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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章龙血玄黄
对狠心的人,是不是应该很忍心?
见仁见智,这个问题也不怎么好回答!
王大娘突然道:“我哪里狠心了?”
张沧澜道:“朱四爷和吴老太拼命的时候,你是否已经醒转过来了?轹”
王大娘没有否认,道:“朱四爷那一拳对我本就没有发生作用,我并没有昏过去。睍莼璩伤”
张沧澜道:“这也就是说,你本来可以助吴老太一臂之力的,可是你却始终都没有出手。”
王大娘道:“他们一个对一个,谁都不吃亏,我如果出手相助,便很不公平的了,像他们那种人,就算死也未必会接受这种不公平的结果!粑”
顿了顿,她才笑着道:“一见我出手,说不定,吴老太第一个就先对付我,到了那时候,只怕我不想昏过去也是不成的了。”
张沧澜道:“即使这是事实,在吴老太临死之前,你为什么还要加重她的痛苦?”
王大娘道:“我只不过拒绝了她的要求,就换转是你,你可愿跟一个必死之人谈条件?又会不会相信一个必死之人仍有能力保护你?”
张沧澜道:“他们那边最少还有两个人。”
王大娘道:“你是说袁心怡和聂五娘?”
张沧澜道:“袁心怡的武功虽然不高,聂五娘的神针绝技却是非同小可。”
王大娘忽然问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张沧澜答不出来。
王大娘微喟,道:“朱四爷今夜的行动,势必将她也计算在内,在他采取行动之时,一定已派人去对付她了!”
顿了顿,王大娘才接下去道:“以朱四爷的老谋深算,绝不会低估聂五娘的实力,你以为她生还的机会还会有几分?”
这个问题,张沧澜同样回答不出来。
王大娘道:“在未见到她的人之前,我也只当她是一个死人罢了。”
种无忌突然愤愤的道:“你只跟活人谈条件?”
王大娘颔首道:“至于死人嘛,我就我恕不奉陪了。”
种无忌道:“所以你索性尽快将朱四爷气死,省得他再啰嗦下去。”
王大娘道:“纵然没有气死,我看他也很难活得过两个时辰的了。”
她轻叹接道:“他伤得那么厉害,多活两个时辰,岂非就痛苦多两个时辰?”
种无忌道:“听你这么样说来,好像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王大娘道:“就算不是好事,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种无忌道:“这样的好事,我们现在也想做一件。”
王大娘道:“哦?”
张沧澜也笑着道:“任无情找到了这条线索,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手的了,他既然知道了你这个人,就算今日给你跑掉,凭他的势力,迟早都不难将你找到!”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以任无情的手段,你落在他的手上,始终都不免吐露事实,我们现在袖手旁观,既省却你日夜奔波,也省却他日后麻烦,岂非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王大娘一声轻叹,正想说什么,任无情已接口,笑对张沧澜和种无忌道:“你们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我又怎好意思让你们的耳目难受?”
顿了顿,他才指着王大娘接下去道:“我保证,不会让你们瞧不过眼,听不人耳,也保证,不会让她活下去。”
张沧澜笑笑道:“瞧不过眼,我们就尽可以闭上眼睛,听不人耳,我们也可以塞住耳朵。”
任无情道:“看来你们真的也很想知道吸血饿鬼的秘密。”
种无忌也笑着道道:“绝对假不了。”
王大娘即时一声冷笑,说道:“方才袁心怡还说你们是正直的侠客,我看你们,根本就不像。”
张沧澜冷笑道:“我们何曾说过自己是一个侠客?”
他们的确没有说过,只说过自己敢拼命,是不要命的人。
王大娘冷笑道:“这是说袁心怡瞎了眼。”
袁心怡一声也不发。
王大娘接道:“也许她对于侠客有她自己的定义,我只知道一个侠客最低限度也懂得除强扶弱,绝不会见死不救。”
种无忌道:“任无情已保证不杀你,你本身也并不见得很弱。”他笑笑又道:“这之前你更是一个土豪,不单止拥有这一半的土地,还拥有一批武艺高强的杀手。”
王大娘闷哼一声。
种无忌接着又道:“况且任无情既不是强盗,也不是恶霸,相反还是一个朝廷命官。”
王大娘又是闷哼。
种无忌沉声道:“吸血饿鬼事件非独神秘,而且充满邪恶,你若是一个正正当当的人,为什么不肯将之说出来?”
王大娘忽然笑了起来,道:“就算我愿意,也有人不肯答应。”
任无情一声轻叱道:“谁不肯答应?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轻叱声中,任无情不禁张目四顾。
就今夜来说,王大娘也已不是第一次陷入这种局面。
方才她几乎就已落在朱四爷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吴老太。吴老太来,朱四爷非独好梦成空,而且还赔上一条老命。
现在这一次,是不是又有人及时赶至,将她从危难中解救出来?
这个人是否又像吴老太一样身怀绝技?
夜更静更深,风更萧索。
风声中叮当之声不绝,清脆而悦耳,就像吸血饿鬼飞舞时,所带起的那一种怪异而奇特的铃声一样。
那也并不是铃声,只是檐前铁马在风中响动。
呻吟声已绝,偌大的一个厅堂,就只有他们五个活人。
任无情目光转回王大娘面上,又一声轻叱:“谁?到底是谁?”
王大娘不理会他,目注袁心怡,道:“我现在就将吸血饿鬼的秘密告诉这位任大人,你说好不好?”
袁心怡面色一变,道:“不好!”
不肯答应的那个人莫非就是她?
任无情转顾袁心怡,淡淡的道:“是你不肯答应?”
袁心怡道:“是。”
任无情道:“即使你不肯答应,只要你的母亲答应,你好像也就无计可施了吧?”
袁心怡冷笑道:“她若是胆敢跟你说出那个秘密,我们与她之间的约定就完了。”
任无情追问道:“什么约定?你们的约定若是真的完了,又会怎么样?”
袁心怡道:“我们便可以放开手,用我们所喜欢的方法处理这件事情。”
她又一声冷笑,道:“反正已不再成为秘密,又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任无情道:“你们一直在顾虑什么?”
袁心怡不作声。
任无情又问道:“如果她对我说出了那个秘密,你们准备如何对付她?”
袁心怡仍不作声。
任无情不在乎,再问道:“她是说给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秘密之后,你们是不是连我也要一起解决掉?”
袁心怡终于开声,道:“是的!”
任无情笑问道:“你们有这个本事么?”
袁心怡冷笑道:“就算我们没有这种本事,但让你逃出这个平安镇,将她留下来,相信总是可以。”
她霎地盯着王大娘,道:“拼不了任无情,难不成也拼不了你么?”
王大娘没有答话。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任无情并没有移动目光,盯稳了袁心怡,又问道:“你口中的所谓‘我们’,到底包括些什么人?”
袁心怡不应,只冷笑。
任无情接着问道:“你们与王大娘之间,究竟有什么约定?”
袁心怡索性闭上了嘴巴。
任无情上下打量了袁心怡几眼,又看看张沧澜和种无忌,道:“看来我是很难从你那里问出什么了?”
他淡笑一下,目光再次回到王大娘面上,道:“你这边,大概还是不成问题的。”
王大娘竟然还在笑。
她不望任无情,笑对袁心怡道:“我若落在他的手中,那个秘密十有七八保不住,秘密一揭露,就不止约定,一切都完了,他即使不杀我,我就算真的能活下去,恐怕也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了。”
袁心怡冷冷一哼,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王大娘瞟了一眼张沧澜和种无忌,又对袁心怡道:“你那两个敢死保镖无疑一定会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却未必会替你杀掉他,只凭你一个人,就算还有其他的吸血饿鬼及时赶到,能否将任无情留下来,也仍是一个问题。”
她放缓了声音,接下去道:“一旦被任无情带着秘密走脱,你若真的能活下去,只怕也是没有意思的了。”
袁心怡的面色不觉苍白起来。
王大娘语声更缓,道:“到时就不止大神,吸血饿鬼与那些奴才只怕也脱不了关系?”
袁心怡面色更苍白,截口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王大娘道:“只要有人替我将任无情截下片刻,我便有了机会的脱身,至于……”
“替我”两个字出口,袁心怡已会意,王大娘而后说话还未接上,她的人已然扑出,左右掌双飞,左截咽喉,右击胸腹。
好凌厉的一式“彼伏此起!”
任无情也同样会意,却想不到王大娘话都未说完,袁心怡已出手。
他本已蓄势待发,只等王大娘的话一完,就上前尽快将她擒下。
袁心怡这突然出手,立时乱了他原有的计划和步骤。
他的心虽未乱,势虽未散,已不能直接扑向王大娘。
好快的一着“猛虎出更“!
袁心怡正挡在任无情的前面。
这正是绝佳的机会。
王大娘当然懂得掌握机会,说到“至于”两个字,她的身子,已箭一样斜斜的倒射了出去。
任无情一眼瞥见,大喝一声:“哪里走!”双手齐翻,一式“右拒左挡”,格开了袁心怡双掌,身一斜一转,正想从袁心怡身旁掠过,眼旁黑影一闪,袁心怡的一只脚已踢到。
这一脚踢的又快又狠,踢的更是任无情的要害。
任无情嘿一声,转出的身子倏的转回,正好让过那一脚。
袁心怡一脚落空,手又到了,食中二指勾曲,抢向任无情的眼睛。
好快的一式“金甲穿山”!
她好像很喜欢挖人的眼睛,这一招用得特别迅速灵活。
任无情一皱眉,抽身退步,一退三尺,铮一声,剑已在手,毒蛇般抖的笔直,一式“有去无回”,哧的飞刺袁心怡的咽喉。
袁心怡的反应还够敏捷,偏过了任无情的毒剑,身形却非独没有让开,反而倾前。
她的双手之中,已多了一对短剑。
一尺不到的短剑,剑锋霜雪般闪亮。
寒芒袖中一闪,剑已在她手中,仿佛就藏在她的衣袖之内一般。
她轻盈如燕的身子亦仿佛变成了一支剑,抑或是一支箭。
离弦箭,飞剑。
她几乎是脖子探着任无情的毒剑飞前。
任无情翻腕便可以杀她,她知道,却并不在乎,因为那刹那,她那对短剑亦应刺入任无情的要害。
好一着“两败俱伤”!
是什么时候,她学会了张沧澜和种无忌那种拼命的作风,变成了一个不要命的女孩子?
她并没有身中要命的“阎王无敌判官难定针”,也没有吃过必死的毒药,再活上五六十年,说不定也不是一件难事,她却是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
她宁可不要命也要掩护王大娘离开,难道王大娘的性命比她的性命还要紧?
要不是为了王大娘,又是为了谁?
是为了大神?吸血饿鬼?还是吸血饿鬼的奴隶和奴才们?、
王大娘凭什么能够控制袁心怡?
又凭什么能让袁心怡为她如此拼命?
她到底又是什么妖魔?
张沧澜和种无忌很想追上去,将她截下来,仔细看个清楚。
他们却只是想,并没有实行。
他们身形一动,竟反而扑向——
任无情
因为,任无情的毒剑第二剑已刺出,再刺袁心怡的咽喉。
这一剑他们都看出袁心怡非独挡不住,闪也闪不了。
袁心怡就算真的想拼命,任无情也不肯跟她拼命。
短剑未刺到,任无情的整个身子已然飘飞,可是袁心怡的剑势一老,他便又飘回,毒蛇般的剑一卷一弹,一式“路转峰回”,再刺出,仍是刺向袁心怡的咽喉。
这一剑更毒,更快,更狠,更准。
袁心怡虽然两剑在手,竟无法抵挡,也不知如何闪避。
剑未到,剑气仿佛已刺入了咽喉。
袁心怡惊呼都无法惊呼出来,眼中终于现出了恐惧之色。
她还年轻,她还有着美好的未来。
剑锋并没刺入袁心怡的咽喉,剑气却反而重了。
多了两支剑,剑气自然更重,何况这两柄剑的主人,也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这两个高手,当然就是张沧澜和种无忌。
张沧澜携着他的忘情剑,连人带剑一旁飞来,那支短剑与任无情的毒剑同时到达。
当此之时,种无忌的软剑也已灵蛇般卷来。
叮一声,任无情的毒剑正刺在那支软剑上。
这判断又是何等准确。
袁心怡却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任无情那一剑若是刺入了她的咽喉,她反而不会这样吃惊。
──死人根本就没有感觉。
任无情没有吃惊,第三剑也没有出手。
他冷笑一声,忽然道:“你们想知道吸血饿鬼的秘密,最好就给我拉住她。”
这句话当然是对张沧澜和种无忌说的。
也不等张沧澜和种无忌有所表示,他连人带剑已斜里穿出。
张沧澜和种无忌没有阻止他,亦没有拉住袁心怡。
他们看得出,以袁心怡的身手,除非一开始拦在任无情前头,否则根本不能将任无情截下。
袁心怡也没有追截任无情,并且将那双短剑收回袖中。
她已完成了她的任务,王大娘已在任无情被截下时,掠过了陷阱,窜入了一面屏风之后。
屏风之后是面宽阔的照壁。
王大娘转入了屏风便不再出现。
那后面莫非设有暗门,抑或是暗道?
张沧澜和种无忌正在怀疑,砰的一下暴响,那面屏风突然飞了起来,凌空飞撞向任无情。
屏风一飞起,王大娘便又重现了。
她含笑站在照壁之前。
照壁就只是照壁,上面并没有门户,她脚下的地面也并没有异样。
她却笑得那样子轻松,神态却显得那么镇定。
莫非她自信那一面屏风已足够将任无情撞下陷阱,送入地府?
张沧澜和种无忌实在怀疑。
他们偷眼望了一下袁心怡。
袁心怡面上的神色同样奇怪。
王大娘的轻功很好,两条腿也够劲,那面屏风给她一踢,竟能飞出了两丈多。
如果真的撞上去,也许真的能将任无情撞下陷阱,那下面遍插锋刀,坠下去就不死也难保不重伤的了。
只可惜屏风还未撞到,任无情的身形已然偏侧飞起。
屏风呼的从他的身旁飞过,他的左手一沉,一式“天堑通途”,往屏风上面一拍。
叭一声,屏风给他一掌拍下,他就势借力,身形更迅速,飕的飞落在照壁面前。
他右手握剑护身,左手箕张,却没有抓出去。
王大娘的整个身子,突然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照壁的两旁各挂一盏长明灯。
灯光并不怎样明亮,但已足够照亮那面照壁,也已足够照亮照壁上面画着的那个女人。
水蛇般的腰,飞云般的发。
她的体态苗条,容颜尤其美丽。
那种美丽并不像人间所有。
她浑身裸露,只有一条轻纱。
迷蒙的轻纱,环飞在她的腿臂左右,并没有掩遮她应遮掩的地方。
她的人也在飞舞。
上没有天空,下没有土地,只有风和雾,寒冰和火焰。
她就飞舞在风雾冰火之中。
张沧澜和种无忌对照壁上面画着的地方已并不陌生。
种无忌脱口道:“那照壁画着的地方,是不是传说中的幽冥世界?”
袁心怡反问道:“除了幽冥世界之外,是不是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地方?”
种无忌道:“飞舞在幽冥世界之中的,又是什么人?”
画中女子的相貌,竟与王大娘完全一样。
画中女子在风雾冰火之中飞舞,王大娘的人也就在冰火雾之中消失。
莫非她就是画中魔女的化身,在这危急之中又变回魔女,飞返幽冥世界去了不成?
魔域中,传说是无生老病死的。
魔域中的来客,难道也害怕人间的刀剑?
任无情的剑突然高举,斜指着画中魔女。
天剑诛魔,魔剑据说也能够使妖魔灰飞烟灭。
他这支剑却只是毒剑,并不是天剑,也不是魔剑。
他这支剑对魔女又能够发生什么作用?
剑飕的刺出,刺向魔女双股之间。
任无情的面色微现尴尬,那一剑仍然够狠,也够劲。
他的剑不能不刺向那个地方。
那杀他的人虽在半空,仍看的清楚,王大娘的手一按在魔女的双股之间,照壁之上便出现了一道暗门,她闪身而入,暗门又消失。
她的人于是也就此消失。
“夺”的剑刺入。
画中魔女诱人的笑容,仿佛抹上了一层奇异的痛苦之意。
她的两条腿倏的向后弯曲。
这一弯,她的小腹便似在向前迎去。
任无情的剑却反而抽出,他的整个身子也飞开。
一飞半丈,右脚踏实,他左脚便踢出,将旁边的一张几子踢向那面照壁。
画中魔女那两条腿的确在后弯,画着那两条腿的一方照壁也向后弯,弯出了一道暗门。
暗门还未全开便又缓缓关上。
也就在这下,任无情踢飞的那张石几就落在暗门的入口之中。
“喀”一声,那道暗门正关在石几之上,已不能关回原来的位置。
暗门中并没有暗器射出,任无情等了一会,才移动脚步,走到暗门的前面。
他却没有走进去。
暗门内一片漆黑,里头说不定暗藏杀人的机关。
王大娘进去没有事发生,等到他进去的时候,机关说不定就会发动,他难保便是九死一生。
他瞪着那一片漆黑,踌躇了一会,霍地回头。
张沧澜,种无忌和袁心怡已掠过陷阱,站在他后面。
任无情凌厉的目光落在袁心怡的面上,道:“这道门通往什么地方?”
袁心怡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任无情的目光更凌厉,冷声道:“你真的不知道?”
袁心怡索性闭上嘴巴。
任无情的眼中闪现狠毒之色,却一闪即逝,转顾张沧澜和种无忌道:“你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种无忌道:“追进去。”
任无情忽然问道:“你们先走呢,还是我先走?”
张沧澜笑道:“当然是你。”
任无情道:“你们害怕里头暗藏埋伏?”
张沧澜反问道:“你害怕还是我们害怕?”
任无情道:“我。”
他笑笑,又道:“你们随时都已准备与人拼命,命你们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可以让你们害怕的?”
张沧澜道:“说我们害怕的,可又是你。”
任无情道:“你们不要命,我却还要命,自然得请你们在前开路,我随后进入。”
种无忌突然道:“我们虽然不要命,可没有准备为你拼命。”
任无情道:“你们不是很想知道吸血饿鬼的秘密?”
种无忌点头,说道:“我们很想,不过,你比我们还想。”
任无情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个人虽然不怕死,却是死也不肯吃亏。”
种无忌道:“这就要看的是为什么人了。”
任无情道:“好像我这种人,自然就不在你们考虑之列了。”
张沧澜和种无忌只是笑。
任无情又叹一口气,身形两个起落,将照壁两旁挂着的长明灯都取下,一灯提在左手,一灯挑在剑锋之上。
他再走到暗门的前面,一脚踩上塞在门口的那张石几,右手剑一伸,将剑上挑着的那盏长明灯送入暗门内。
灯光驱走了门内的黑暗。
他仍没有踏进去。
驱走的只是几尺的黑暗,几尺之后又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门并没有尽开,那对于灯光无疑是一种障碍。
他一声轻呼,道:“那边还有一张石几,你们替我拿来好吗?”
他虽然头也不回,这句话的对象除了张沧澜和种无忌之外,还会是哪一个?
这一次张沧澜和种无忌倒没有拒绝。
再多一张石几,门户终于尽开。
两盏灯都送入。
门内是一条暗道,才不过三四尺宽阔。
两盏灯的灯光已足够照亮这条暗道,已可以使他们看得很远。
他们却连两丈外的地方都看不到。
这条暗道还不到两丈。
尽头是一面墙壁。
空白的墙壁,既没有水火风雾,也没有迷人的魔女图画。
张沧澜、种无忌和任无情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目光从墙壁上面移开。
他们将目光移到墙壁的前面,只因为那里更令人注目。
入门不过一丈,暗道的地面便已下陷,一直到那面墙壁为止,差不多一丈的地方根本已没有地面。
那之下昏暗一片。
昏暗之中浮着迷蒙的光影。
灯光?
那之下又是什么地方?
任无情瞪着那下陷的地面,右腕忽一振,握在他右手之中的那支剑立时“嗡”一声龙吟。
龙吟声方响,剑上挑着的长明灯便飞脱,飞入了暗道,流星般投向那下陷的地面。
他的人也跟着窜入了暗道,左手仍握着另外的一盏长明灯。
这一窜正好一丈,正好落在那下陷的地面的边缘。
他左手的长明灯,右手的剑几乎同时下沉,剑护住了他下盘的要害,灯照亮了他脚下的地方。
他的目光当然亦同时落下。
在他的脚下,是一列石级,二三十级石级斜斜的伸展下去。
剑上飞出的那盏长明灯已落在石级的尽头,灯身虽已倒翻,灯光仍未熄灭。
他左手即使没有第二盏长明灯,落在石级尽头的那一盏已足以将石级以及下面的地方照亮。
就算石级尽头的那一盏长明灯已熄灭,下面也并不见得黑暗。
他们在门外见到的迷蒙光影,正是从下面透上来的。
任无情目光闪动,终于踩上了石级。
他脚步放得很慢,剑握的更紧,长明灯不离手。
张沧澜和种无忌是第二、三个。
袁心怡居然也跟着他们下去。
她的眼中仍有疑惑。
她到底在疑惑什么?
石级的尽头是一条地道,地道的尽头是一扇石门。
一丈也不到的地道,两旁的墙壁上各悬着一盏琉璃灯。
琉璃中灯油半满,点燃上两三天,大概也还是可以的。
灯光照亮了那扇石门。
白石石门,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
那些花纹,与拆杯山庄中牛妈妈的那间魔室门户上刻着的,竟有几分相似。
惨绿色的花纹,灯光中,闪耀着异样的寒芒。
这莫非也是某种邪恶与不祥的象征?
张沧澜和种无忌的目光落在花纹之上,不由皱起了眉头。
牛妈妈那间魔室门上刻着的花纹他们看不懂,眼前这扇石门上的花纹他们一样看不懂。
任无情的目光一落下,瞳孔却立时收缩,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紧张之中,似乎还透着几丝兴奋。
他莫非看得懂这门上的花纹。
张沧澜和种无忌也察觉倒任无情的神态有些异样。
种无忌不由就问道:“你看得懂门上的花纹?”
任无情不知不觉的点头。
种无忌追问道:“那些花纹是代表什么?”
任无情道:“那并不是什么花纹。”
种无忌诧声道:“不是花纹是什么?”
任无情道:“是一种文字。”
张沧澜更诧异,道:“我看就完全不像。”
任无情忽问道:“你们喜欢不喜欢看佛经?”
张沧澜道:“不喜欢,我甚至对和尚都没有好感。”
任无情问道:“你们家中可有人做过官,出使过西域?”
张沧澜道:“一个都没有。”
任无情道:“这就难怪你没有看过这种文字,不懂这种文字的了。”
张沧澜道:“这是西域的文字?”
任无情点头道:“绝对错不了。”
种无忌突然道:“西域的文字,你也看得懂么?”
任无情道:“你似乎忘记了,我本来是什么人。”
张沧澜和种无忌没有忘记,袁心怡也没有忘记。
任无情接道:“我同样不喜欢和尚,所以也没有看过那边传来的佛经。”
种无忌道:“你出使过西域?”
任无情摇头道:“暂时还没有过这种经验。”
张沧澜和种无忌怔住在那里。
任无情道:“我那老父亲却是经验丰富,他也很为我设想,所以自小教我那种文字,好让我长大之后继承他的职位。”
种无忌说道:“你好像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儿子。”
任无情道:“我现在的职位不是更好,也更高么?”
种无忌道:“他老人家那是白费心机的了。”
任无情道:“我本也以为学非所用,浪费了大好的一段日子,但现在看来,倒不是全无用处……”
种无忌打断了他的说话,道:“石门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无情道:“也没有多大意思,那其实只不过是两个字而已。”
张沧澜好奇的问道:“哪两个字?”
任无情一字一顿的道:“屠龙!”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我还要强调的是,在西域某国的语言中,‘屠龙’二字,似乎还有宝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