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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王朝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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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濮沉捂着发痛的胸口,稍稍缓了一口气,这才低声道:“没关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齐康浩赶紧扶了詹蒲岑在椅子上坐下,见他脸色倒是还好,心中亦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道:“你的药呢?先吃一粒吧,万一等会儿你的病发作了。”

    却听得詹濮沉淡淡道:“今晨已经发作过了,药也吃过了。”

    齐康浩闻言眉头一紧,“你的病今日果真发作了?算算日子应该还不到时候呢。”

    詹濮沉闻言凉凉一笑,语气中亦是有着淡淡自嘲的意味,“可能真的如你所说,我是遭天谴了吧,所以身子才会变成这样,时不时地发病,痛入骨髓。”

    “所以当初,你为什么要练那种武功,明知道会……”

    江湖中人都道度和山庄的少庄主詹濮沉乃是武林奇才,年少时候武功已经是称霸武林,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口中的这位‘武林奇才’为达到如今的功力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捷径,想要走捷径,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这就是詹濮沉要付出的代价,每次病发,便心痛难忍,恨不得立刻了结了自己来结束这种痛苦。

    “就算当初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也毫不犹豫去做了,康浩,想要得到什么必须是得付出代价的,为了复辟我们大历王朝的江山,我吃这点苦算什么。”

    这是他们墨氏一脉继承了千年的使命,到了这一代,势力已经是很壮大,而自己即将成为完成这一大业的墨氏子孙,写入史书,以供后代万世瞻仰,自己也将无愧于这一代代苦心经营的先祖。为了这个,受这点苦也是值得的。

    齐康浩闻言却是沉默不语,复辟王朝、复辟王朝,兄长他成年整日的都在想这个,可是复辟王朝哪有那么容易?若今日的国君是个昏庸无道的,那还简单一些,可是如今这祈灵国四海太平,百姓们安居乐意,何谈去复辟王朝?

    历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百姓们正生活得好好的,你非要弄得这一国都是动荡不安,百姓们如何会支持?这个皇位还怎么登得上?

    可是齐康浩此时也没有再开口劝说,类似这样的话,他之前已经说了千百遍了,可是兄长他一直都是不为所动,他从小到大,脑子里想的所有事情都是复辟王朝、复辟王朝,他已经走火入魔,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了。

    此时詹濮沉看得齐康浩这等表情,不由冷淡一笑,“此时你的心里又是要说我复辟王朝是痴心妄想了,以前你总是劝我放弃,如今这些日子倒也很少说了。”

    “反正我说再多遍你也听不进去。”齐康浩本来想就此打住的,但还是忍不住皱眉道:“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武林庄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拼上性命去做一件极有可能失败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失败的代价太大了。”

    詹濮沉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是抬头看着齐康浩,道:“你跟我不一样,你从小被送到华阳派,习的是正统武功,学的是侠义之道,在十五岁之前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王室后代的身份,你自然会如此说。可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家族千百年来的目标,更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我不可能完全放弃这些,只单纯做一个山庄的庄主。”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一代又一代先祖的祈愿,自己怎么能放弃?

    听到詹濮沉这样说,齐康浩心里也有些难受,每次听到兄长这样说,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虽然当初把自己送走的事情是父母决定的,但是跟自己相比,兄长他从小到大的确是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每次想起这些,齐康浩心里总会对詹濮沉生出些亏欠的感觉。

    此时,齐康浩便也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詹濮沉见他这样,不由暗凝了眸子,“所以,你以后别再阻止我做什么事情了,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少主子,别搅合到这些事情里,明日,你便回华阳派去吧。”

    提起华阳派,齐康浩想起了刚刚苏洛宁跟他说的话,此时便是开口问詹濮沉道:“是你让穆又薇去取司空澈身上的雀松玉佩的是不是?”

    兄长不是一直都很想要拿回那雀松玉佩吗?如果不是兄长的吩咐,那穆又薇怎么会擅自做主去取司空澈身上的雀松玉佩?

    可是詹濮沉却是微微皱眉道:“我何时让穆又薇去取司空澈身上的雀松玉佩了?”

    齐康浩见詹濮沉面上的表情不像有假,再说了,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可如果不是兄长他吩咐的,那穆又薇怎么会擅自去取司空澈身上的雀松玉佩。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细细跟我说来。”詹濮沉此时却是沉了脸色。

    齐康浩见他如此,也是把方才苏洛宁跟他说的那番话跟詹濮沉说了,那詹濮沉眸中的颜色顿时冷凝了几分,里面还透着丝丝的怒意。

    “这个穆又薇真是胆大包天,没有我的命令竟然擅自去招惹司空澈,还用上了媚术,若是被司空澈怀疑,发现你我真正的关系,我们的一切不都暴露了吗?她也不想想,她姐姐的媚术比她厉害多了,可之前不也栽在了司空澈的手上了吗?就凭她怎么可能从司空澈身上拿走那雀松玉佩。”

    齐康浩闻言却是喃喃道:“既然不是兄长你的吩咐,那穆又薇为何要去冒这个险?”

    而一旁的詹濮沉却是听到了齐康浩的喃喃自语,面上不由浮起一笑,“傻小子,这你还不明白,她不都已经跟司空澈交代了吗?她之所以想要那雀松玉佩是因为要把它当作生辰贺礼送给你,那穆又薇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啊。”

    “兄长,你……”齐康浩听闻詹濮沉这样说,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怎么了?穆又薇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难道你至今都没有看出来了?”

    齐康浩却只以为这是詹濮沉在打趣自己,便是道:“我看是兄长你多想了,她对我好,是因为受了你的托付,哪里能跟什么儿女私情扯上关系?”

    自己十五岁那年,兄长告诉自己,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便派了穆又薇来到华阳派投为本门弟子,她虽然名为自己的师妹,其实是受着兄长的委托,作为自己的护卫存在。

    正因为如此,穆又薇对齐康浩所有的好,都被齐康浩认为是因为受了詹濮沉的托付。

    “你啊,如今已经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也该开窍了,那穆又薇如此喜欢你,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说到这里,詹濮沉却稍稍敛去了面上的笑容,继续道:“不过这个穆又薇,让她做你的正室是不合适的,毕竟她的身份特殊。你的正妻,还是从那些名门正派的小姐里挑一个比较好。”

    既然父母在很早以前就做了这样的选择,那自己便也圆满了他们所想吧,复辟王朝的事情由自己来做,康浩就只做华阳派的少庄主,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不必被卷到这些腥风血雨当中。

    “啊?什么穆又薇,什么娶妻的,我根本就没想过。再说了,真要说起娶妻来,也是兄长你先娶,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能抢了先?”

    什么穆又薇就喜欢自己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好吧。

    此时詹濮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喝下,这才道:“在没有完成复辟大业之前,我如何能娶妻?”

    自己已经分不出别的心思了,自己必须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王朝的复辟之上,儿女私情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心思去想了。想到这里,詹濮沉不禁苦笑摇头,像自己这样从小就背负了那般沉重使命的人,哪里有资格去奢望真正的男女之情?

    看到詹濮沉这样,齐康浩也是不再说话,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兄长心里是如何想的,可是这复辟王朝的代价也太大了,不仅毁了兄长的身体,就连男女情爱都成了兄长沾染不得的事情。

    齐康浩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由在那旁边的床上坐了下来,但是这一坐之间,眼睛却是瞥到床上的一抹猩红,不由暗自诧异,下意识地就伸手拿起枕边那染了血的手帕,“这上面是兄长你的血吗?”

    詹濮沉闻言抬眸看向齐康浩手中的帕子,眸中神色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淡声道:“今晨我旧疾发作的时候,刚好那岚晴姑娘在旁边,当时我痛极,咬破了嘴唇,她就用她的手帕帮我止血。”

    “那是得好好谢谢那位岚晴姑娘,若是当时没有她在的话,兄长你就很有可能……”他是见过自己兄长发病时候的样子的,痛得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拿药,这一次真是多亏了那岚晴姑娘。

    “所以你刚刚看到我跟澈王妃站在一起,就是因为我去找那岚晴小姐道谢,你却以为我是要害澈王妃。”

    齐康浩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的确,今天他去找兄长的时候,却得听他宅子里的下人说,他昨日就去寺庙里。他当即就起了疑心,兄长从来都不信这些神佛之事的,怎么突然就到庙里去了,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昨日澈王妃也去了庙里。

    于是,他就猜测着兄长一定是尾随澈王妃去寺庙,想必是要做些什么,于是他便也是赶了过来。

    看到齐康浩这般低着头不说话,詹濮沉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在那满口侠义的名门正派里长大,信奉不能滥杀无辜的道理,三番两次唯恐自己对澈王妃出手。可是,自己早晚都会对那苏洛宁动手的,一个女人可以牵制祈灵国的两个皇子,而且还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两位皇子,自己有什么理由要放过她?不过自己跟康浩说这些也没用,他只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卑鄙的。

    盯着齐康浩看了片刻,詹濮沉心中蓦地升起一个主意,道:“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

    “什么?”齐康浩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詹濮沉。

    “荼梧玉佩在澈王妃的手上。”

    齐康浩听了之后很是诧异,“真的?”

    “自然是真的,早在苏洛宁嫁给司空澈,成为澈王妃之前,那荼梧玉佩就已经到了她的手上,那是苏家的老爷子送给她的及笄贺礼。没想到我们墨氏一族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最后那荼梧玉佩竟然阴差阳错地到了苏洛宁的手上。”

    父亲当年告诉自己,自从大历王朝覆灭之后,那荼梧玉佩便是不知了踪影,它和那雀松玉佩本是一对,作为他们大历王朝帝后的信物传承下来的,所以父亲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荼梧玉佩,让这两枚玉佩重新回到他们墨氏手中。

    “康浩,我看得出来,那澈王妃对我的戒备心极重,但是对你却并无这种戒备,之前你又跟她因为雀松玉佩结缘,相信你若是开口打探那荼梧玉佩的话,她定不会有所怀疑的。”

    见齐康浩面有犹豫,詹濮沉不由道:“不过是让你打听一下,那荼梧玉佩是否是她随身带着的,并没有让你去拿,你还有什么为难的?连这点忙你都不愿意帮我吗?”

    齐康浩本来就对詹濮沉这个兄长有愧疚,此时略思索了一下,便也答应了那詹濮沉。

    却说苏洛宁陪着岚晴在佛堂里呆了半日,这才回到禅房用斋饭。到了春季的时候,人总是有些春困的,等她们二人吃罢斋饭之后,便是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

    等到苏洛宁起来的时候,岚晴已经又是去了佛堂为她的母亲诵经祈福。

    苏洛宁起床之后,则是带着寄雨一起出了寺庙,去往那寺中僧人所说的这山上的那片桃林。

    远远看去,就见那处灼灼花开,浅粉红云,煞是好看。待走近,只见那桃树枝枝相连,枝头上桃花朵朵开得都是旺盛,微风拂过时,花瓣飘然而落,倒有几分置身仙境的错觉。

    此时,苏洛宁不由侧身对身后的寄雨道:“这在山上赏桃花的感觉的确是跟下面不一样。”

    碧山桃红,山水悠远,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而寄雨则是含笑看着面前身着素青衣裳的苏洛宁,道:“美景配美人,当真是美不胜收。”

    苏洛宁闻言不由抬手轻敲寄雨的额头,“连你也拿我打趣。”

    “寄雨是实话实说而已。”

    此时恰好一阵粉雨轻扬,那娇嫩的花瓣自苏洛宁身边飘落而下,那如墨的发上亦是沾染上几许娇粉之色,正是美人如临仙,叫人不忍惊扰。

    而就在苏洛宁转身之际,却见得一男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苏洛宁眸中略显过讶然之色,然后缓缓开口道:“这么巧,齐公子也来赏桃花。”

    齐康浩这才上前对着苏洛宁拱手行了一礼,“正是,没想到在这里会正好遇到澈王妃,正好在下心中有一疑惑想要请教澈王妃,不知澈王妃可有空闲跟在下闲聊两句?”

    ……

    而此时的寺庙里,那詹濮沉也是去了岚晴所在的佛堂,但见那小佛堂之内,一素衣女子虔诚跪于蒲团之上,长发如瀑散在身后,洁净素雅。

    想起今日晨时,她在自己身边救自己的情形,詹濮沉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翻涌起的也不知是何感受,总归是有些遗憾的吧,这个女子竟然是澈王妃的密友……

    岚晴正在诵经之时,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便是转头看去,却原是那詹濮沉。

    却见那詹濮沉也是缓缓上前,在岚晴旁边的蒲团上跪下,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佛像,这才轻声开口道:“我打扰你了吗?”

    岚晴轻轻摇头,“同是来拜佛,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道理。”

    “今晨的事情……多谢你了,岚小姐此次对我乃是救命之恩,詹某感激不尽。”

    岚晴闻言只轻声道:“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换了另一个人也会这样做的,詹庄主大可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

    只当是为自己九泉之下的母亲积福了罢。

    见得岚晴闭上眼睛,继续虔诚地诵经,詹濮沉也没有再开口。奇怪的是,要换了以前,自己绝不会在这佛前耽误这么长时间,毕竟自己并不信神佛这些东西,更别说是在这里跪拜了。

    可是耳边听得岚晴喃喃诵经之声,心里竟觉得格外地宁静,这么多年了,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难道这佛经真的有宁心敬神的作用吗?看来,以后自己还真的找一些佛经来看看了。

    这般一跪,便是许多时候过去。

    岚晴见天色已经不早,这才停了口中的诵经,欲站起身来离去,可毕竟跪了这许多时候,她的腿也是麻了,这猛地站立起来,身子竟是不稳,眼看着就要栽到地上去,一旁的詹濮沉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即将要倒下去的身子。

    “你没事吧?”

    岚晴下意识地跺了一下自己的脚,微微皱眉道:“没事,只是腿有些麻了。”

    詹濮沉眼睛瞥到一旁摆放着有椅子,便是道:“我先扶你坐下吧。”

    岚晴才刚要应了,眼睛的余光就瞥到小佛堂的门口有一个人影,不由抬头去看,这一看之下,她的脸上顿时放出夺目的光彩来,嘴角笑意勾起,一双眼睛里更是放出璀璨的光芒来。

    “明意!”

    她下意识地就朝来人身边快步走去,可是她的腿犹自麻着,身子也是不稳,殷明意见状连忙跨步走过去,扶住她。

    而岚晴则是扶着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地道:“我腿麻了。”

    殷明意闻言不由含笑捏上岚晴的鼻子,柔声道:“就等着我来抱你呢吧。”

    说着却是转头看向那詹濮沉,“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詹濮沉凝眸看了一眼殷明意,又是看了一眼靠在他怀中的岚晴,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又见面了。”

    殷明意本来也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此时只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便是抱起岚晴,径直出了佛堂,往后院的禅房去了。

    岚晴只安静地窝在殷明意的怀中,轻声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刚去翰林院上任,忙得很吗,怎么有空过来?”

    “我再怎么没空,也得过来看看你啊,要不然这媳妇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岚晴闻言却是含笑嗔道:“乱讲什么?”

    “上次我们在庙会上碰到的时候,我就对那个詹公子有莫名的敌意,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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