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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赫哲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抓住她乱挥的手,怕她伤到自己。焦急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子姗,别怕,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被梦魇缠绕的齐子姗听不到他字字焦心的呼唤,沉浸于可怕的黑暗深渊里,无可自拔,也逃脱不了。
“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吧……”梦魇中的她力气很大,尖细的指甲划破司徒赫哲的皮肤,道道血痕,怵目惊心。
一旁的李建斌静静凝视着这一幕,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从小到大一直被喻为天才,他也从不辜负这样荣耀。
他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他破译不了的病毒,虽然他的强项不在这,可是,只要有心一定能办成。
“司徒,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等我的好消息。”用着决绝的语气跟司徒赫哲保证,一边压制着齐子姗不让她伤到自己,一边对李建斌投去托付的一瞥。
四目交会,一个眼神道明一切。
短短一瞬,齐子姗尖利的指甲又在司徒赫哲手臂上划过几道血口子,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
“赫哲,你的手在流血……”刚推开门就见齐子姗发了疯似的挣扎,而司徒赫哲一直紧紧圈住她,怕她伤到了自己,却不顾她在他身上抓出多少道血口子。
全副精神都在齐子姗身上的司徒赫哲无暇顾及何若云语气冰冷而疏离地说:“我没事,你出去吧。”何若云既惊讶又委曲,自从有了齐子姗,司徒赫哲就再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过。
哪怕是她放下身段和尊严来找他,讨好他,他都只是很敷衍,却对一直伤害他的齐子姗呵护备致,疼入心坎。
如果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她肯定会冲上前将他们拉开,夺回那个专属于她的胸膛。司徒赫哲是她的,她的。
该死的齐子姗原本她只是想赶走她而已,现在看来……
眯起眼射出淬毒的光,看着她沉浸于痛苦中不断嘶叫,挣扎,伤人伤己的样子。一个念头浮现,慢慢成形,于心底发酵。
敛去所有怨怼,换上一副体贴关心的面具,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齐子姗在司徒赫哲的怀里渐渐停止了挣扎,力气越来越小,终至沉沉睡去。
赶忙拧来一条湿毛巾,蹲下身子,半跪在床边看着轻轻帮齐子姗擦拭脸上的汗珠,拭去伤口的血迹,动作轻缓而小心,深怕伤了她。
目光专注而认真,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未停:“赫哲,你也受伤了,去包扎一下吧,这里由我看着就好了。”极力平静的语气仍泄露了浓浓的担忧和焦虑,面对如斯善良的何若云,他十分愧疚又无可奈何。
齐子姗的病如滕缠住他每一根神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亦不知如何开口跟她说他和齐子姗之间的事。她刚病好,他不仅没能好好照顾她,现在还要去刺激她。
这一点他狠不下心肠,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再也容不下除齐子姗以外的第二个人。尽管他们相恋在先,他算是背叛,但他欺骗不了,亦勉强不了自己的心。
长痛不如短痛,他一直想找机会向何若云说清楚。可是,每每面对她泣然欲泣的神情再多的语言通通化作尖刺鲠住了喉。
司徒赫哲正用愧疚的目光看着自己,何若云不是不知道。心中有恨有怨,更多的是不甘。男人的最容易变心的动物,她相信他对齐子姗只是一时情迷,是她不在,他的生活调剂品。同样的味道吃久了,难免生厌。
所以,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她就一定能够再度夺回他的心。毕竟,在这世上只有她最了解司徒赫哲。
他的喜怒哀乐只和她分享,他们之间不单单是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这样坚不可摧的多样化情感城堡又岂是一个小小的齐子姗可以破坏得了的?
大意失荆州,纵然她和司徒赫哲的感情再牢固,但他和齐子姗结了婚这是不争的事实。道义上,齐子姗欠了她,是个不光彩的第三者。事实上,她才是司徒赫哲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有些事她不得不忍。
转过头,扬起温柔的笑:“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她的体贴是对自己最大的宽容,他若不领情就是混蛋。
深深看了苍白憔悴,被病毒折磨得不知所措的齐子姗,流转的眸光中满是眷恋。痴迷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对何若云感激说道:“谢谢你,若若。”亏欠她的,他会尽力做出补偿。
可是,感情的债又岂是金钱可以相抵的?
细细擦好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每颗汗珠,直到她清清爽爽睡得安稳。站了起来,长发包裹着锥子脸几分孱弱,几分憔悴,却故作坚强:“你快去好好梳洗一下,如果被外人撞见了,还以为是山顶洞人呢。”掩嘴轻笑,泪却“扑簌,扑簌”一颗又一颗,如断了线的珠子。
她的泪烫在他愧疚的心头烧出无数个大洞,疼得浑身痉挛。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不知何时,曾经的无话不谈现在却成了单调陌生的“谢谢”和“对不起”。
何若云脸深深埋入他胸膛,滚烫的泪湿了他的衬衫,渗入里面,烫出一道道愧疚的伤:“赫哲,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对子姗有愧疚,有怜悯,她现在又因为你变成现在这样子,你的心里不好受,你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我也会帮你照顾她的。赫哲,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好好照顾你自己,别受这么多伤,别让我的心这么痛,好吗?”柔柔的哀求全是为了他好,这样的浓情与委曲,就算顽石都会被感动,更何况是一直对她心存愧疚的他。
她越是如此,他越担心。长痛不如短痛,一味给她希望暧昧不明。到最后却给她致命一击,这样的伤害比此时坦白更重千万倍。
看了看床上眉头紧锁,脸白如纸的齐子姗,他的心揪扯得很痛很痛。
他不希望看到第二个齐子姗,纵使现在残忍,总好过慢慢地凌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一片清冷:“若若,你不是一直想去维也纳学钢琴。现在雪园很乱,不利你的静养,我已经帮你申请好学校,买了别墅,请了佣人,你先去那边修养一阵子吧。等开学时,你的病差不多也好了。”
既然一时开不了口就让时间和距离冲淡一切吧,慢慢地她有自己的生活圈子,遇到她命定的白马王子。
何若云浑身僵硬如石,猛地一把推开司徒赫哲,满脸震惊与不可置信。泪在眼眶打转,她拼命强忍,不让其落下,霎白的俏脸布满委曲。
开口时满是不可与惊愕,盈泪的眸子张得老大:“赫哲,你在赶我走吗?”问得很轻,仿佛稍重一点梦就会碎成冰棱,变成现实。
“雪园现在不适合你养病,若若,我不想你再为操心。等子姗的病好了,我一定去看你,好吗?”柔声劝道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忍,却让她继续抱着幻想看他对别的女人好,不是更大的伤害?
何若云一步步后退,摇着头,满脸惊慌失措,司徒赫哲的决定这么突然,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这么做其背后的真正意义。
才半年啊,短短半年而已。怎么一切变了呢?天翻地覆了?宇宙毁灭了?她曾经美好的一切都被人抢走了?她却傻傻什么都不知道。
不,没人可以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若若,小……”惊呼未完全出口,何若云撞翻了椅子整个人往下仰,以不怎么优雅的姿势跌倒,头重重磕在桌头。
司徒赫哲慌忙几步上前,查看她的伤。额头撞破了,蜿蜒的猩红映在雪白的额头更显得怵目惊心。“若若,你没事吧?来人啊……”转身对门口急吼道,却被何若云绝望的声音打断:“你还在乎我的死活吗?老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让我在最幸福的时候陷入噩梦,却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原本我以为一切回到了正轨,可是,我太天真了,半年的沉睡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哈哈……我才是那个笨蛋,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在痴痴怀念着当初的美好,当初的誓言。我真蠢,真蠢……哈哈……”失控的悲伤拧紧了司徒赫哲原就愧疚的心。
此时他真有些后悔了,他总是这么冲动。明知道她的身体才刚好,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点,晚一些再说呢?
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还是真的对她只剩下兄妹间的亲情了,他不想她再深陷。
将失控的她揽入怀中,声音染着疼惜却十分坚定:“若若,你不要这样。曾经的誓言我不会忘记,我们永远是好兄妹。若若,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想清楚,我对你的爱不是爱情。我们一起长大彼此习惯,你是身边唯一可以倾诉的人,我一直将你当成知己。家里人的计算和阴谋,使我对人性产生了怀疑。而围绕在我身边的女人都是看中了我头顶的光环,只有你,只要你不管任时都在我身边。身上的义务和责任,我知道自己一定会结婚,而你是最合适的对象,我没想到阴错阳差,遇见了她……”很想委婉,可一直以为的表达方式,再加上他和何若云的熟捻度,他不想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她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