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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嘉闪身走到软榻上坐下,一手已经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口中亦是回应着丁芸萱的话,“她已经平安回到苏府了,没有什么事儿。”
丁芸萱闻言,面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是吗?那就好。”
谢允嘉没有跟丁芸萱说上几句话,便是去沐浴了,留下丁芸萱一脸失落地呆坐在房间里。
看到自家小姐这个样子,一旁候着的那侍女不由出声宽慰道:“小姐不用太过伤心,那苏家的二小姐这次是回乡省亲的,用不了几天就会走了,而小姐你跟姑爷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姑爷总是能看到小姐你的好的。”
这话倒也是果真安慰了丁芸萱,她又重新个自己鼓足了信心,就是,那苏洛宁这次不过只在同州呆几日而已,自己用不着担心她,等她走了,自己有的是时间能让允嘉喜欢上自己。
这么一想,这丁芸萱也就心平气和了起来。
而此时在苏府里,苏之牧他们正在围着苏洛宁问遇到那些‘绑匪’的情况。因为这牵扯到之前的事情,苏洛宁也没有跟他们太详细地说,只说那些人是想要谋反的,这次借着苏绮蔓的事情,想要抓了自己,威胁司空澈,其他的也就没有多说。
苏老爷子见苏洛宁面上已经有了倦色,便是开口道:“行了,先别问这些事情了,宁儿这般心力交瘁的,先让她回房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说也不迟。”
“对,对,先不说这些了,宁儿,你赶紧回房休息去吧。”
寄雨便是陪着苏洛宁回房去了,苏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么一天一夜的折腾也是受不了,此时也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他们都离开之后,这前厅里便只剩下了苏之牧、苏夫人和苏绮蔓。
这气氛突然冷清下来,苏绮蔓心中不由一阵发怵,不由抬眸看了苏之牧一眼,看到他那般眼神,心中更是怕得不行,这一次,父亲只怕不会轻易饶了自己。
果然,这个时候,只听得苏之牧沉声开口道:“绮蔓,来,你过来。”
苏绮蔓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违逆,赶紧就走到了苏之牧的面前。
“跪下。”
“父亲……”苏绮蔓不由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中带着祈求,可是这个时候的苏之牧已经在强力忍着自己的怒火了,如果不是怕惊动了刚刚回房去休息的苏老爷子和苏洛宁,他可不会安安静静地站在这里,这般好声好气地跟苏绮蔓说话。
“我说跪下!”
无奈,苏绮蔓只好依照苏之牧所说的,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而站在苏之牧身旁的苏夫人也没有开口,这一次,绮蔓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件事轻易过去了。
看到苏绮蔓跪下之后,苏之牧转头对身旁的苏夫人道:“我们也回房去休息吧。”说完,又是对苏绮蔓道:“在我出现之前,你绝对不能起身,如果被我知道你擅自起身了,就不止跪着那么简单了,知道吗?”
“是,女儿知道了。”苏绮蔓也知道此时的苏之牧正在气头上,自己忤逆不得,只好乖乖应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苏之牧和苏夫人刚离开不久,就有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对着她轻声道:“大小姐,老爷让奴婢来看着您。奴婢只是个下人,只能听主子的,希望小姐能够体谅。”
苏绮蔓深深看了这侍女一眼,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安静地跪着……
然而苏洛宁回到房间之后,却并没有困意,她还在想着那个‘野人’的身份,那个人太奇怪了,也不知道官府到底能不能查出他的底细来。
沐浴之后,苏洛宁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天色,她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想念京城了,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想念京城里的人了。估计,出不了今天,澈就会知道这件事了吧,他一定会怪自己不该去冒险,说不定会恨得牙痒痒,想要立刻把自己捉回京城去呢。
只是,司空澈啊,司空澈,你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却也是没有翅膀的,不能一夜之间飞到同州来,带我走。
……
苏洛宁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这才悠悠转醒,不过她倒不是自己醒来的,而是被外面的吵闹之声给吵醒的。
昏昏沉沉之中,苏洛宁只听到有人大声呼救的声音,不由瞬间睁开了眼睛,对着门外道:“寄雨……”
片刻之后,寄雨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外面是怎么了?我怎么好像听到什么‘救命’的声音?”
寄雨应道:“是大小姐,老爷正在祠堂里拿板子打她呢。”
“啊?”苏洛宁闻言很是惊讶,毕竟苏绮蔓可是苏之牧和苏夫人最疼爱的女儿,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是一直捧在手掌心里的,连骂一句都舍不得,更别说是动手打了,就算之前苏绮蔓逃婚害得全家性命难保,他也没有舍得怎么惩罚苏绮蔓,照样还是跟以前一样疼着,拿板子打?只是吓唬她的吧?
“真的打了吗?”苏洛宁问道。
“可不是打了,而且还打得很重,那么大的板子,一板子下去,大小姐已经受不住了,现在衣服都被血给染红了,夫人在一旁哭着劝呢,都没用,老爷非要打够三十板子才罢。我看,这一次老爷是真的要给大小姐一个教训了,下手是真的重。”
“这么严重?”苏洛宁还以为苏之牧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他真的下得去这个手。
“反正看着是挺严重的,我看着照老爷这么打下去,大小姐的半条命怕都是要没了。”
苏洛宁听到这话,便是赶紧穿了衣服,下了床之后,便是脚步匆匆地往祠堂那里去了。
还未走进祠堂,远远地就听到了苏绮蔓的叫喊声,“父亲,我错了,您饶了我吧,父亲……”
听这声音,嗓子似乎都哑了,苏洛宁更是听到了那板子落下发出的声音,的确是够重的。
眼看着前面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府里的下人,寄雨连忙道:“还不快让一让,小姐来了。”
那些人一看是苏洛宁来了,便是赶忙给苏洛宁让开了一条路,而身在祠堂里的苏夫人此时也是看到了苏洛宁,便是连忙看向苏洛宁道:“宁儿,你快来帮我劝劝你父亲,照他这么打下去,你姐姐要没命的啊。”
苏夫人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哭得不像样子了,而一旁的苏老爷子也是对苏洛宁道:“我看你爹是疯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个时候再打有什么用?”
可是苏之牧好像完全都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似的,一个劲儿的只顾着打苏绮蔓了。
苏洛宁见苏之牧脸上铁青之色,心知此时自己的父亲心中火气正盛,这盛怒之下的人,什么样不理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下手哪有个轻重的,可别真把苏绮蔓给打出个什么好歹来。
“父亲,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苏之牧听到苏洛宁的话,终于转头看了苏洛宁一眼,口中却是道:“宁儿,你不用劝我。我可真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好好教养你姐姐,只一心地宠着她哄着她,到头来,她做什么事情都只顾虑自己,不顾虑别人,之前她擅自逃婚,害得我们苏家上下差一点满门抄斩。我心疼她已经被皇后娘娘折磨成那个样子,不忍心再责罚她,可是她呢,仍然不知道悔改,事到如今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昨天又害得你差一点被人掳走,如果我再不惩罚他,我还算是什么父亲。”
苏之牧这番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苏洛宁却是在心中暗道:是啊,你自己也知道,苏绮蔓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您宠溺出来的结果,那您自己也要受到处罚,为什么偏偏只惩罚她一个人呢?
不过,这话苏洛宁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这不等于是拱火吗?
眼看着苏之牧又是一板子落了下来,苏洛宁忙道:“父亲,这要改变大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再怎样,您已经打了她这么多板子了,她也已经受到教训了。您自己看看,这板子上都已经沾上大姐的血了,您再这么打下去,大姐她真的要没命了,到时候再说什么也晚了。”
“没命就没命,今天我就说到做到,三十大板,我看她这一次到底能不能长记性。如果我今天不狠狠教训她的话,她以后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这个时候只听得苏绮蔓连连求饶,“父亲,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她的声音已经比方才弱了很多,脸色也已经很是苍白,看情况应该是很不好了。
苏洛宁看着样子,不由皱眉道:“父亲,你再这么打下去,大姐她真的要没命了,您要让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的手上吗?”
可是苏之牧却完全不听苏洛宁的劝,事实上,在苏洛宁到来之前,苏家老爷子和苏夫人已经劝过苏之牧了,可是他连自己父亲的话都不听了,此时苏洛宁在旁边怎么劝也是没用,苏之牧像是铁了心要打死苏绮蔓一样。
苏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打成这个样子,脸色煞白,气息都弱了,那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在地上。
苏洛宁见状心中也是着急,这可怎么办?苏绮蔓这次的确做得很过分,惩罚她是应该的,可是眼看着她这一条命都快被自己打没了,这可万万不行啊。
就在苏洛宁着急地在心中暗自想着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只听得外面有下人通报道:“老太爷,谢老爷和成老爷他们来了,说是来看看二小姐。”
苏洛宁闻言连忙对苏之牧道:“好了,父亲先别打了,谢伯父和成伯父他们都来了,要让他们看到这些可不好,还是先出去接待客人吧,绮蔓的事情,以后再说。”
一旁的苏老爷子这时也是开口道:“行了,别在外人面前丢这个人,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出去见客人去。”
苏之牧这才停了下来,的确,这种丢人的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见得苏之牧停下了手中的板子,苏夫人赶紧上前搂住自己的女儿,哭着问道:“绮蔓,你怎么样了?”
苏绮蔓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听到苏夫人这样问,她只是有气无力地道:“我……好痛,娘,我好痛。”
怎么能不痛呢?那衣服的血已经浸了一大片,看起来刺眼的血红,那血腥儿亦是叫人心里很不舒服,这么看着,估计屁股是被打开花儿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如果伤到筋骨可就麻烦了,万一打得下半辈子不能走路了,到头来最后悔的不还是自己的父亲吗?
苏洛宁赶紧招了几个侍女过来,吩咐道:“你们几个抬着小姐先回房去,小心地处理一下伤口。”那几个人立时就行动起来,苏洛宁又是指着另外一个侍女道:“你赶紧从后门走,寻一个大夫过来,给大小姐悄悄,可别伤到了筋骨,那可就麻烦了。”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给苏之牧听的。
苏之牧此时只面无表情,苏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行了,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子,赶紧回去洗一把脸,然后就给我到前厅去。”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苏洛宁先是陪着苏老爷子去了前厅,苏之牧回房去洗脸了。
在去前厅的路上,苏洛宁扶着苏老爷子的胳膊,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父亲下手可真是够重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可不是,我也没有见过你父亲这般生气过。不过,这绮蔓也确实该打,方才你不在,所以不知道,你父亲动手打绮蔓也不全是为了昨天她故意藏起来,不回家的事情。你父亲让绮蔓跪在那里一整天,其实也已经有了惩罚她的意思,本来如果她跟你父亲服个软也就罢了。可偏偏当你父亲说起要给她说亲的事情时,她又提起了要回京去嫁给那柳彦哲的事情,你父亲当即就火了,拽着你姐姐就去了祠堂,拿起板子就是打。”说到这里,苏老爷子不由摇了摇头,“他打得也的确是重,这一次是有些过了,你父亲也是,估计是气极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还好,你谢伯父他们来的是时候,再这么打下去,估计你姐姐下半辈子就要躺在床上度过了。”
其实苏老爷子一向对苏之牧宠着苏绮蔓这件事有些意见,特别是在发生苏绮蔓逃婚的事情之后,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之牧不处罚苏绮蔓则已,一处罚就下这么重的手,刚刚那情形也是把他给吓坏了。
苏洛宁听到苏老爷子这话,却是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轻声道:“或许姐姐这一次是真心的吧,不然的话,方才父亲打得她受不了的时候,她大可以说她不嫁给柳彦哲了,那样的话,父亲或许会放过她,但是她一直坚持没说,说明她是真的很想嫁给柳彦哲吧。”
苏老爷子闻言,不由道:“那个柳彦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宁儿,你见过吗?就值得绮蔓为着他这样?逃婚还不算,就算冒着被自己的父亲打死,她也要嫁给他?”
苏洛宁眼前便是浮现出那日自己在京城城门处第一次见到柳彦哲的样子,那时的他眼神沉然带着几分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