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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聿城话落,门口站着的那位已经拿了绳子过来。
大概是在西尔斯城见过,且那时大家都对姜予安恭敬有礼,以至于这会儿他也没有转变过来,走到她跟前还礼貌地向她问好,而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态度明显。
姜予安坐着不动,偏头去看傅聿城,扯出一抹笑:“不是说饭后?这会儿就请我下楼,也不嫌烦?”
“烦的是你,可不是我。”
傅聿城已然收敛脸上阴沉不耐,懒洋洋地瞧了她一眼,“我巴不得,无时无刻盯着你呢,安安。”
他话落,便冲旁边的黑衣男人使了一个眼色,而后拉开房门大步离开。
“予安小姐,您知晓傅先生的脾气,希望您不要让我为难。”男人始终保持着那个‘请’的动作。
姜予安抬眸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用不用将我绑起来?”
男人摇头,“您左臂受伤,傅先生很是担心。”
姜予安忍不住嗤笑。
都到这个程度了,他们倒是还在她面前说傅聿城的好话。
简直可笑。
她也没有在房间里久待,并不为难无辜的人,起身跟在男人身后。
电梯处,傅聿城就站在门前等他们。
见两人慢步过来,这才先一步进入电梯。
空间窄小,姜予安迈步进去,嗅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她目光在傅聿城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相信他是受了伤的。
不过心里依旧保持着相同的看法。
——怎么他没被人给打死。
像是能够猜透姜予安在想些什么,傅聿城低低笑了声,“伤势不重,怕是要让安安失望,暂时还死不了。”
姜予安淡淡‘哦’了一声,“那祝你下次伤及要害,最好是躺进医院住进ICU,届时告知我,我定去医院拔了你的氧气管。”
傅聿城闻言朗声笑了出来。
他过于用力,牵扯到身上伤口,重重地‘嘶’了一身,下意识虚扶住自己的腹部。
姜予安斜着眼睛看过去,漂亮的脸蛋上就写着两个字。
——活该!
傅聿城朝电梯后的铁墙靠过去,缓和过来道:“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一天,安安倒也不必做这种脏了自己手的事情。不如就像此刻一样,多说几个笑话,指不定我片刻就岔了气,还怪罪不到你头上。”
姜予安轻哼,“对你这种恶徒,我即便拿刀亲手捅进你心口,那也是我做了好事,算不得脏了我的手。”
电梯在一楼停下,傅聿城带前出去,同时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幽幽,“是么?”
他刻意在门前站了两秒,等姜予安走出来。
而后才再接话,“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不对安安你设防。如果你真的愿意,应该有许多次机会把刀子刺进我的心口。怎么没做到?”
“……”
姜予安抿唇,抬眸瞪了他一眼。
她自认凶狠的目光在傅聿城眼底不值一提,这世上想他死的人实在太多,甚至一手把他养大的老头子临终前也是嘴里诅咒他不得好死,多面前的姑娘一个,不算回事。
何况,她不也从来没有付诸过行动么?
傅聿城不经想问:“安安是不敢,还是舍不得呢?”
即便是见过真刀真抢,可在西尔斯城那四年,他和Ellen也从来没有让姑娘见过任何血腥画面。
可以说,在那四年的时光里,她过得是比从前在姜家时还要安全得多。
不必面对养母的惩罚、也不用接受‘妹妹’的歹毒鞭笞,傅聿城自认自己做得还算不错。
甚至因为他曾经染上那样的病,哪怕已经治好,也不敢再碰她一下。
他自认为,他在这四年里对得起她,连带从前那些恩恩怨怨都一并了了结。
他甚至可以放出豪言,哪怕是商家的人,也做不到他这个份上。
在这四年里,他几乎把一颗真心剖开捧到姜予安面前。
还要他怎么做呢?
傅北行压根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蒋延钦空有一颗真心,却是一个胆小无能之辈。
这世上除了他,再没有人适合把她带走。
傅聿城如此想着,盯着姜予安的目光又添了几分深幽。
姜予安已经懒得与他再辩驳。
她已经说了无数次恨不得他去死,最好是烂在哪里。
偏偏这男人喜欢自欺欺人,说一些奇怪的话让自己感动,她也懒得戳破。
实在是没意思。
“哎呀聿城!真是要命,怎么伤口又裂开了,怎么搞得?不是早上包扎的时候都已经在结痂了么?”
沉寂被走过来的温凤娇给打断。
女人今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打理了一番,甚至还化了一个淡妆,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也就是面庞消瘦,再没有先前那般富贵之态。
她走过来目光落在傅聿城身上,眼尖看到他衬衫上面氤氲开来的血迹,顿时脸色大变。
“快快!药箱我已经让张叔拿出来了,过去把药换了,一会儿再吃饭。怎么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温凤娇满脸的担忧。
这是从前姜予安和傅家来往多年,从来没有在傅夫人脸上看到的情绪。
那时候哪怕是傅北行高烧,被送入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说惊险,险些烧坏了脑子,也不曾见傅夫人担心过。
甚至她还是满脸的不耐。
姜予安认真回想起,大概是印象深刻,毕竟那个时候姜母对她还算不错,她也深信课本里面的母爱无私,便难以置信在医院里看到温凤娇那副模样。
不耐烦傅聿城生病,觉得他生病会耽误许多课程,甚至还猜忌觉得他是故意让自己生病,就是为了躲避那些课程。
如今对比再看,哪里是傅夫人望子成龙对孩子严格。
只是心心念念的,是另外一个孩子罢了。
真是可怜呐,傅北行。
陷入沉思之际,手腕忽然被扣住一道大力。
姜予安从失神中走回,已经被傅聿城拽到沙发那边。
茶几上摆放着医药箱,绷带随意地扔在桌面上,药物也是被拆开的,应该是温凤娇嘴上说给他早上上药用的。
“坐下。”
傅聿城拉着她按在沙发上,自顾解开扭开脱了那件带血的衬衫。
姜予安满脸警惕,“你干嘛?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上药吧?你也不怕我把你伤口戳得更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