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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期《面对面》播出以后,在清河城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自是不必言。残颚疈伤这一茬,姜瑜自然是知道的。
对面显然沉寂了一会。
意料之中的反应。
何可人笑得益发妖娆,“所以,我真是该好好谢谢你的这份大礼。等改天,我和宇新订婚,定让宇新好好谢谢你。”
“是吗……”姜瑜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阴冷,“得意的太早,小心摔下来的时候连喊都来不及。”
山间有一阵风吹过来,吹得身上冰冷一片。这夜色渐渐深了,山里的树影重重叠叠,随着风轻轻晃动着。鸟兽的叫声在寂寥的山间里回响着,她看了一圈这周遭,没来由的心里一紧。
还真是应了这话,当真是摔下来的时候,连呼喊,都来不及。
她脸上的笑容终究慢慢地垮了下来,却还是一副女王的作派,竭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自负,“七年前,你也说过这话。可惜,到现在都没应验。孤苦终老的,该是你吧?不好意思呢,我现在还有事,再见。”
刻意的,她将“有事”这两个字讲得让人浮想联翩。
挂断电话后,何可人缩紧了身子,起身去换了一部电影。
生日这事,她自己都忘了。可总还有人记得。那多多少少也表示,自己被某些人惦记着,爱也好,恨也罢。不管是好,至少,和某些人有羁绊的话,就算是真真切切地活过了吧。
她刚起身,手机又响了起来。电话里,尹明安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模样,“怎么样?感动不?”
何可人一头雾水,重新坐回来,双腿盘起来,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一圈,“你这演的哪出?”
尹明安愣了愣,看着窗外,“你不在市区?”
“嗯。”
他犹豫了一会,才说,“想问问你,十二点一过我就给你打电话,有没有觉得感动到泪流满面?”
窗外,是火树银花一样的烟火。
在漆黑的夜幕中盛放开来,绚烂到极致,不顾一切的妖娆明丽,却在须臾之间化为乌有。
那烟火,在天空中勾画出“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准点准时。这样的浪漫,这样的极致,这样的彷若如人。
只是,迟宇新,却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尹明安连思考都没有,就将这个选项否决了。
那么,也只能是顾锦言。
尹明安忽然想起,何可人十五岁生日那一年,顾锦言也曾经买了烟花爆竹。几个人站在护城河边,放着烟花。
彼时,顾锦言伸出手来,望向何可人的眼睛温柔得叫人沉醉。
“Givemeyourhand。”
于是,缓缓伸出去的手被握住,十指相扣。
一颗心在烟花声中跳的愈来愈快,几乎忍不住想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时候,尹明安十岁。何可人每次和顾锦言出去,总将他带着。他是他们两个人那段恋情里的护身符,总要随身带着,才能躲过尹芬的盘问。
彼时,他看着夜幕之中,眼前这一对,是什么心情呢?
记不清了。
但无论如何,与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境都是截然不同的。
听风一寸相思地,已是十年憔悴心。
这时光一日日过去,总有些事情有些情绪,无法回复成当初。
就像那一年,顾锦言在烟花下,能牵住何可人的手,两个人一起看着这天空里的烟火片刻的绚烂之后永久的沉寂。
而此时此刻,他只能独自一个人,站在护城河边,看着这一切。
然后,所有的一切,归于沉寂。
安静的压抑。
“你就贫吧。”何可人听着他那番玩世不恭的话,笑了笑。
“那明晚一起聚聚呗。我定了包厢,就在岚会所。”尹明安转了话题。
“也行。”何可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随便你。明儿电话联系。”
尹明安也就没再多言,挂了电话。
身后,穿着真丝睡裙的女子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他,“给谁打电话呢?”
他转身,搂住女子的腰,在吻下去之前,轻声说,“我最爱的人。”
然后,堵住女子的唇。
手,探进她的睡衣里。吊带睡裙从肩头滑下来,露出大半个宿兄。惷光无限。
窗外,烟花还在绽放着。
可,不管如何费尽心力,所能持续的时间,也还是如此短暂。
烟花易冷,人事已分。
迟宇新将迟安然送回去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迟安然穿的少,被冻得唇色都发紫。守在客厅里的迟太一眼见着,慌忙安排佣人备热水。
迟太拿了毯子替迟安然披上,握着她的双手,“你这丫头,是要将我们气死才好?”
说这话时,俨然已经红了眼圈。
迟宇荣拍了拍迟太的肩膀,“人回来了不就好了么……”他看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低着头始终不肯说话的安然,又看了看站在一边挺直了背,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破绽的迟宇新。这个弟弟,自小就是这样,但凡是他想要藏住的情绪,旁的人怎么都无法看明白。
说话间,热水已经放好了。
迟太也顾不得埋怨迟宇新,随着迟安然往她屋里去了,一路上还不忘念叨着,“长这么大了,一点都不听话。”
待两人走开后,迟宇荣转了身,看着迟宇新那张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脸,“现在爸还在医院,安然也弄得这副模样,你非要全家都搭进去才肯罢手?”
迟宇新抿紧了唇,目光暗的像是一个黑洞,将周围所有的光明都吸了进去。
“这话,你问错人了吧?”
迟宇荣愣了愣,“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你多少也要为现在还活着的亲人考虑考虑吧?”
“在我这,这些事从来没过去。”
迟宇新的话,阴沉得像是自地狱而来。
迟宇荣努力定了定神,“没有忘记没能过去的话,又能如何?只因为这一件事,就要让所有人活在阴影之下?”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是该背负起这路上所有的罪孽。”
“宇新!”迟宇荣冷声开口,几乎是责问的怒斥,“你要怎么做,我无权指摘!但是,爸妈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如以往,你就一定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垮下去吗?无论做过怎样的事情,那毕竟是给了你生命的父母!”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
“和何可人分手,彻底撇清关系。除此之外的事情,无论你要做什么世俗无法认同的事情,我都不会再参言半句。”
“唯独这一条,我不能答应。”
迟安然在屋子里洗澡,迟太将睡衣拿过去,嘱咐了几句,便出来了。刚一出房门,迟太就听到了这对话,于是,要迈出去的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无法前行。
她在门边立了许久,却终于还是走了回去。
总有些事,完全无法面对。
即便无数个日夜都已经过去。
唯独那段记忆,清晰得恨不得想将储存那段记忆的大脑剜了去。
迟安然洗完澡出来,只看见迟太坐在单人沙发上,神色恍然,脸色发白。这样的时刻,她突然意识到,母亲是真的老了。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动让母亲着急了,她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握住迟太的手,“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迟太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也抓住迟安然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着,“你呀……从小到大,总叫人跟着操心……”
“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晃着手,仰着脸看着迟太,嘟着嘴,撒娇卖萌。
迟太的脸色渐渐舒缓了些。
迟安然这才站了起来,拉着迟太往一楼客厅里去。“我们喝点红茶再睡,好不好?”
说是喝红茶,其实,也不过是想和迟宇新在一起。
刚一进客厅,迟安然就察觉到这屋里的氛围不对。她权当不知道,招呼佣人煮了红茶端上桌来,拉着大家坐下。
迟宇荣缓了缓方才的情绪,坐在来。
迟太想了想,缓缓开了口,“宇新,你自小就宠着安然,对她好,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你和可人分开,同安然结婚吧。你爸那边的工作,我来做。”
迟安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拉着迟太的手,娇憨的模样,“还是妈最好了。”
只是对面,迟宇新的目光,却是渐渐暗了下去。
就连那些许的光亮,连闪烁都不曾有,便彻彻底底的暗了下去。
“理由呢?不能接受她的理由。”迟宇新的回答,却是这样一句。
被安然握住的迟太的手慢慢攥紧,攥得安然疼得要流泪。
她从来不知道,妈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我们迟家需要的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而不是一个交际花。”
迟宇新站起身来,“但我需要她,无论她在什么境地,她做过怎样的事情。”
迟太因为呼吸急促,胸部迅速地起伏着,“宇新!”
“无论需要做什么,牺牲什么,我也会和她结婚。”
这世上,想看着他抛弃何可人的人,大有人在。
想看着他与何可人能相守的,却连一个都未必有。
可他偏偏要做给世人看。
“我先回去了。”迟宇新拿起一边的大衣,往外走去。
迟安然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连点滴的希望,都不再有。一颗心惶惶然的,失去了知觉。直到听见门被轰然关上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一张失了魂丢了魄的脸茫茫然看向窗外,然后也不管自己此时此刻只穿着睡衣,冲了出去。
她穿着拖鞋追到院子里去,“三哥!”
看着迟宇新停下脚步,她猛地停住脚步,停得太急,差点没站住脚而跌倒。她稳住脚步,看着迟宇新,“我想知道理由。你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理由。你爱她吗?”
迟宇新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半晌,才回答,“我需要她。”
“所以说,你不爱她,仅仅只是需要她?即便是要放弃我和爸妈还有大哥,你都要和她在一起,就只是因为这需要?”迟安然追问着。
无论怎么想,都无法理清这其中的逻辑。
都没有办法,却接受这个解释。
迟宇新却沉声说,“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也只是曾经,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并非是不能够斩断和你的羁绊。我还有更重要的羁绊。这解释,够了吗?”
难得的,说了这么多字。
却让她如同跌进了万丈深渊。
直到迟宇新的车绝尘而去,只有耳廓还回响着发动机起动的声音。迟宇荣从屋子里出来,替她披上外套,“回去睡吧。”
迟安然定定站在那里,没肯动。
好一会,她才抬头看着迟宇新,“哥,我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虽说迟安然是迟家的养女,可迟家三个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娃。自然是得到了迟家上上下下的宠爱。
迟宇荣好一会,才说,“你不该现在回来的。也许等这些事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回归原位的。”
迟安然只觉得委屈,有很多话在心里,这一刻,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迟宇新再度回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在爬到山的一半时,他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这晚上的树林幽幽的寂静,偶有鸟雀飞起来,惊得枝叶簌簌地响着。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就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才看见,投影仪依旧在放着,却并不是电影,而是歌曲MTV。音量被调得很低很低。
Nowherelefttogo;
Arewegettingcloser,closer;
No,weallknowisno;
Nightsaregettingcolder,colder;
Hey,tearsallfallthesame;
Weallfeeltherain;
Wecan’tchange;
Everywherewego,wearelookingforthesun;
Nowheretogrowold,wearealwaysontherun;
Theysaywe’llrotinhell,Idon’tthinkwewill;
They’vebrandedusenough;
Outlawsoflove。
最近这些日子,她听这歌听得有些频繁。他索性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完整地听了一遍这首歌。
Everywherewego,wearelookingforthesun;
Nowheretogrowold,wearealwaysontherun;
这便是了吧?
迟宇新听了一会,才发现,这首歌是在循环播放中。他的眸光渐深,走上前去,待走近了,才发现,何可人还窝在藤椅上。她浑身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巴掌大的脸,微微侧着头,呼吸绵长而均匀,显然已经睡着。
迟宇新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住脚步。
她的脸颊在光与影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分明。睡着的她没了平日里的妩媚和跋扈,安安静静的,温和而平静。
似乎只有在睡着时,她才不会刻意的去演着自己该演的角色。
迟宇新蹲下来,手指抚上她的脸,有些粗糙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油走,慢慢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和唇形。
何可人刚睡没多久,她醒过来,睫毛微微颤了颤。犹豫了一会,却没睁开眼,装作还处在熟睡的状态。
很多话,很多事情,清醒的时候,彼此无法坦然相对。
于是,即便是触到了真实的边缘,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能够发生过。
就像这么多年,他和她的相处中,即使是最亲密无间的时候,她也觉得,他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好一会,迟宇新才起身将她横抱起来,外面气温很低,她只盖着薄毯,身上凉凉的。他抱着何可人进了卧室,替她盖好被子,却走到了窗户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沉默地抽着。
烟草的气息渐渐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何可人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
月色并不明亮,只够刚刚好勾勒出他的轮廓。
高瘦颀长的身影,被映衬的有几分萧索,隐约间可以看见他缓缓吐出的烟圈。
何可人躺了一会,思虑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没继续装睡,“来了?”
闻言,迟宇新缓缓转过身,“醒了?”
她坐起来,身上发凉,她将被子揽得紧了些,脸搁在膝盖上。在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演。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ZyBk。
许久,迟宇新才打破了这沉默,“睡吧。”
“不和我说生日快乐?”
迟宇新停了一会,才回答,“你需要?”
“不需要。我只需要生日礼物。”何可人答得衣服理所当然的样子。
“要什么?”
何可人歪着头想了想,从床上跳了下来,“我睡不着,陪我喝酒吧。”
“等睡一觉再说。”
“就现在。反正也睡不着。”何可人固执起来,穿着拖鞋,往房间外走去。她从储藏柜里翻开两瓶酒,这酒还是以前住在这的时候留下的。她一只手提着两瓶酒,另一只手捏着两只酒杯回了房间。
她在飘窗上盘腿坐下,将两个杯子都满上,端起其中一只酒杯,“三哥,你说,结果重要,还是起初的目的重要?”
这话一出口,迟宇新显然有片刻的怔仲。
他在何可人对面坐下来,拿起酒杯。何可人轻轻探身,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她对方才提出的问题也没有丝毫执着,转而说,“记得七年前,你送了我什么吗?”
七年前,她刚刚被他从地下室解救出来。起初她住在迟宇新那豪宅里,整日整夜的被幻觉幻听所折磨;后来,医生建议她住在清幽些的地方。迟宇新便带着她来了这地方。而他也不得不二十四小时都看着她,防止她做出自残的事情来。
那样的不堪和丑陋的时光。
意识被一点一滴的消磨,在虚妄与真实之间寻不到出路,失了理智丢了情绪。偶尔清醒的时候,她甚至想到了死。
生日那一天,迟宇新给她下了一碗面。
她捧着那碗热腾腾的长寿面,面条的热气蒸上了脸,脸上睫毛上,都是细细的水珠。忽然地,就掉下泪来。
泪水从眼角流下,滑进嘴角,滴进碗里。
嘴里都是苦涩的滋味。
这样的日子,如何继续呢?
清醒时候,想到丧失理智,丢了所有价值观的日子,不堪的连自己都不想承认那样一个自己。每每此刻,想否定现实否定自己。
坐在对面的迟宇新,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更不可能会有安慰,他只是冷眼看着她一个人捧着那碗长寿面痛哭流涕。
好半晌,她才停止了哭泣,抬起眼,看见的,只是迟宇新那张永远没有情绪起伏的面瘫脸。
她的脸伏在自己的双手之间,轻声问,“苟延残喘没有尊严的活下去,真的比死了好吗?”
这话,是问迟宇新的,更是问她自己的。
迟宇新这才开了口,“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这一句,问得太过直接,干净利落,直抵核心,丝毫没有给她逃避的余地。
何可人低了头,没再回答。
长久的静默之后。
她终究缓缓地点了头。
没有办法否认,一旦清醒,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几乎要丧失掉。
迟宇新坐在那里,从动作到脸部的肌肉和每一根神经都没有丝毫变化,“如果一定需要理由的话,那么,为我而活,如何?”
他说得平淡。
她读不出这一句话里,有着怎样的情绪。可正是毫无表情和脸和.平静的话语,才让她得到了安慰。
如果从他脸上看到的是同情怜悯的话,当时的自己,也许会没有力量走下去吧?
何可人盯着他的眼,“为什么?”
“理由很重要吗?你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我需要你活着,仅此而已。”
“各取所需吗?”
迟宇新迎着她探寻的目光,不躲不避,“所以,为了我,活下去。”
活下去的理由。
至少,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不问缘由,不去深究,只求活下去。
即便这过程中,会有不堪,会有不甘,会不得不放弃太多太多。
但是,只要活着,就好。
迟宇新抬起手,微微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语带讥讽,“开始追忆过往了?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
何可人轻笑,只慢慢饮了一口,“就算是再不堪的过去,也总是要回头看看的。”
那笑意不达眼底。
只有笑容,浮在脸上。
她一只手撑着额,另一只手握着酒杯,“你有时候真不可爱。”说完这话,她喝完杯中的酒,继续给自己满上。
迟宇新坐在对面,再度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袅袅中,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坚毅轮廓分明,像是古希腊的雕塑一般。
何可人也懒得和他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酒,没多久,一瓶酒就下肚了。她看着对面的迟宇新,靠进他的怀里,抓着他的手腕,微微俯身,吸了一口他手里的烟,然后缓缓吐出烟圈来。
“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
这话,何可人说得突然。
没有前因,得不出个中缘由。
只是,迟宇新的目光却越来越暗,“你确定?”
“你是不信任我?”她挑眉,挑衅的模样。
“只是想提醒你,说过的话,总有需要兑现的一天的。”
何可人旁若无人的笑起来,然后在他脸上印上一个吻,“你太小看我了!我只给我能给的承诺。”
待一根烟抽完,何可人站起来,抓住迟宇新的手,“我困了。睡吧。”
迟宇新也就随着她走到床边。
何可人的包放在床边。她往床上坐得时候,手蹭到背包,那包拉链未拉上,包里的东西一下子掉了下来。
迟宇新一眼看见那锦盒,却犹豫了两秒,才弯腰将那锦盒拿在手中。推开盒盖,那一对耳坠,赫然出现在眼里。
他的眼里光与影急遽的变幻着。礼显会然。
这回,他足足愣了有十来秒,才回过神,重新盖上了盒盖。
他甚至将她掉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连同那一个锦盒一同放回她的包里。
那时候,何可人被困意所侵袭,已经躺在了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自然就没有意识到,迟宇新这连掩饰都不能够的反常。
很多时候,他与她,总会这般错过最能够走近彼此的机会,错过探究那些被掩埋起来的时间背后的秘密。
这一晚,何可人睡得很安稳。
七年前待在这里,整夜无法入眠,折磨自己,折磨他人的那一幕,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睁眼看着阳光照进屋子里,伸了个懒腰,却忽然发现,身边,迟宇新竟然还在。她愣了愣,以手支额,低眉看着他的睡颜。
没一会,迟宇新便在她的注视之中醒过来。
四目相对,何可人低低笑开,“早安。”
“嗯。”迟宇新不痛不痒抛了这么一句,将她拽进怀里,按在自己胸口。
何可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他的怀里了。他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背搂着她的双肩。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在耳廓有力的跳动着。
她没动,由着他的动作。
许久,头顶才忽然传来迟宇新沉郁的声音,“关于过去,你记得多少?”
“哪段过去?”何可人抿紧了唇。
“从十年前开始的那七年。”
那时她最不堪的岁月。
何可人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着,好一会,才开口,“百分之四十。所以呢?”
“没什么。”
“我说过,我原谅你。”何可人伏在他的怀里,氤氲着湿气的声音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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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界线以上七千二百字。题外话:最近遇到了各种非常不好的事情,很多时候,连期望都成了奢侈。最近暂没更新。各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