的锋芒。
金军赶造的木筏很简单,只是并排几根圆木由麻绳捆绑在一起,一下子被木桩刺穿后,不是漏水那么简单的,而是麻绳会被硬生生的挤断,使构成木筏的圆木全部散开,如此一来,原本站于上面的士卒也就可想而知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木筏迎面撞击到暗藏于江面下的木桩,落水的金军士卒也随之越来越多,就算身上系有气囊,落水的士卒还是大多被激流所冲走,更要命的是,散开的圆木在激流的冲击下变成致命的武器,许多落水的士卒挣扎着从江水里浮起,脑袋便被顺流漂来的圆木撞了个正着,轻者当场被撞晕。重者头骨直接被撞碎。
一时间,江面上的金军如同炸了锅似的,尖叫声、惨叫声、呼救声连成一片。
楚辰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对林浩天说道:“大人。江上有埋伏,必须得马上收兵!”
林浩天环视着江面上那一片的胡乱,狠狠握起拳头,沉吟了片刻,还是说道:“传令,收兵!”
“当、当、当——”
岸上铜锣声起,敲得震天响,江面上的铁狮军士卒听闻金鸣声,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后队变前队。全体向回撤退。
在撤退的过程中,铁狮军将士也有尽力搭救落水的同袍,可是被救上来的也仅仅是小部分,大部分的落水将士皆已看不到踪影。
等木筏相继靠岸后,再清点人数。五万的铁狮军将士减员了十分之一,有五千多人被吞噬在江水之中。
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五千多活蹦乱跳的兄弟就这么没了,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窝起一团火。
楚辰耐着性子,向出战的将士们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落水被救上来的士卒向楚辰解释,江下布置有大量的木桩子。如同拒马一般,不管是船只还是木筏,只要行驶过去,必然会被木桩子的锋芒撞到,所以说,这处地方根本就无法渡江。强行渡江的话,只会造成船毁人亡。
听完士卒们的解释,楚辰把情况如实转告给林浩天以及诸将。
直到现在人们才弄明白,为何对岸的赤军布防那么严密,唯独漏掉回水湾这一点。不是赤军有所疏忽,而是人家早已在此地做了万全的防御,根本无须派人驻守。
这时候,白河可来了精神,当初只有他对在回水湾渡江持反对意见,现在事实证明确实行不通,还白白搭上五千将士的性命,他哪能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他低咳了一声,对周围的众将说道:“怎么样?当初我就说这可能是赤军故意设置的圈套,我们应该严审迎江镇的镇长,可是你们不听,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悔之晚矣啊!”
当初执意要利用回水湾渡江的可不仅仅是诸将,还有林浩天,现在他越是表现自己,就越有嘲讽林浩天无能之意。
听闻他的话,林浩天的两眼都快喷出火来,直勾勾地瞪着他,身子绷得紧紧的。
就算白河再不会察言观色,但也能感受到林浩天散发出来的那强大的冥压。他激灵灵打个冷战,猛然意识到自己挖苦众将的同时把林将军也捎带进去了,他急忙上前,摆手说道:“林将军,末将绝没有嘲笑将军之意,只是……只是为那些牺牲的将士们感到惋惜……”
“是应该为那些兄弟们惋惜,但还抡不到你来惺惺作态!”
首场建康之战,金军和新赤联军便吃了一个大败仗。不仅五千铁狮军将士死得不明不白,连好不容易从金国本土运送过来的舰只也折损过半,这对金军和新赤联军是士气而言,如同挨了当头一棒。
过后,林浩天在写给金国朝廷的书信中也有总结此事:一国如无水军,就如同缺肢断臂,在敌人强横的水师面前,永远不敢力战,只能避其锋芒,偷偷摸摸走偏门,干些下三滥的勾当,耻辱!此乃奇耻大辱!
他把这次的失败归罪于金国朝廷没有未雨绸缪,没有重视水军,更没有去培养水军,以至于不敢在建康战场上与赤国水军做正面交锋,故此被敌人钻了空子,造成己方一系列不应有的损失。
林浩天给朝廷的这份回书,尤其是最后以好几个耻辱做结尾,在很大程度上也鞭策到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也直到建康水战首战的失利,金国才真正重视起水军。
当然,这也是后话,毕竟罗马城不是一天建造起来的,远水也解不了近渴。现在,金国水军的战斗力大副缩减,对南岸的赤国水军再构不成威胁,彻底丧失与赤国水军做正面较量的实力。
此时,战事对金军和新赤联军已经很不利了,建康似乎真的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可是战事若继续拖延下去,金军和新赤联军消耗的不仅仅是巨额的粮草,还有最佳的战机,一旦赤国的东海水师赶到建康,金军和新赤联军的渡江作战也就彻底丧失希望。
在己方水军没有被动用的情况之下,仍被赤国水军偷袭得手,损失那么多的舰船,林浩天当然要问责金国水军主将何易。
何易给林浩天的回复是,他本以为己方主力大军要通过回水湾渡过建康,所以他这边也疏于防范,当赤国水军偷袭过来时,己方的将士大多都没在舰只上,而是在大营里休息备战。等听闻警报,从大营里匆忙赶出来,回到舰船上时,许多舰只已经受到对方火箭的攻击,着起大火,若非他率领麾下的将士们拼命抢救,反击敌军,只怕被烧毁的舰只将会更多。
言下之意,主要的责任并不在他身上,他非但无过,反而还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