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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士英近来的心情非常不错,碰到的顺心事非常之多,首先是安庆传来了好消息,
总兵高杰得知左军有变的消息后,立刻率军反扑重镇安庆,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顺利拿下了这个战略重点。
随后左军大将李国英亲自率军反攻安庆,未能得手。
可以说高杰为长江之战打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开端。
这高杰是他马士英线上的人,老马甚是欣慰。
还有一点就是长江南岸的战事。
王允成、卢鼎太过不堪,即便有黄蜚带领的水师急援,但湖口、彭泽还是在李国英的兵锋下显得不堪一击,要不然李国英怎么去反攻安庆呢?
攻取安庆受挫后,李国英掉头直扑贵池,兵锋逼近太平府。
王允成、卢鼎的残军汇合了贵池守军后,又有黄蜚军的配合,倒是一时间支撑了住,但贵池告急的军报也飞速的传到金陵,崇祯帝忙任命史可法为督师,卢九德为监军,率五万京营及镇江的郑鸿逵部抵御左军,并点名让马士英移驻芜湖,督办粮草。沈廷扬协办!
马士英跟东林党结怨早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芜湖距离金陵近在咫尺,马士英所任又责任重大,他只多是牵制了一下史可法这个东林党,要说敢真的去坏事,却也不太可能。
史可法部所谓的五万京营,内中真的南都京营估计只有万多人,其他更多是这些日子里陆陆续续向南转来的北地明军。
比如中原来的卜从善部,河西来的高歧凤部,还有蜀地来的胡尚友、韩尚良,再加上瓜洲的张天禄、张天福兄弟,这些人加在一块也有一万多人马。
所以史可法手下,就以一万余京营为主力,一万余杂牌为辅助,陆军三万人马,号五万也并不是太夸张。
长江以南,沿江线路狭窄,真要厮杀作战,三万兵真的不少了。
何况长江上的郑鸿逵部也不可小视。
其部五千余人,大中小福船数十艘,这可都是郑家的精锐。
马士英承认自己在与史可法的较量中处于下风,因为史可法不但比他官大,还有东林党的倾力支持,马士英虽然跟赵之龙、刘孔昭搭上了线,但到底有些势弱。但马士英更清楚史可法在军事上的本事,所以得知史可法将要率军迎战叛军时,即便史可法这会还没有率军抵到贵池,马士英也知道史可法肯定要倒大霉了,幸灾乐祸之余,奉旨留守后方的马士英自然也想到了如何收拾残局!
事实上方岳贡、范景文对史可法也信心不足,他们很清楚史可法的为人,政治操守绝对可以相信,但军事才能就有限的紧了。
然而矮子里头拔高个,后者已经是最合适的人了。
要不然能用谁呢?范景文吗?后者说起来也带过兵练过兵,但事实上范景文比之史可法还要不如呢。
何况眼下左军十几万人马投降,一下子让江南有了雪崩之势,这种情况下‘忠贞’比之军事才能似乎更加重要呢。
而且朝堂上的大臣们一致认为,眼下之战,看似陆上纷争,实则水上厮杀亦很重要。
黄蜚的水师可没有败于左军水师之手,这要再加上了郑鸿逵部,岂不是能打败左军的水师了?
没有了水师的支持,左军陆上兵马又凭什么能一路横扫江南地?
不怕被水师切断后路吗?
所以这仗都还没打呢,史可法的御敌方针似乎就已然很明了了,那就是一个‘守’字。
守着不让左军陆师继续向前,一直等到江上明军大败左军水师!
所以崇祯帝在给长平的回信中虽然没有断然拒绝好女婿的帮衬,却也只答应让秦朗派来一个千人做做样子,然后在史可法率军出动后,让凤阳的黄得功留下大将镇守凤阳,自己带人速速返回金陵来。
这一千秦朗军就被崇祯帝派来了芜湖,马士英琢磨着,自己怎么都该趁这个好机会,跟那位爷多拉拉关系。
毕竟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可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哪怕那种政策一样损坏到了他马士英的切身利益。
但老马可不是小气人,很清楚眼下最最重要的是把东林党给干掉,所以他要趁机会好好的跟秦大驸马拉拉关系。
这次长江一线的战斗,马士英料定不会轻松了。
别看有传言说皇帝已经否了驸马爷举兵勤王的请求,但保不准最后还要看驸马爷的。
左军不算什么。
清军在九江大肆裁减左军的消息已经都传进了马士英的耳朵里了,十几万左军还不知道会被裁减的剩下多少人呢。可这并不意味着清军就会缺兵少将了,没看荆北的清军正源源不断的渡过长江的么?
这眼下的厮杀,多半只是个开胃小菜呢。
既然老丈人说下话了,那一千人就一千人。
秦朗选了四个步兵连,两个炮连,一个运输连,算作一个加强营,让丁进亲自领着乘船南下。
坐着二十艘中型沙船,很顺利的就到了吴淞口,然后沿着长江一路向南去。
时间上可并不见慢。
现在都是夏天里了,东南风大起,有利逆流西上,所以日夜兼程之下,船队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越过了镇江,进入了应天府境内。
在金陵采买了些蔬菜肉食稍做休息后,船队继续逆流而上,只一天时间就进入了太平府最东面的当涂境内。没有停船,队伍继续向西去。
然后次日不等看到芜湖城池,甲板上的士兵就突然来报,说是在南岸看到了反正的左军,数量还相当不少!
“假的吧?这里怎么会有鞑子?”
丁进险些没给水噎着。
之前在金陵的时候也没听说左军都打到家门口了啊?
“还真是左军,麻的甲衣都没换色。”要不是瞭望兵看的亲切,都以为那会是明军,“数量还不少,他们是怎么飞过来的?!”
金陵那边的消息是双方正在铜陵激战,这儿可是芜湖境内啊。差着一二百里呢。
丁进目瞪口呆之后,立刻就是下令船队攻击之。
“丁师长,会不会是芜湖那边已经败啦?”旁边的沈应明赶紧说道。
“应该不会吧?没听见这消息啊?”明军真要败了,哪怕陆地上一个人也逃不出来,江面上总会有船只逃出的啊?
与此同时,南岸正在行军的左军也发现了打着明军旗帜的秦朗军船队,为首的将军郝效忠立刻分出了一些人过来查看情况,丁进也下令船队靠近南岸加以攻击,结果枪炮还没打响呢,先听到那些左军叛军操着中原的口音大吼大叫,“船上的明军,快快下船投降,饶你们不死!不然俺鞑清的八旗天兵一到,叫你们尽都化作齑粉!”
丁进和沈应明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没有看到沉重的红夷大炮,这也就意味着岸上的叛军根本就没能力威胁到自己座船的安全。
丁进当即就下令道:“枪炮齐发。”
反正能打死多少是多少,然后还让步兵连做好准备,准备着坐上小船靠岸去抓几个活口。
“轰轰轰……”
火炮的声响完全压制住了火枪声,但这并不意味着火炮的杀伤力更大。
不过是中型沙船,也就是两千石和千石的沙船,根本装不了重炮。
别说是长管的十斤炮了,五斤炮都够呛。所以这船上更多是臼炮,还有就是大口径火枪,也就是这个时代的重型斑鸠脚铳。
只不过从原本的火绳式,改成了燧发式。
这种大口径火枪,枪弹重量接近了二两,射程可达百丈,近距离上可轻松洞穿板甲,五十丈距离上也能穿透轻甲棉甲。
除了打单枚弹丸,斑鸠铳还能打散弹,可一次打四枚铅弹,适合水战使用。所以胡建的郑芝龙就有计划,在郑家水师的大水艍船上每船配20门斑鸠铳,备弹两万颗,每颗一两八钱,中水艍船每船配12门中斑鸠铳,备弹一万二千颗,每颗一两五钱。
而这种重型的斑鸠脚铳本来只有岭南的工匠打造,但现在郁洲山岛也有外售,其中一大对象就对准了老郑家。
以至于双方关系一直很好。
斑鸠脚铳的准头虽然依旧无法控制,但怎么着也比臼炮强。
再配合着大量的火枪齐射,当场就打翻了不少左军叛军。
郝效忠狼狈的扑下战马,看着江面上的明军气的发狠。
太平府所有的兵马都在芜湖,而现在芜湖已经被左军给包围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了这个挺进当涂的任务。
只要拿下了当涂,金陵就近在咫尺了。
这必然会极大的震动明廷,哪怕他不在往前前进一步,这都是一大功。
谁知道就那么不巧的遇上了逆流而上的明军。
这下子可就不妙了。
郝效忠已经不去想着立功受赏了,他想着自己怎么好活着回去。
那江面上的明军还打着一面秦字大旗和一面赤色星旗,这是秦朗军的标志啊。
现在全天下谁不知道崇祯帝有个敢战能战的驸马爷啊?
这些人要是秦朗军了,别说他部了,就连芜湖城外的左军都要遭殃。
因为左军主力根本就没有拿下铜陵,他们来芜湖,就跟芜湖还没拿下的,郝效忠就跑去打当涂一个道理,目的就是搅乱明军的军心士气的。
他们本以为太平府内就这点实力了,可现在突然增添了二十船的秦朗军,那要是把芜湖城下的徐勇给击败了,他郝效忠后路可就被断啦。
当下就急急命令全军后撤,以至于半个连的秦朗军乘坐着小船登陆上岸的时候,两千清军竟无人敢回身迎战。
这跟郝效忠此前与同降总兵惠登相为先锋,渡过湖口,轻松击败王允成的时候可是大相径庭。
徐勇是左良玉前五营中的一员猛将。
多年来与张献忠、罗汝才、贺一龙厮杀不断,投降之前的惠登相与之也多次对垒沙场。
降清之后,阿济格甚是看重其人,许了他九江总兵职位。
对比原时空一起降清的金声桓的际遇,徐勇为鞑清优待,显而易见。
那金声桓在原时空历史上,几乎为鞑清扫清了除赣州之外的整个赣江流域,自以为立下了不世之功,期望着得以封侯,结果仅授副总兵。这也为金声桓复反清归明埋下了伏笔。
所以可见徐勇的这个九江总兵是多么的优待了。
就是左良玉生前作为倚重的卢光祖、李国英,那现在都没有徐勇这么风光。
卢光祖被完全剥夺了军权,他要跟王世忠一起,护着左家家眷进京。
那左梦庚是已经死了,可左家还有后人。
就是不知道这么一来鞑清之前许下的公爵之封,还应验不应验了。
李国英本来在阿济格的算盘里那也是要进京的,但现在么,左梦庚不是已经死了么,左军十几万人马又被飞快的裁减了大半,李国英于是就被留下来作为一个领袖了。
当然他也被授予总兵衔了,荆州总兵,说起来也很重要。如果清军没有过长江,荆州总兵绝对是一等一的要职。
但李国英一天都没有去荆州呢。
而且现在的荆州城有三千八旗兵驻扎。
所以他这个总兵幸亏没有去荆州,去了也是憋气。
换而言之,李国英这个左军后左家时代的领袖,在某种意义上还比不了徐勇呢。
而且在战场上,徐勇也是被阿济格直接领导的。
反正吧,本来内部就很分化的左军诸将,随着左良玉父子的相继死去,现在是更加分化了。
而且整合都整合不起来了。
总之一句话,就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甚至要李国英自己选,他都宁愿跟徐勇换换角色。
现在徐勇领着三四千人把芜湖看的死死的,被阿济格下手裁减了许多老弱之后,徐勇手下还能有三四千兵,这已经很不错了。
徐勇没信心打破芜湖,但他认为自己绝对能看稳了芜湖,但是现在突然从江面上冒出来的人马是怎么回事?
“总爷,是秦朗的郁洲山军!”徐启人高声的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