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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坑深260米 走过你来时的路
年关已过,初春始来,积雪已然融化,素来热闹的长安城,此时却是沉浸在一阵肃杀之中,便是连风都还带着一丝微凉。
长安城中,匆匆忙忙的一队锦衣卫行过,茶楼上的百姓看着,又是摇头叹息。稍有一两个不知情的人,则是惊讶的向知情的人打听着。
“这位兄台,倒是不知这长安城中,今日发生了什么大事?怎地这锦衣卫都如此的形色匆忙,可是再缉拿什么朝廷钦犯?”年轻的公子对此浑然不知,即便这长安城,早已经变了天。
“公子是外地人?”
“正是,在下是望云村人士,有幸过了乡试,此次上京,是为了筹备过一阵子的会试的。”
那中年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恕在下之言,公子这次上京,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今年这会试,想必,要延后了。”
“哦?这是为何?”年轻的公子极其惊讶。
“小少爷有所不知啊。”知情的中年男子抬头看着那年轻公子,又左右看了看旁人,见没有旁人听见,才小声的说道,“哪里是什么朝廷钦犯,据说,是摄政王府有人失踪了。”
茶馆里,素来最不缺少的便是八卦,旁桌的人隐约听到谈论,也都三五成群的聚了过来,“可不是嘛,我听说这人啊,怕是和永平侯府有关。”
“没错没错,这除了摄政王府的人,就属永平侯府最着急了,我听说永平侯亲自带着人去凉西,已经许久没有回长安城了。”
“凉西,就是那天下第一宗,天云宗的所在?”年轻的公子终于能插上个话,却被人用眼神嫌弃的鄙夷了。
“都说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话啊,如今看来倒是不假,公子这段日子,怕是赶路赶糊涂了,现在啊,早已经没有什么天云宗了。”
“没有天云宗了?这话是何意?”年轻的公子显然很意外,他是知道天云宗的,可他却是不知道,这天下第一宗,怎么说没,就没了?
“可不就是没了,数月前,天云宗上下满门,未留一个活口。”
“不知天云宗,还有其他几个门派,也都消失了,四海宗,镇魂掌马广成霹雳乾坤邓相英,听说全都……”那中年男子在脖颈处,横掌做了一个干掉的手势,吓得那读书的年轻公子长大了嘴巴。
“不知失踪究竟是什么人,便是连金街十三铺的那位,也在天南海北的找人,我有个表兄给十三铺那位做事,他听从天云宗回来的人说,天云宗那日上万人,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尸体堆的小山那么高,血流成河啊。”
“何止是血流成河,据说现在天云宗的土,还是暗红色呢。”
年轻的公子格外的震惊,便是皇帝丢了,也不会如此吧。
“究竟失踪的,是什么人?”
几个人对视一眼,看着茶楼下镇抚司的人再次匆忙走过,都纷纷摇头,“定是摄政王府的大人物喽。”
“既然都在寻找这位大人物,那么摄政王可是也不在长安城?”
摄政王此时,的确不在长安城之中。
墨阳是个书香之地,遍地文人,几乎所有人都能出口成章,百年间,这里孕育了无数文豪。
步入墨阳,会感受到这里如孔孟之乡的氛围。静谧的古城,不似长安繁华,却有着浓浓的历史沉淀。
看着这样的墨阳,谁也不会想到,在两百年前,这里曾经遭遇过灭顶的瘟疫。
“你便是毒仙人的传人?”君慕白坐在一方草堂之中,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那女子也非常人,从君慕白的气息来看,便能断定此人非比寻常,不可小觑。遂以,也并没有询问君慕白是否诊病,而是如实回答君慕白的话。
“公子说言正是,我便是毒仙人第四代传人。”
“两百年前,墨阳瘟疫,你可知晓?”君慕白平淡的声音问道。
“墨阳无人不知。”
“毒仙人当年接受过一个人的挑战,你可知晓?”
“当年的天道宗宗主,慕容攸宁曾挑战过祖师爷。”
“各种细节,可否讲与我听。”君慕白虽然说这询问的话,却是不容反驳的肯定语气。
那女子看了君慕白片刻,祖师爷与医术至尊的较量,自然是会被奉为学术宝典传于后世,别人或许并不清楚各种细节,但是作为传人,她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公子贵姓?”
“君,内子,慕容。”
君是国姓,而慕容亦是大氏族之姓氏。思量片刻,女子并未询问其他,而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清清楚楚的讲给君慕白听。
许久,女子讲完一切,君慕白才轻轻吐出“多谢”二字,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转身离开了草堂,从墨阳街头,一路出了城,每一步,都仿佛走在自己的心上,每一步,仿佛都能看见白君倾曾走在这里的身影。
踏踏实实的一路向着城外走出,在三里处的地方停下。这里,已经没有了白君倾当初险些死在这里,却是被秋芝陆途径路过躲雨的破庙。时代的迁移,这里已经修了一座凉亭。
君慕白在这里停下,站在这里望了许久,随即慢慢的蹲下身子,颤抖的手抓起一把地上的沙。这个地方,仿佛就是当年白君倾一动不能动趴着的泥潭,在君慕白的眼中,真真切切的浮现出那般情景,让他不敢再想下去,却又控制不住的想下去。
“小白,你不是答应过本王,不再赌命了吗?”
…………
风花雪月,风情大理,银苍玉洱,绚丽多姿,安静惬意亦是民风淳朴。很多人都在大理隐居,享受着大理简单宁静的生活。
君慕白此时,便是身处大理。
君慕白月前从长安动身,在墨阳停驻,第二站,便是在大理停留。而他来大理,却并不是为了欣赏大理的山水风情,苍山洱海。
大理的断崖桥前,有一座千字碑,君慕白独身一人,此时就靠坐在这千字碑上。
他素来是个有洁癖之人,所坐之物,素来都是奢靡洁净之物,脚不踏地而行,更莫说掀了衣袍,直接坐在这满是尘土的地上了。可此时,他却是没有了任何顾忌,靠坐在千字碑前,偶尔伸手,抚摸着千字碑上用剑刻下来的字。
许久,君慕白祭出长剑,一套千幻斩剑法行云流水般的使出。铮的一声剑鸣,君慕白狠狠地将长剑插入千字碑前的地上。
“好剑法!”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君慕白冷眸看去,那时一个少年,一袭白衣,腰间坠着一柄好剑。
“千幻斩殷如墨。”君慕白一语道出来者的身份。
“正是在下。”
“两百多年前,千幻斩曾与人决战惨败,从此便遵守承诺不再涉足江湖,世代守护千字碑,可有此事?”曾经的君慕白哪里会在意这等江湖之事,如今,他却已经如数家珍。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先祖的确与人决战过,那人,便是慕容家的那位家主,慕容攸宁,我殷家虽然从此不再行走江湖,却是最重信用,所以再不过问江湖之事,在这断桥崖隐居。”
君慕白一抬手,那插入地下的剑便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上,“拿出你的剑。”
两百年后的断桥崖决战,君慕白用这殷家家传武学,与殷家传人对决。出剑的那一刹那,君慕白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白君倾的身影。仿佛他现在的每一步,每一个招式,都是白君倾曾经走过的地方,用过的招式。
毫无意外,君慕白即便是不用玄气,只用功法,也赢了殷如墨。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停留,殷如墨只远远地听着,那黑色的背影传出的低低呢喃。
“小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然是你惯用的招式。你就是这般,赢得那姓殷的吗?”
从大理出来,君慕白又径直去了漠北,漠北的浩瀚黄沙,一望无际,烈日骄阳能将人火火晒干!这里几乎没有人来,这一片是幽冥的食人沙海,里面除了恶劣的天气,夺人性命的龙卷风与沙渊,还有毒虫毒草和沙海中的霸王,杀狼。
没有向导,没有地图,君慕白只备好了干粮与水,便踏入了这望不到边际的沙海。
君慕白遇到了在食人沙海里面所能遇到的一切危机,被烈日晒的口干舌燥,原本水润性感的薄唇,也干裂的出了丝丝的血迹。
他想要穿越食人沙海,望着那仍旧是望不到边际的黄沙,君慕白想到的是白君倾当年就是在这里,饮了那秋芝陆的血,欠了秋芝陆的命。
“小白,如你所说,浩瀚黄沙的确壮观,但是口干舌燥,性命奄奄一息的窒息感,的确也并不好。”
小白,东鹿眉山寺前的菩提树如今长得极好,本王去看了,还在上面挂了一段红绸,据庙里的主持说,那是在祈求心中重要的人的平安。本王本不信这些,但是本王想要你平安。
小白,淅川四海八荒的清尊酿的确美味,本王带了两瓶送回了长安,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喝上一杯,唔,本王知道你不会饮酒,也知道你醉酒的样子,属实有些迷人。
小白,南岳杏子巷里的羊肉锅,如今已经换成了百年老店的门面,所幸烧刀子还在,本王饮了,属实有些烈,狠辣,却很有味道。本王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不知是不是你两百年前所在的位置,不过那个位置,本王相信你会喜欢。
小白,本王用了数月,沿着你曾经的足迹,走过你曾经走过的路,与你如此的贴近,脑海里都是你,身边也仿佛都是你,可是本王,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你。
小白,本王曾经最怕你的突然离开,回到那个本王无法触及的地方。但是现在本王却祈求,你还活着,只是回到了那个,曾经属于你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