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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爱不深不堕轮回
楚昊的嘴角蔓延出一种极致的苍凉，若是洛九汐看到，或许也会觉得惊讶，因为这样的楚昊，不是她所认识的。
哪怕前世之时，他说着喜欢她的那些日子，她也不曾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迷茫又苍凉的神情。
可洛九汐此刻看不到，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这些莫名的话语，牙根已经紧咬到出了血，嘴里的血腥气浓烈无比，可她却连眼睫都没有再动一下。
她其实已经不关心楚昊在说什么，她所思所想的全都是一个万俟璟。
她虽然坚信自己对万俟璟的爱不会变，可她还是会害怕，怕自己会在无意识之中真的忘记了他。
而幽魑他们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忘了万俟璟，他们想让万俟璟上什么当，相信什么？
洛九汐的脑子不断的转着，思考着一切的可能，而楚昊却还在自言自语的说着那些自以为深情的话，“汐儿，如果你也能记起我来，还会不会这样对我？”
洛九汐闻言有些异样，什么叫做也记起他来？
她疑惑，他的手却忽然抚上她的脸颊，洛九汐本就已经冻僵的身体还是明显的又僵了一分，眼睫也终于微微颤了一颤。
很明显，她很抗拒他的碰触。
楚昊的手一顿，眼底深处弥漫着痛苦，“汐儿，你就这么讨厌我了吗？”
说着，他的唇角却蔓延出凉薄的弧度，“不过没有关系，很快，很快你就会忘了那些伤害，只记得我对你的好，我对你的爱。”
他的指尖从洛九汐的脸颊滑到她的眉梢，缓缓的，低笑着，“汐儿，你看，你终究还是会回到我身边。而万俟璟，他从头到尾也不过就是你我之间的插足者，从今以后，他再也阻碍不了我们分毫。”
洛九汐很冷，一直都冷，可听了他的话，感觉到他手指的滑动，她更冷了，侵入骨髓不可救药的冷。
楚昊的眉眼之间都涌上残忍的色彩，“汐儿，这一次，我定会让他，万劫不复！”
最后四个字，他几是一字一顿，洛九汐的心跳随着他的话语强烈的起伏着，最后，却归于沉寂。
他越是如此，洛九汐反而越是冷静下来。
她很自然就想到了陵光曾经对她说的话，他说过万俟璟杀戮太重，背负的罪孽太深，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永堕修罗。
杀戮……万劫不复！
沐阳满城的尸体，这里的孩子，幽魑想做的事和杀戮有关。
心念急转之间，洛九汐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难道说，他们是想利用她的失忆让阿璟失控吗？
前世时，阿璟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会失控屠城。
虽然阿璟如今已经忘了前世，可她还是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并没有彻底消除。
如今，她若是忘了他，他会不会又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来呢？
如果阿璟再同前世一般，或许当真会如陵光所言，永堕修罗。
也就是楚昊所说的：万劫不复！
想到这些，洛九汐觉得，所有的冰冷都被消融，可随之而来的是被地狱烈火灼烧的痛。
从每寸肌肤，到她的经脉骨骼，最后，将她的心烧成烟灰。
他们竟然敢利用阿璟对她的感情，做出这样伤害阿璟的事来！
从前世，不，或许就像楚昊所言，从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这样算计着她和阿璟。
而她，也是让阿璟背负这些罪孽的刽子手之一。
有什么东西从心脏处逆流到她的喉间，酸、涩、苦、咸，各种滋味儿陈杂着。
那是一种没有办法言语的痛，也是没有办法抵消的恨。
那一瞬间，她才知道，真正的痛原来就是这样的，让人无力挣扎，无力呼救，只能沉沦。
她不知道楚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周围只剩下孩子们恐惧的哭泣。
洛九汐躺在冰玉床上，感觉到四周那些杂乱的气息，她的心绪却一点点凝固如冰。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洛九汐却感觉自己似乎漂浮了起来，像躺在云层之上，那些哭泣和颤抖都离她而去，四周变得寂静无声。
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到了子时，幽魑所谓的阵法已经开启？
只是感觉到血液开始加速流动，从心脏顺着血管，最后涌向两手的食指，指尖似乎有割裂的痛感，紧接着，血液就从食指缓缓流出……
洛九汐眼睫轻颤，竟缓缓的睁开了眼，她发现自己好像飘上了夜空，四周是无数的星星，闪闪的发着光，围绕着她。
洛九汐眨了眨眼，眼底的光堪比这星光灿烂，轻弯了弯唇角，她重新闭眼，心底却生出无比坚固的信念：
情不重不生娑婆，爱不深不堕轮回。
一心无难，爱恨难断。
阿璟，不管我是不是会忘了你，可我永远爱你。
我会将所有的记忆存放在这些星星里，只要看见它们，我就能够想起你！
洛九汐的意识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眠。
而她所在的地方，依然是方才那处大殿，身体漂浮在半空之中，身下却不再是冰玉床，而是一顶青铜炉鼎，鼎炉周围是九盏莲花灯。
她的双手平放身侧，指尖却有血一滴滴的滴落在青铜鼎炉之上，慢慢的，鼎炉也呈现出一种血红的颜色。
幽魑盘腿坐于鼎炉之旁，姿态虔诚，口中念念有词的默念着。
陵光神色沉重的站在一旁，看着浮于半空的洛九汐，眼底却没有了平日的光芒，本透明的眼，也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的手死死的握着，拼命的忍耐着，只要将小九体内的血全部净化，她就能恢复妖灵，她会变回原来的那个小九，幽魑也能得到她想要的。
他不应该犹豫，不应该后悔，等小九恢复，他就带小九回去妖谷，从此以后，再也不让小九陷入尘世之中，受这轮回之苦。
就在陵光不断的安慰劝解着自己时，大殿中的气流忽然急速的涌动起来，那已经变成血色的鼎炉莫名的震动起来，一下快过一下。
莲花灯的火苗也无风自动，眼见着似乎就要熄灭。
幽魑的唇角忽然溢出血来，本来就雪白的面容几乎透明，厉声道：“陵光，洛九汐的意念太强，帮我。”
陵光心头一震，再次抬头朝洛九汐看去，却见刚才还毫无异样的人身后忽然有雪白的尾巴左右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