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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凤凰城最昂贵,风景最好的红叶山公墓里。
这里的一整面山坡都是公墓的地盘,确保每一座坟墓,都可以沐浴到日光。坟墓与坟墓之间距离比较远,其间种植着许多高大的红叶树,满目绮丽的嫣红色,冲淡了悲伤的气氛。
虫族没有烧纸钱的习惯,林飞雨只在秦墨的坟墓前放了一束鲜花,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和点心。
他站在坟墓前,看着墓碑上秦墨年轻时候笑得灿烂的照片,不由得满心感慨。
祁连城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有些忧郁的侧脸,不由得开口道:“对不起。”
林飞雨奇怪的看向他:“你道什么歉?”
祁连城有些惭愧的说道:“当时是我无能,要是我能把石族人全部挡在外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祁连城对秦墨,那是万分感激的。那个时候,从机甲里下来之时,他腿软得几乎都站不稳了。想到飞雨差一点就被石族人伤害,他很怕,怕极了。
虽然这样想很是阴暗和不道德,但他还是庆幸,幸好死的是秦墨。
即便如此,那些石族人战俘,他还是一个都没有留下,全部处死了。如此,也不过稍稍发泄心头的痛恨和愤怒而已。
来日攻上石族人的星球,他定要将他们灭族!
林飞雨微微笑了笑,摸了摸他的手,道:“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说完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弥漫在空气里的是淡淡的草木气息,远处不知道谁在弹着吉他,忧伤的调子,叫虫更加心情低落。
“飞雨,很难过吗?”祁连城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飞雨沉默了一下,道:“很难描述我的心情,难过肯定是有的,更多的,是……惆怅吧。”
祁连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再次沉默了。
又站了一会儿之后,林飞雨挽起祁连城的手,道:“走吧,回去搬家。”
他们的家被毁了一半,要重新建造起来也并不难。以虫族的能力,几天时间也就全部修好了。但林飞雨不想住在那里了,觉得有些不吉利。自然,祁连城完全听从他的意思,就搬家好了。
他们会搬去市中心的大平层,之前林飞雨准备给秦墨住的那一套。稍稍改造一下,给祁连城弄出一个锻炼室来,也就可以马上入住了。
晚风清凉,吹拂着偌大的半月形露台。新搬来的花花草草在风里轻轻摇曳着,两盆紫茉莉开得正好,馥郁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城市夜景,在这里看过去一览无遗。绚丽的霓虹灯闪闪烁烁,数不清的灯光璀璨莹亮。巨大的飞船无声的在半空中滑过,巨大广告荧屏里的雄虫明星,对着空气笑得诱惑。
林飞雨与祁连城坐在露台上,面前玻璃圆桌上摆放着红酒杯,已经喝了不少了。
酒香气息和花香味道混合在一起,飘散在空气中,似乎愈发让虫有了几分醉意。
祁连城今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几次欲言又止。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林飞雨看向他,拿起他的虫爪子在嘴边吻了吻,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祁连城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你不诚实啊。”林飞雨端起高脚酒杯来抿了一口暗红色的酒液,“我曾经听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说是活着的虫,怎么也无法跟死了的虫相比。这,是不是就是你的心事呢?”
祁连城默然了一下,苦笑道:“还是瞒不过你,我……确实这样担忧着。但是,秦墨是为了救你才死的,我这样想,是对他的不尊重。我……不应该这样想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你呀,就是个老实虫。”林飞雨淡淡一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听了这话,祁连城一愣,随即黯然下来:“这也是应该的。”
林飞雨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爱的虫只有你。只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命,他的身世也确实可怜,再加上,他就那么死在我的面前……我就是想忘,也忘不了不是?之前他做的那些事确实可恨,但他也确实救了我,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但,那肯定不是爱情。”
再次吻了吻他的手,林飞雨接着说道:“相信我,我只爱你。”
漫天星辰那么亮,他的眼睛却比星辰更加明亮。祁连城看着他,只觉得自己肯定是喝醉了,要不然怎么脑袋晕晕的呢?
在星光底下相拥热吻的感觉,真好。
……喘息着放开爱虫,林飞雨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笑道:“吻得渴了,宝贝,看来你的口水不解渴啊。”
祁连城被他逗得满面通红,只得温柔的摸了摸他翘起来的头发:“要不要我去给你倒杯水?”
摇摇头,林飞雨放下酒杯:“喝酒就够了。”
秦墨已经去了,他在悲伤感怀之外,亦有一份轻松的感觉。
现在终于可以肯定,自己跟秦墨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之前的那些纠结无措,现在想来,真是白担心发愁了。
秦墨之前闹出那么多事来,弄得家里一团糟。自己跟祁连城都没法好好过日子,现在,总算是一切都平静下去了。
他起身走到栏杆前,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夜景,吹拂着晚风,心情还不错。
搬了新家,但愿,有一个新的开始。
下着雨的夜晚,灯光在雨幕中模糊起来,不知怎么的,却更加显得靡丽了些。
便利店里暖气开得不足,沈糖打开光脑程序清点今天的收入,手指轻轻敲击着,冷得有些瑟缩。
叶沉玉一边帮他把面包和点心放上货架,一边说道:“别在这里做了吧?这么辛苦,工资又那么少,老板还苛刻,真的挺不值得的。”
沈糖也不朝着他看,只是继续清点收入,回答道:“你说得倒是容易,不在这里做了,你养我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工作的,哪里能说不做了就不做了。”
叶沉玉脸色一红,低低的说道:“我可以养你啊,只要你愿意。”
他声音虽然低,沈糖却是听见了,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道:“别说我现在跟你还没有什么关系了,就算是有,哪里有雄虫养雌虫的?”
叶沉玉转过身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愿意,不就行了吗?”
沈糖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愿意,行不行啊?”
叶沉玉走到柜台前面,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看得他心慌意乱,别过头去道:“你看我干什么?”
叶沉玉道:“看你到底能有多狠心。”
沈糖道:“我这就算是狠心了?你们雄虫一个个的才叫狠心呢!不管多狠心的雌虫或是亚雌,跟雄虫比较起来,那都要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叶沉玉无奈摊手:“我算是知道了,你对于雄虫的偏见,那是一辈子都不会消失了。”
沈糖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查看收入,不去管他了。叶沉玉也不再说话,忙着把篮子里剩下的点心面包逐一上架。忙完了之后,又拿了帕子擦桌子椅子,表情十分认真。
沈糖说是在查看收支,其实眼角一直偷偷的在看着他。并且,不由自主的,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
爱情在主人自己都还没有觉察的时候,已经悄然降临了。
“哎哟……”忽然,沈糖捂着胃部,皱起了眉毛。
叶沉玉连忙丢开帕子,疾步走了过来:“怎么了?”
“胃有些不舒服……”沈糖道。
叶沉玉急忙问道:“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
“老毛病了,哪里就需要去医院了。我喝点热水,估摸过一会儿就好了。”
叶沉玉关切的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嗯,没事,就是饮食不规律闹出来的毛病,我都已经习惯了。”
“那,就等等看。要还是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嗯。”
过了一阵子之后,沈糖痛得忍不住蹲了下去:“不行,怎么痛得越来越厉害了……”
“很痛吗?我们去医院。”
“可是谁来看店啊?”
“不管了,反正有监控,就这么放着吧。”说着,叶沉玉便将沈糖搀扶起来,要带着他去医院。
走了两步之后,沈糖停下了脚步:“不行了,我太痛了,走不动……”
闻言,叶沉玉放开手,在他面前蹲了下去:“来,我背你。”
雄虫的体质远远比不上普遍身强体壮的雌虫,就连亚雌,都有所不及。因此沈糖迟疑着说道:“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你连一百斤都没有,我能背得动你。”
沈糖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趴在了叶沉玉背上,不放心的叮嘱道:“要是背不起,你别逞强。”
叶沉玉背着他,稳稳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自己的媳妇儿,哪儿有背不动的道理?”
“谁,谁是你媳妇儿啦……”沈糖身体疼痛着,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仿佛这个时候,连那疼痛都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