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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曲的齐子姗不敢回嘴,因为她看到那一片血迹时同样震惊不已。
“对不起。”讷讷地道歉。
“这不关她的事,伤口裂开是我自己造成的。”冷冷的声音使房间里的温度急骤下降,医生亦被这突来的寒气吓到,这才注意到身旁低头道歉的女子,不是看护,而是一名病人。
开嘴欲说些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对一旁的护士吩咐道:“准备器具,病人的伤口裂开,需要重新进行包扎。”
“是,陈医生。”护士动作熟练地从推车上拿出医生所需的东西,一样一样递给他。
揭开纱布的那一瞬间,齐子姗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结果差点昏倒。伤口血肉模糊,血正潺潺往外冒。
看惯了各种可怕伤口的医生都不由得蹙了蹙眉,脸色凝重而严肃,使得病房的气息也随即沉重了几分。
动作纯熟地包扎好伤口,裹上纱布,整个过程中司徒赫哲哼都没哼一声,仿佛那伤在别人身上,痛得也不是他自己。
语气凝重地对齐子姗说:“司徒先生的伤口不能再有闪失,需要好好调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样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知道吗?”
虽然不是她的错,可听到医生的话齐子姗还是自责不已,毕竟这一刀是她下的狠手。再度惊愕不已,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当时的想法回顾起来,一片空白。
点头如捣蒜,态度恭敬而谦卑:“是,我一定好好照顾司徒先生。”就算是赎罪吧,不论如何,她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病房内又只剩下齐子姗和司徒赫哲俩人。许是伤口太痛的原故,司徒赫哲闭目养神,沉默不语。
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在空气中蹿动,丝丝缕缕,缠上齐子姗的神经。
“给我杯水。”突然响起的声音狠狠吓了她一跳,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般张着惊恐的大眼,令司徒赫哲为吓到她而有了一丝丝负罪感。
“哦,我这就去倒。”反应慢了半拍,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不知是不是司徒赫哲故意整她,不好好休息,一会儿要东,一会儿要西,这也不满意,那也有刺挑,弄得她手忙脚乱,紧张又慌乱。
这样的折腾一直到了晚上,许是太累,好不容易司徒赫哲终于安静地睡下了。齐子姗这才有了休憩片刻,没想到照顾一个病人是件如此疲惫的事情。
短暂的抱怨后是庆幸,感谢老天让他活着,这样她就不会背负着自责过一辈子。就算他现在折腾她,挑剔她,她也甘之如饴,起码他是活着的。
折腾了一下午,暮色染尘,未开灯的房间渐渐沉入引人好梦的黑暗。迷迷糊糊间,睡神的召唤下,齐子姗放松了神经,堕入沉沉睡梦中。
当空气中传来均匀的呼吸,病床上熟睡的司徒赫哲张开眼睛,如鹰锁住那张卸下防备的俏脸。
面对捅了自己一刀害自己差点儿丧命的凶手,他居然一点都不恨,甚至以前对她的种种莫名的因何若云而起的恨和怨也在一点点不着痕迹地消失中。
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心情无比纠结而复杂。她将他心爱的若若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他怎么报复也不过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却狠不下心对她怎样?
看着她因自己的故意为难而手忙脚乱,惊恐不已的时候,他居然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升起一股窒闷之气。
气她,更是气自己。
照以前他的作法,她捅了自己一刀,就算不要她将牢底坐穿,也会要了她半条命。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很小儿科地要小小为难了她一下。
而且,这个过程中他并不开心,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越拉越长,缠上心,勒得紧紧的。
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他看到她睡得极不安稳,深锁的眉头仿佛压了世间最沉重的心事。月华照射下整张脸苍白得几近透明,依稀可以看到青筋浮现。
“不要……不要……不要带走我爹地……不要……”沙发上的睡得并不安稳的人儿发出阵阵梦呓,声音很小,很破碎,但司徒赫哲仍可听出,她是叫的是“爹地”。
心中升起一股酸涩,他也有父亲也形同陌生。若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司徒宏泽是不会接他回家的。其实,一直以来他们之间只存在着利益关系,并无血缘亲情。
如果可以他情愿没有这样的父亲,而母亲临终前的遗言迫使他不得不回到司徒家,那个华丽而冰冷的牢笼。
在那里他感受不到一点点人间温情,却学会了什么是算计,什么是利用。渐渐的,心中那一丝可怜又可悲的希冀熄灭了;渐渐的,他知道唯有自身的强大才能不被人欺负。
“爹地……爹地……你不要走……不要丢下姗姗一个人……不要……”爬满脸颊的泪水晶莹剔透,泄露了她心中最疼痛的伤口。
司徒赫哲突然很想拥她入怀,告诉她,不要怕,以后他会照顾她。
可是,身上的伤,何若云的事,他们之间注定隔着巨大的鸿沟跨不过去。
“咚咚……”礼貌的敲门声响起,惊醒了被噩梦缠绕的齐子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时,四周漆黑一团,使她辩不清方向。
“还不快去开门。”低沉的命令使她瞬间清醒,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快速冲到门外,拉开了门。
“你好,我是来给司徒先生送药的。”训练有素的护士露出亲切的笑容顺手扭开了灯,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齐子姗眼睛快睁不开,忍不住伸手挡了挡,却摸到自己脸上温热的湿润。
别过身去,仓促地擦去。
“这个药每两小时给司徒先生服用一次。”护士小姐将一瓶小药丸交给了她,小心翼翼接过,轻声应了声:“是。”细细记下护士服说的剂量和方法。
送完药后护士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门,空间再度剩下两人,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各怀心事的俩人,任时光的刀在自己心尖上了扎了一下又一下。
没有硝烟的时光,齐子姗很不适应。一直以来她和司徒赫哲在一起时总是冲突多过于平静,纷乱取代了平和。
在巨大的变故后,突然迎来的相安无事,她总是不安。而且,司徒赫哲和赵艺苑都只字未提她将他刺伤的事,这一点更加令她不安。
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不知屠刀何时会落下。茫然不知明天的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凤眸投来若有所思的一瞥,在齐子姗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撤走。
像突然相起什么似的,整个人跳了起来,看着掌心里护士给的药,慌忙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给你倒水去。”暗自骂自己糊涂,事到如今,多想无益,还是好好照顾司徒赫哲让他早日康复比较重要。
“……”看着如梦初醒,又一通手忙脚乱的她,司徒赫哲没有说话。半仰躺在床上,深邃的凤眸讳莫如深,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啊……”忙乱中的齐子姗让滚烫的开水溅到了手,灼热的痛烧得连心都快要冒出烟来,疼痛难当。白皙无瑕的手背,红肿了一片,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懊恼的叫声。
声音刚一出口,就感觉到背后投来两束**辣的目光烧得她心“扑通,扑通”直跳。抽了两张纸,匆匆拭去手上的水渍,不顾烫伤的痛转身对司徒赫哲的说:“对不起啊,开水太烫了,我帮你吹凉了再吃药,好不好?”完全一副将他当成小朋友对待的样子使司徒赫哲哭笑不得。
利眸注意到了她手上隆起的红包包,一闪而逝的担忧和责备并没有出口,被他以强大的自制力压了下来。
司徒赫哲没有回应,齐子姗以为他在生气,更加紧张了。
“咚咚咚……”此时的敲门声如天簌解救齐子姗于水火之中,忙不跌放下手中的杯子跑去开门。
“李医生!”不会掩饰的惊讶就这么溢了出口。
李建斌双手捧心做出一副心碎的样子:“齐家妹妹,又不欢迎我了吗?”
面对他夸张的表演,齐子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个李建斌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医生,吊儿郎当,爱捉弄人,没半点正经……
被脑海中浮现的几个词吓到,她从来不是一个主观意识强的人,对任何人、事、物,她不会轻易下判断。
可是,对李建斌的印象就这么浮现了出来,吓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咳……”故意的咳嗽声自来于被无视的司徒赫哲,看着齐子姗被李建斌“调戏”得面红耳赤,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尽管了解李建斌的为人和作风,但却并不乐意齐子姗和他多接触。
收到好友的警告后,李建斌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稍稍收敛了,不过,还是一副风流公子哥儿的样子:“好了,不过逗逗你而已,干嘛这么认真嘛,一点都不好玩。”
“李医生,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一下。”逃命似的奔出了病房,匆匆忙忙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司徒赫哲向李建斌投来杀人的眼光。
望着关上的门,李建斌一脸无奈又失望的样子,摊了摊手自言自语地说:“哎,这个齐子姗还真是清纯得可以,才逗了她两句脸就红得快要滴血了。她不会躲起来哭吧?”转身面对一脸僵硬,强忍怒气的司徒赫哲。
低下头,敛去眼底的戏谑。今天果然有好戏看,不枉他一番苦心安排,还牺牲自己休息的时间来看司徒赫哲的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