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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事实已经基本能猜出来了,但是这位李大人也不想闹到太子殿下那里去,若真是闹大了,自己只怕也是难逃干系。在心中暗自思索了一番,这位李大人便是扬声对一旁的众人道:“行了,都散了吧。”然后便是看向殷明意和吕择言,道:“你们两个跟我来。”这件事还是私下里解决比较好。
殷明意却是道:“大人,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们说和,但是这件事情我是觉不能让步的,这不是普通的小事,他这行为就是偷窃,在翰林院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我们整个翰林院的耻辱,我要求面见太子殿下,我们到太子殿下面前把这一切都说清楚。”说到这里,殷明意故意挑眉看向那吕择言,“你敢吗?你敢在太子殿下跟我当场对质吗?”
吕择言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见所有人都在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当真是感到骑虎难下,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敢直面迎上的话,不就证明殷明意说的话全是真的了吗?可是刚刚殷明意的话……他说他有证据,这话究竟是真的,还是故意吓唬自己。
殷明意见吕择言犹豫,便是开口拿话激他,“怎么?不敢了吗?害怕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你偷我治水之策的事情被揭穿吗?”
吕择言现在是进退两难,若是自己不敢应殷明意的话,那大家都会以为是自己偷了殷明意的计策,可如果自己应了殷明意的话,同他一起去见太子殿下,他要是真的拿出什么证据来,自己岂不是也要完。
“吕侍书你该不会真的不敢吧?这治水之策果真是你偷来的?”这个时候旁观的一人这般出声道。他这一出声,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毕竟大家也都不喜欢这个凡事都喜欢出风头的吕择言,简直是要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如今看得他落难,众人心中当然也是怀抱着要看笑话的心情。
被殷明意这么一激,再加上其他人看笑话的姿态,那吕择言胸中赌起了一口气,开口道:“好,我有什么不敢跟你对质的?我根本没有偷你的计策,是你自己在含血喷人。”谅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刚刚说那话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想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露怯,自己才不上他的当,如果有证据的话他早就拿出来了,根本不会再这里跟自己费什么口舌。
既然吕择言都这样说了,在场又有这么多人做见证,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时候听得殷明意道:“好,既然如此,那他们现在就去面见太子殿下把事情说清楚。”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吕择言也没有退路了,在场有这么多人看着,就算自己不跟殷明意去,那这消息明日势必也会在整个朝堂上下传开,自己以后也不要再做人了。
不过看着殷明意这般笃定沉稳的样子,他的心里还真有些打鼓,难道说这个殷明意真有什么证据,可是这种事情除非别人亲眼看到了,否则哪里来的证据呢?那呈给太子殿下的奏折,也是自己重新誊写了一遍的,是自己的笔迹,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证明那奏折上的治水之策是出自殷明意之手。
怀着这般紧张忐忑的心情,吕择言便是和殷明意一起随着李大人去御书房请求面见太子殿下。
而此时,御书房里,司空景正召了朝中几位大臣商议有关于治理洪水的事情,而那本奏折也正在被这几位大臣传阅,得到了一致的称赞。
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太监,对着坐在那里的司空景道:“太子殿下,翰林院的李大学士来了,还带来了吕侍书和殷编修,说是有事情要求见太子殿下。”
听了这话,不仅司空景讶异了一下,就连这些大臣们都是很好奇,因为他们刚刚看过的奏折正是出自翰林院的吕侍书之手,而那位殷编修呢,又是今年科考的状元,这两个人一起过来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进来吧。”这司空景也是猜不透他们这是何意,殷明意?那李学士怎么会带他过来,他可是司空澈那边的人。
就在司空景暗自猜测的时候,那李大学士已经带着殷明意和吕择言走了进来,三人俱是向着坐在那里的司空景行了一礼,然后又是跟那几位大臣见了礼。
司空景这才开口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刚刚不是才让那吕择言回去吗?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回来了?
“这个……”李学士也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开口,便是看向一旁的殷明意,“既然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那就由你来说吧。”
司空景闻言微微皱眉,他们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殷明意倒也没有推辞,转眸看了一眼其中以为大臣手中拿着的奏折,这才朝着司空景拱手道:“太子殿下明鉴,吕侍书递给太子殿下的这篇治水之策本是下官所想,是他偷抄了去,占为己有。这行为实在是有损一个读书人的气节,所以下官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揭发这件事,不叫卑劣之人得逞。”
那几位大臣一听此言,顿时惊讶不已,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写着治水之策的奏折,这竟然是抄来的?
那吕择言也是赶紧上前对司空景拱了手道:“太子殿下,殷编修这话纯属含血喷人,他根本就没写出什么治水之策,他不过是看我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心里妒忌,故意诬陷于我。”
司空景此时当然是希望吕择言说的话是真的了,如果这治水之策是殷明意所写的,那自己还真有些不好办了。
但是当着这几位大臣的面,自己也不好太过偏袒谁,只是看着那殷明意道:“既然你说吕侍书抄了你治水之策,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殷明意这时便是把自己手中拿着奏折举过头顶,道:“请太子殿下先看过我几日之前写下的治水之策。”
一旁的太监见状连忙上前接过奏折,然后转身递到司空景的手中,司空景略略一看,这上面写的治理洪水的办法的确跟吕择言的一模一样,司空景皱着眉头又把吕择言的奏折拿来跟殷明意的放在一起看了看,竟是一字一句都一模一样,除了笔迹不一样之外,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
半晌之后,司空景才抬起头来看着殷明意,道:“这两个奏折上的内容的确是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可这也不说明吕侍书就真的抄了你的,你说你的奏折是几日前就写好了的,可这也只是你说的,没有人能够证明。所以,吕侍书刚刚说的话也很有可能,你是故意在陷害他。”
那吕择言听了司空景这话,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听太子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偏向自己的,有太子殿下站在自己这边,自己难道还怕他殷明意吗?
而这个时候,殷明意却是气定神闲地开口道:“下官的证据就是这一字不差的两本奏折。”
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听闻此言都是疑惑不解,证据就是这两本奏折,这是什么意思?
“殷编修,你且来说说看这两本一字不差的奏折怎么就成了证据?”司空景也搞不清楚殷明意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这样子倒好像是胸有成竹。
“不知道太子殿下可有注意到奏折里出现了一处地名,叫‘瑁阳’。其实那个‘瑁’字本来应该是茂盛的茂,但因为下官已逝的父亲名字里有这个茂盛的‘茂’字,所以下官为了避父亲的名讳,所以才故意写成了玳瑁的‘瑁’,如果太子殿下不信的话,一查绍州的地图便知。而且吏部那里也留有下官的家世档案,太子殿下尽可以去查看下官父亲的名字里是否带有‘茂’字。”
而此时,司空景的案前正好放着一幅绘制的绍州的地图,因为刚刚他们进来之前,司空景正在跟这几位大臣商讨治理洪水的事情,所以绍州的地图自然是少不得要看的,此时正好省了麻烦再派人去取了,司空景用眼睛仔细在地图上搜寻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个极小地名,茂阳,如果不仔细找的话还真找不到。司空景又是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份奏折,果然上面写的都是‘瑁’阳。
这个时候只见得殷明意转头看向一旁的吕择言,含笑问道:“难道吕侍书父母长辈的名讳里也有带‘茂’字的吗?”
吕择言听到殷明意这样说,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当然没有。此时就算自己说谎,别人也能很轻易就能查得出来,也显得太刻意了。
殷明意见他不说话,又是淡淡道:“吕侍书,下一次再抄别人东西的时候,记得先研究透彻了再抄,别再这么匆匆忙忙的,连自己抄了什么都不知道。”
吕择言听闻此言当即又羞又恼,当时自己听得殷明意语气笃定地说,只要他这个治国之策能被太子殿下看到,太子殿下一定会满意,会给他升官,自己心里的渴望就萌动起来了,当时也怕被人发现匆匆抄了就走,生怕夜长梦多,誊写了一遍之后就呈到了李大人的面前,哪里有机会去好好研究。
其实他之前自己写治理洪水的办法的时候,也看过很多次绍州的地图,但对这个茂阳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所以当时誊写的时候,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见得吕择言哑口无言,司空景的脸色便是沉了下来,毕竟任是谁被别人骗了,心里都不会太好受,而且还是在这么样大的问题上。最最关键的是,他这治水的办法竟是剽窃了殷明意的,如今当着这众位大臣的面,自己也是无法说什么。
司空景心中暗恼,这个吕择言也真是的,抄了殷明意的奏折,都不会仔细看一下吗?连地名都搞错了都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司空景冷眸看着站在那里的眼神慌乱的吕择言。
“我……下官……”可是他嗫嚅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来,真相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司空景这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不用说了,侍书你也不用做了,降为孔目吧,另外罚俸三个月,以示惩戒。”
话音落下,吕择言如遭雷劈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降为孔目?!自己一下子从一个正九品的侍书降为了连品级都没有的孔目,这如何能让自己接受?
站在他身边的那位李大人,见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忙拉了他的衣袖,低声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吕择言这才赶紧跪了下来,对着司空景叩了头道:“谢太子殿下开恩。”
司空景冷眸看着他,道:“行了,退下去吧。”
李大人正要带了殷明意和吕择言离开,其中一位大人开口道:“既然这治水之策是殷编修写的,不如就让他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吧,刚才不是正好有几个地方没有弄懂吗?正好可以让殷编修给我们讲解一番。”
司空景闻言看了殷明意一眼,这才道:“那殷编修你就留下来一起讨论吧。”
殷明意正是求之不得,因为他跟这些大臣不一样,他毕竟是在绍州长大的,所以对绍州的一切地形都很熟悉,这些东西在一纸奏折上是说不清楚的,只能当着地图仔细说明。
而正因为殷明意这般详细的解说,这些大臣们也都笃定那治水之策的确是他写出来了,不然他不可能这般熟悉,而且还说出了很多奏折上没有写到的东西,言谈之间更是对这绍州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
看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俊朗男子,这几位大臣心中不由暗自感叹,难怪大家对今年的新科状元如此关注,人家不仅有才华,长得也是出众,只是他娶的那个女子好像跟澈王妃关系匪浅,听说她们二人从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是许多年的朋友……
就在殷明意在御书房里侃侃而谈的时候,那吕择言已经跟着李大人回到了御书房,看着他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大家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又听得那李大人宣布说即日起吕择言由侍书降为孔目,众人都是在心中暗自嘲笑了。
这叫什么,恶有恶报啊,剽窃了人家的计策还死不承认,之前一次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得意,那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一次呢,简直像一个丧家之犬。殷明意说得对,这个吕择言简直是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空读了那么多书,考中了榜眼又怎么样,礼义廉耻竟是一点没学到,还能称作是读书人吗?
那吕择言当即就找了地方躲了起来,他实在不想看到那些人看向自己的嘲讽的、鄙夷的目光,他现在真是后悔极了,昨日自己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呢?如果不做的话,自己也不会被大家这般嘲笑、看不起,殷明意也不会有机会在那些大臣面前崭露头角,如果不是自己弄了这件事情的话,他写的治水之策别说是被众位大臣称赞了,连李大人都不会看上一眼……
等一下,想到这里,吕择言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殷明意他……难道不是故意的吗?他心里明知道他自己的治水之策不可能被李大人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所以才利用自己做了这么一出戏,好让自己帮他把他的治水之策呈到太子殿下的面前,并且别众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