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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再到康斯坦丁的时候,我穿了一条裙子,照样,还是平底芭蕾鞋。
勋世奉办公室的冷气是按照英国人的标准开的。
我记得当年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是大冬天,教室里面依旧冷气强劲,据说,这是怕大家上课睡觉。
于是,在这里,我悲催的拿了一个白色羊绒大披肩当毯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嗯,的确是‘捉襟见肘’的字面上的意思。
我盖住胳膊,双腿寒冷,而盖住双腿,胳膊寒冷。
最后,聪明的我只能蜷缩在沙发上,把披肩往窝起来的双腿上一搭,端着热红茶,开始看书。
今天,我带过来的书是日本漫画巨匠宫本虾球的《天Q之城》。
这是一个科幻故事,说的是未来世界,一个人类最后的公主,同伽马星系的王子一场关于地球人类历史的宗教、文明、最后的遗族,还有帝国扩张,科技的匪夷所思的发展带来的伦理的变革……的爱情故事。
第一本正要看完,勋世奉工作似乎告一段落。
办公室没有其他人,很安静。
他走过来(怪不得,北京7月盛夏,他依然穿着挺括的三件套西装而面不改色,犹如不沾染灰尘的钻石花,这都是冷气的大功劳),他的手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心很热。
“冷吗?”他问我。
我摇头,“还好。”
“嗯。”
“对了,我昨天碰到徐樱桃,他告诉我周围有一个很不错的shopping-mall,里面的商务简餐很不错,我想去吃,你吃吗,我帮你打包一份过来。”
“嗯,好吧。”
“你吃日本菜吗?寿司可以吗?”
勋世奉好像很认真的在回想寿司,他最后说了一句,“有一年在东京,我吃了一顿,最后好像因为胃痉挛进了医院,他们为什么不把那些食材做熟呢?”
“他们还需要进化,好吧,我知道了,我还是给你打包三明治吧。”
三下敲门声。
昨天看到那个美丽的花瓶美人开门进来,她就站在门口,那姑娘顿时有一种凝滞的感觉,而她背后是一个看起来颇为精干的男人。
那个人照例是笔挺的西装,头发很短,却显而易见,修剪的异常精细,我好像见过他,就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在城堡看到Linda Lee的时候,他是站在她背后的一位精英,康斯坦丁的亚洲区高层。
他走进来,显得有些惊讶,他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勋世奉,用英语问,“勋先生,是我打扰你们了吗”
于是我摇头。
而勋世奉也说英语,“是的。”
那个男人,“…… ”
他又看了看勋世奉,而后者则从我身边站起来,于是,他自我解围一般的来了一句,“您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勋世奉,“不,我没有。”
那个人,“……”
勋世奉走向办公桌,“Louis,好了,你有什么事?”
那位先生看了一下我,显得有些犹豫,我知道他们肯定有很重要,并且不希望外传的事情要谈,我赶紧站起来,很知情识趣的走出来。
其实,勋世奉的办公室外面拥有另外的秘书,Helena,意大利后裔,有些年纪,是一位很严谨的夫人。
而我眼前这位花瓶美人Emily则是负责一些杂务的行政助理,诸如,倒茶,倒咖啡,打电话订午餐……,我还见过她收拾过并不杂乱的办公桌,已经从楼下一层抱上来一叠加拿大进口的A4纸。
我看了一下手表,嗯,又快到饭点,我需要下楼觅食。
“艾小姐。”
我刚从另外一位秘书手中拿过可以刷动电梯的VIP卡,Emily就叫住我。
然后。
她就开始纠结,我都看到她好看的脸上刻着‘纠结’了,不过最后,她只是说,“请这边走,我帮你按电梯。”
徐樱桃是一个纨绔,按照纨绔的标准来说,推荐不了好的食物,他就不是一个好的纨绔,而毫不令人怀疑的是,徐大公子完全符合纨绔的至高标准!
他推荐的简餐,简直就是超一流!
我自己对着一份寿司大朵快颐,然后给勋世奉打包了一份安格斯牛肉做的三明治,另松露巧克力若干,并且,当我走回康斯坦丁大楼的时候,我手中还拿着一个纸杯,里面是奶茶。
在门口的时候,我碰到了Linda Lee。
这个姑娘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她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车子一挺稳,我就看见她的一双很纤细的腿,一条纤细的身影从车子上下来,细高跟鞋,她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司机把车子开走,转而进入楼下的停车场。
太阳太大,可能照着人眼花,她把墨镜摘下,我看见她脸色惨白。
她看了我一眼。
Linda,“你回顶层吗?”
我点头。
“一起走。”
我点头。
我们在一起,一路上引发了很多人的侧目与装作不留痕迹的围观,就好像两个姑娘开着一骚包拉风的开蓬法拉利在满是帕萨特和宝来,还有QQ和桑塔纳的堵车的十字路口。
“李副总。”
“李副总,您回来了。”
“李副总。”
……
我跟着Linda向前面走,好多人对她打招呼,她也微笑着点头,但是她走的非常快,虽然她踩着10公分的高跟鞋,可是她骄傲的像一只鸬鹚一般,她的步伐很好看,看上去,就好像在冰面上滑动一般。
而在电梯这边,有趣的一幕发生了。
她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电梯下来,可是,我们身边没有一个人同我们坐一个轿厢,所有的人就好像培养皿的一滴青霉素周围的黄金葡萄球菌,一瞬间,散开。
电梯下来。
Linda同我走进去,然后,电梯门关闭,整个轿厢中就我们两人。我仰头看着电梯的红色数字在跳动,随后,从书中的纸袋子中,拿出一小块松露巧克力,放入嘴巴里面,嚼,嚼,嚼,咽下。
然后,我看见Linda在看我,“你在吃什么?”
我递出去自己的纸袋,“手工松露敲巧克力,据说,当年的苏联芭蕾舞蹈家乌兰诺娃每天只吃一块这东西。吃吧,吃了以后,你就堕落了,就不用纠结了。”
Linda看着我,又看着我,再看着我。
于是,她好像刘胡兰毅然赴死一般的神情用手指从我的纸袋中拿出一块松露巧克力,快速的扔进嘴巴里面,好像害怕自己后悔一般。
丝一般的感觉在舌尖融化。
她有些复杂看着我,最后,居然淡淡的冲着我笑了。
那种感觉,好像我们两个在一起偷偷做坏事。
我又想给她一个,她笑着拒绝,“哈!不吃了,再吃我就要高\潮了。”
我,……
康斯坦丁的Linda Lee果然很彪悍!
我眼前这个女人,Linda Lee一直所有立志想要做康斯坦丁铁娘子的姑娘们的一个远大理想,她的精明强悍可以令很多能干的男人俯首称臣。
她是一个完全不符合这片土地上对女人审美和期许的存在,她就像一块骨头,卡在人们的喉咙中。男人很嫉妒她,而,女人似乎也不羡慕她。
当然,她似乎完全不care。
破坏规则的存在,本身就可以让人拥有隐秘的快\感。
Linda去见勋世奉,而我去茶水间找干净的盘子,把我带回来的三明治摆放在中间。
Emily过来,她来拿红茶和茶壶。
“艾小姐……”Emily似乎终于忍不住的问我,“你是勋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有些惊讶,“你是记者吗?”
“……,不是。”
“那我可以不回答吗?”
Emily,“……”
Linda好像在他办公室呆了很久。
他们的工作要紧,于是,我就在茶水间坐着,坐着坐着,我就爱上了这里。
这里的椅子很符合人体工程学,坐着非常舒服,当然,最舒服的是,这里的冷气没有那么强悍。我坐着离开门口远一些,用手中iphone看漫画,这次我看的是殿堂级少女漫画——《阿拉蕾》。
Emily把红茶送进去之后,她也在茶水间。
我们两个人呈现一个对角线。
哦,忘记说了,Emily也是名校毕业,并且说的一口很流利的英文。
在勋世奉的秘书Helena进来泡咖啡的时候,她们两个用英语很愉快的交谈。
其实,作为国际通行惯例,最好不要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进行交谈,于是,Helena一直对我抱歉,并且她请Emily把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对我进行翻译,——她们讨论的是今天的天气情况,还有蒂芙尼的手链。
而我用中文表示感谢,并且在告诉她们之后,很礼貌的戴上了耳机。
她们以为我在听音乐。
其实,我想要听她们两个人说的八卦。
果然,在三分钟过后,她们从蒂芙尼的手链已经八到奥巴马和普京之间扑朔迷离的狗狗与猫猫的关系之后,E,“那边坐着的这个女人和勋先生是什么关系?”
Helena耸肩,Emily的手指轻拍木桌,在英语国家,这个动作表示可以请GOD减轻她们八卦的罪恶(……?)。
Helena说,“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很好奇,你可以去问勋先生。”
Emily,“……”
Emily终于还是嘀咕了一句,“我以为勋先生不会约会这样的女人,年轻、浅薄、单纯的如同一个花瓶,……”
姑娘啊,其实,花瓶也是有尊严的。
康斯坦丁的花瓶,一个月税后一万块,要求细、高、白、名校学历,会泡咖啡,会使用流利的英文接听电话,并且把记下详尽的通话记录。
而我这个花瓶,嗯,好吧,花瓶。
ET的Alice虽然是高中辍学的不良学生,可是,我可以做到一个广告几百万,国内娱乐圈的准一线,可以同天王乔深搭戏,可以和娱乐巨鳄闹绯闻,同时,也可以穿着高定,戴着珠宝,在娱乐版面招摇过市。
同样是花瓶,潘家园的仿品和故宫的藏品,终究是不一样的。
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