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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爬了起来,又好奇的看了婴儿两眼,跑进妈妈房里大叫:“妈,妈,妈,我和婆婆中间有个小孩儿!”
妈妈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说:“那是你大大(姑姑)的女儿。”
我惊呆了,大大什么时候生的娃,昨天都还没看见呐。
从天而降?的女儿?
我挠着脑袋回了房间,奶奶也醒了,抱着小孩儿跟着说:“优妹妹,这是你大大女儿,也是你妹妹,快喊妹妹~”
“妹妹?”我疑惑的叫了一声。
奶奶很开心,然而,婴儿不开心。
pia 叽一声,拉了臭臭。
“yue~”
“哎呀,这小家伙还有脾气嘞!”
奶奶把小孩儿身下的尿布扯了出来,一片黑色的嗯嗯粘在尿布上。
“yue~”我又开始干呕。
“优妹妹拿铲子搓点灰过来,再喊你大大打点热水,拿个尿片子。”
“好,yue~”离开房间后,我大口的呼吸着,然后用铲子铲了灰,又叫了姑姑过去。
脏了的尿片被扔进铲子里面,小婴儿正被脱了开裆裤洗屁屁,哇哇的哭。
嘿嘿嘿,我终于不是这一大家子里最小的一个了,哈哈哈哈哈!我在心里放肆的笑,然后把尿片连着灰倒进了茅坑。
“妹妹,要好好读书晓得不?”我看着小婴儿懵懂的眼睛说道,又轻声的加了一句,“不要太听话。”
后面那句话谁也没听到,只有小婴儿和我知道。
她对着我笑,我也对着她笑了。
我们又跑着跳着去各家拜了年,收获了一点点红包和很多零食。
晚上,妈妈去别人家聊天,我跟着去玩耍。
他们在后面聊天,我就搬了小板凳坐在烤火架的最前面,用烤火被蒙了头,盯着电视看,他们家的电视已经换成彩色的了,其实我家的也换了,但是我想和妈妈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有一会儿都好。
剧情很感人,看的我都快哭了。
妈妈说该回去睡觉了,叫了我。
我声音闷闷的,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打趣我,说:“优妹妹看个电视还看哭了哈哈哈哈!”
“我才没哭呢,我这是笑出来的眼睛水(眼泪)。”我努力反驳。
然后和妈妈回了家。
妈妈问我,在学校感觉怎么样,学习难不难。
我说,学校很好,而且我还交了好多新朋友,就是感觉学习有点赶不上,但是我会努力赶上的。
妈妈又说,学习一时跟不上也不要紧,慢慢来就是了。
我会加油的!我看着妈妈保证道。
初二,我们一家人都穿了新衣服,可新了。
妈妈又背上了背篓,爸爸搬上了麻袋,我和哥哥提着旺旺大礼包,准备去嘎嘎家拜年咯。
嘎嘎又老了,两个娃娃长大了些,吵着闹着要放鞭炮,我和哥哥一人拉了一个,然后把鞭炮插在泥土里,用香点燃引线,然后捂住娃娃的耳朵,看着泥地被炸的坑坑洼洼,娃娃却兴奋的拍起了手。
二舅酗酒的习惯更严重了,几乎到了无酒不吃饭的地步,妈妈劝他,嘎嘎也说他,他笑着应了,可下回吃饭的时候还是照样的喝酒。
临走的时候,妈妈给嘎嘎塞了钱,嘎嘎又给我和哥哥塞了钱。
妈妈笑说,那还不如不给了,这给来给去的不等于没给吗?然后硬是给嘎嘎多给了些钱,这才带着我们回家了。
回家的不长了,可我却希望它,再长一些,再长一些,我好想和家人一直在一起啊,那就许下新年的第二个愿望吧~看着漫天的雪花,我许下了今年的第二个愿望。
初五,爸爸妈妈要走了。
我送他们到了大车路上,一人背了个大包,里面是些奶奶做的酸菜、菜干、还有腊肉之类的东西。
他们又叮嘱我好好学习,我应了,我会用尽所有力气,去考上大学,然后要赚好多好多钱,给我喜欢的人花。
于是,我的第三个愿望出来了——考上大学赚钱花。
我又觉得我有些贪心了,要不删减一个吧,不然老天看我太贪心了不给我实现怎么办?
还没等我做出决定呢,车子就走远了。
“优妹妹,早点回去,外面冷!”妈妈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大声喊道:“好!我晓得了~~~”
又对着远去的车子挥着手,直到拐角后,再也看不见车子的尾巴,我才垂下头,磨蹭着回了家。
大黄依旧远远的跑来迎我,只是跑动的速度再不如前了。
我知道,它老了。
这一年,我13还是14了,我有些算不清。
正月十五闹元宵,可寨子里早已变得冷清,只剩下几位孤寡老人守着寨子,守着家。
我也要上学了,带了家里炒好的酸菜,自己洗好的衣服,还有做满笔记的书籍,以及家里种的橘子。
到了学校,我把橘子分给我的好朋友,他们都问这是什么品种的橘子,居然这么好吃。
我说,这是小时候家里种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你们要是想要的话,我明年回家了还给你们带。
“我要。”
“我也要。”
“我也要,加我一个!”
“嘿嘿,加我一个不多吧?”魏赢揽上了我的肩膀。
我笑着回答:“肯定不多,毕竟,你可是我最好最好的小伙伴呀~”
我们相视而笑,一群人在校园手拉手跑去了教室。
“新年快乐,同学们。”李班来教室了,第一句就是问新年好。
同学们声音很大:“老师新年快乐!”
“这个年既然已经过了,那我们的心也该收一收了啊,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都还不错,总体来说都是在进步的,非常好,值得表扬。”
老师带头鼓起了掌,看的出来,他也很开心。
我们也跟着鼓掌,毕竟谁不爱被夸奖呢。
“但是,初中是你们人生的一个关键期,记得要戒骄戒躁,不能自满。”老师环视着教室的每一个人,眼神凌厉,“看到墙壁上挂的名人名言了么,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好吧,果不其然,每次开学的第一堂晚自习肯定是‘思想政治课’。
雪化了,气温更加低了。
每次写字的时候手都冻得梆硬,还红红的。
将手中的笔放下,在口袋里捂热了之后又继续写,偶尔还搓着双手哈气,可算是度过了春天。
又是一次月考,各科成绩有好有坏,我有些担心,总排名到三十多了,这一中,还能不能考上了。
呲啦一声,后面同学削铅笔的时候不小心把我的棉衣划破了,露出了分布的不均匀的棉花。
“对不起对不起。”
我扯过衣服看了一眼,划得不长,应该能补。
下了晚自习后,马上就回了宿舍补衣服。
缝补的手艺不太行,弯弯的线像是一条蜈蚣般留在了衣服外面,如果是妈妈的话,她会缝的很好看。
我又开始想妈妈了。
每到冬天,她就会给我们缝几套新的假衣袖,好让衣服的袖子干净些。
我看了看衣袖上的污渍,蒙头睡下了。
这次的周末大家都不太想出去玩,外面又刮风又下雨的,多数人都在宿舍待着。
魏赢带着满身风雨进了宿舍,将雨伞放在门口的桶里沥水,想来大厅那里应该是没地方放了。
“唐优,那个张新喊你出去一下。”
“晓得了。”
我下了床,顶着鸡窝头走了出去。
原先被剪短的长发长长了,老是戳脖子,痒的不行,我很想去剪头发。
可城里剪头发太贵了,我想,还是下次回镇里的时候再剪吧。
张新站在门口,撑了把黑色的大伞,手上提了一个袋子,正隔着门往女生宿舍看。
我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下雨天,容易犯困。
“什么事?”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溅的老高,刚说两句话我的裤脚就湿了一截,有些冷,我又跺跺脚,感觉里面的袜子都湿了。
这鬼天气,还能不能好了,我在心里暗骂,说话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前两天你的衣服不是被划破了吗,我出去买了一套,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试下去,不合适的话我再去买。”
一把伞,两个世界。
少年期的自尊,就这样被碾碎。
“我谢谢你啊,不用了。”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要不起你的东西。”
他有些担心的说:“你身体不好,会感冒的。”
“要你管!你跟我什么关系?”我的眼神更凶狠了,质问他,“霸凌者和被霸凌者的关系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原谅我吧?”
迟来的道歉,我不需要。
是他在我三年级转学之后,跟我说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是他在山上,在河边,在教学楼后面,对我做了我一辈子的噩梦。
我推开他:“张新,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那些我曾经受过的苦难,难道他几句不是故意的,道个歉就能消除掉吗?
身体上的伤会消失,可心里的裂口,是缝合不了的,哪怕是再好的医生也不行。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我脸上,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我回了寝室。
早点远离他吧,他是你不幸的开始。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将打湿的衣服换下,擦干头发,又洗了衣服晾上,我才上了床。
我又想起他手机里的那些照片,总的找个机会删掉才行。
先放一放吧,总有办法的。
静了心,我开始解题。
地理、物理、生物、数学这几科都是我不太行的学科,可这几科刚好是最容易拉分的,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咬着笔杆。
[衣服放在你桌子底下了,晚上记得拿回去,明天我要看到衣服在你身上]qq来消息了,[不然我就把那些照片发出去]底下又加了一句。
我划掉消息的界面,手机桌面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唉。
我这气,叹的一天比一天多。
就当更新细胞了,我乐观的想,然后笑着摇头。
“走,到教室去,这个雨怕是一下不得停,早点过去吧。”刘夕瑶在寝室说了一句。
我看向窗外,确实,阴沉沉的。
几个人撑了伞,慢慢地走去了教室。
“啊切~”我打个喷嚏,带了尾音。
魏赢笑的不行,说:“你这个喷缺儿打的,好有特色哦~”
“啊切~~~~”她又搞怪的学了一次,还拖长了尾音。
“去你的。”我轻轻的推了她一下,打闹着进了教室。
到了座位,果然那个袋子静静的竖在地上,我踢了两脚,坐下开始刷题。
窗外的雨哗哗的下着,‘轰隆!’
我颤抖了一下,往窗外看去,一道闪电让天都亮了,雷声震的人心慌。
教室也有不少人被吓到了,拍着胸口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