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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奇看向周侯,问道:“你叫周侯?”
“是!”
周侯直接回答。
王奇道:“你和杜玄之间,有仇吗?”
周侯脸色顿时微变,摇头道:“小侯爷,我和杜玄之间没有仇。”
王奇点了点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缓缓道:“先前肖庆之在城门口卖枪,你应该也在这里,可是你不曾上前去帮忙。”
“对肖庆之来说,他已经跌落谷底,到了最卑贱的时候。”
“他卖枪,是迫于无奈。”
“他如今,不是呼朋唤友的挥霍钱财,而是卖枪换钱救治妻子。你周侯有些家业,百十两银子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奇说道:“如果有半点的良心,资助肖庆之不难吧。”
周侯哼了声,说道:“小侯爷,我和肖庆之没有半点关系,凭什么要资助他呢?”
王奇笑了笑,继续道:“说得对啊,你和肖庆之,没有关系,你不需要资助他。那么本公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凭什么你一张嘴吆喝,本公子就要帮你对付杜玄。”
“你自己都不是个仗义的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仗义?如果你一开始,帮了肖庆之,解决了肖庆之的难题。如果你古道热肠,处处侠义为先。你请我出手,没问题啊!”
“可是你,一颗心都是黑的,还出来吆喝,真丢脸。”
“换做我是你,早就滚得远远的,免得出来碍眼。想利用我王奇,你怕是今天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驴踢了,有些脑子不正常吧。”
王奇的话语,愈发犀利。
喝骂周侯时,没有半点留情面,他对这种趁火打劫,更是心思叵测的人,没有半点好感。
周侯面色,极为难看。
他的确存了利用王奇的心思,想让王奇出手,直接处置了杜玄。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吞并杜玄的力量。
没想到,被王奇怼了一番。
周侯深吸口气,说道:“小侯爷,虽说我话说的不对。但你这般言语,未免过于跋扈了。”
王奇笑道:“怎么,莫非你周侯,要和我说道说道,顺便和我掰腕子。”
周侯一下感觉到王奇的冷意。
他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什么面子啊?
刚才他竟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反驳了王奇。要知道,连杜义这蓝田县的县令,都不是王奇的对手,甚至乖乖的自扇耳光求饶。
何况,他只是游侠儿呢?
周侯心下突然就怕了,忙不迭认怂道:“小侯爷,是我的错。”
王奇说道:“这就怂了?”
“怂了,怂了!”
周侯暗骂自己,怎么就管不住嘴。即便是想收拾杜玄,也不该这么急躁。
得罪王奇,百害而无一利。
王奇沉声道:“既然明白,那就废话少说,十个耳光,然后自己离开。”
周侯心下不乐意,却没办法。
他抬起手掌,啪啪的连续打了十个耳光,便直接告退。
杜义也跟着离开。
许多围观的百姓,见识了王奇的厉害,也不再逗留,纷纷散了。
围观的人,少了许多。
肖庆之看向王奇,恭敬的道:“小侯爷的大恩,肖庆之无以为报,多谢小侯爷。小侯爷,贱内患病,无钱治病,恳请小侯爷救我妻子一命。肖庆之,甘愿为小侯爷驱策。”
王奇道:“你可考虑好了?”
肖庆之道:“考虑好了。”
这个时候的肖庆之,只要是能救活他的妻子,他什么条件都答应,更别说是为王奇效力了。
王奇却是岔开话题,问道:“你是有武艺傍身的人,也是有见识有学识的。我对你不算太了解,听周边的人聊到了一些。你对你自己的过往,怎么看?”
肖庆之叹息道:“太傻太天真,更自以为是,还认为人人都和善。”
王奇点了点头。
肖庆之能说出这番话,是真的懂了世间险恶。
说实话,肖庆之这样的人,已经是宗师境的高手。在蓝田县这样的小地方,一个宗师,随便都能养家糊口。甚至,足以能家大业大,赚取无数的钱。
当然,真要落魄了,缺钱了,肖庆之随便出手,都能捞点钱。
可是肖庆之不曾去做。
选择了卖掉祖传的烈火枪。
由此可见,肖庆之的内心,是不曾走歪的,这是王奇很重视的一点。
王奇道:“肖庆之,自此以后,你就跟着本公子。”
“多谢公子!”
肖庆之立刻就回答。
王奇的身份,极为显赫。
他肖庆之如今,就是一个落魄之人,能跟随王奇,那是他的机会。
王奇点了点头,一招手,苏烈就上前来,递上了一袋钱。王奇接过来,递给肖庆之,便吩咐道:“钱拿去,好好治疗你的妻子。我在蓝田县逗留三天,三天后,启程离开蓝田县。”
肖庆之接过来,恭恭敬敬的向王奇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他要急着给妻子请医师看病抓药。
苏烈望着肖庆之离去的背影,询问道:“公子,这个肖庆之,能力不错。他如今得了钱,万一跑路了呢?”
王奇道:“我相信他,更何况,如果肖庆之跑路,那就不值得我招揽。他走了,是他的损失,不是我的损失。走吧,找客栈住下,等一等肖庆之。”
王奇直接就吩咐了下去。
一行人入城,在城西找了一处客栈住下。
另一边,肖庆之拿着钱去请了医师,直接回家给蔡氏诊治。待医师诊断一番,开了药,肖庆之又煎药给蔡氏服用后,蔡氏便昏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蔡氏出了一身的大汗,整个人却精神了许多。
恢复了一些精神。
眼中有了神采。
肖庆之看着妻子恢复过来,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多了兴奋神情。他握着蔡氏的手,道:“夫人,你可算好些了。”
蔡氏道:“夫君,你哪里借到的钱?”
肖庆之闻言,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去卖枪,遇到王奇的事情。
蔡氏听完后道:“杜玄这个人,早些年我就提醒过你,让你小心。杜玄心思叵测,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没想到,这一次他如此可恶。”
肖庆之道:“杜玄的确可恶。”
蔡氏又说道:“夫君,多亏了你洪福齐天,竟遇到王家的小侯爷。你懂得行军打仗,武艺也高强,有能力,但你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不懂什么勾心斗角。”
“如今跟了小侯爷,就踏踏实实做事,不管其他。”
“咱们跟着他离开蓝田县,一定会重振门楣的。肖家在你的手中破败了,我相信夫君的能力,一定会振兴肖家的。”
蔡氏说道:“夫君,我信你。”
肖庆之眼中有感动,道:“夫人放心,肖家一定会再度兴盛的。我也一定会,让夫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他眼中有着坚定神色。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如今所求,就是好好的做事,让妻子过上好日子。
肖庆之轻拍蔡氏的手,道:“夫人,你已经恢复了些,估摸着三天之内,能恢复得差不多。眼下你暂时无大碍,我得去见一见小侯爷,先去道谢。”
蔡氏道:“夫君去吧,不必忧心我。”
肖庆之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只是他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内,刚打开院子的房门,准备外出时,却见他的亲随出现了。
亲随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直接跪在地上,哽咽道:“公子,我回来了。我此前离开,是被逼无奈的,恳请公子收留。”
肖庆之看着亲随。
如果是昔日的他,二话不说,就让亲随又跟着他。
如今,肖庆之却变了。
患难之交,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他的亲随,不曾落井下石,这一点肖庆之感激,但亲随直接就离他而去,可见人品不怎么样。
他不反对亲随的做法,可是,却不希望再收这样的人。
肖庆之摇了摇头,说道:“我如今,都是寄人篱下,靠小侯爷过日子。你也有了妻儿,就不必来跟着我了,做你的事情去吧。”
亲随道:“公子,给我一个机会吧。”
肖庆之道:“不必了。”
亲随听到后,愣了下,显得很是意外,没想到肖庆之如此的绝情。他抬头看着肖庆之,然后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渐渐桀骜愤怒了起来。
亲随很是冒火。
他怒目而视,喝骂道:“肖庆之,我跟随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你摆脱了困境,就不管我,这是什么意思?你自诩仗义,自诩路见不平,自诩救人及时雨。你这样的人,自私自利,可恶至极。”
“哈哈哈”
肖庆之听到后,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声中,有着不屑。
更有着自嘲。
他自嘲的是,自己做人太失败了。要知道一般的亲随,尤其大家族的亲随,都是签订了卖身契的。唯独肖庆之不一样,亲随是肖家的人,他却主动归还了亲随的卖身契。
亲随哼了声,问道:“肖庆之,你笑什么?”
“我夫君笑,是笑你万平狼心狗肺,笑你万平吃里爬外。”
此时,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蔡氏裹着衣衫胡来了,她凤目带着怒火,走到院子中,站在肖庆之的身旁,眼神死死盯着万平,沉声道:“夫君落难,你万平自始至终,可曾帮助过夫君?”
“不曾!”
“你半点不曾伸出援手。”
“这些年你追随夫君,私下贪墨了多少钱?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了吧。难道,你认为自己的行径,神不知鬼不觉吗?”
蔡氏说道:“夫君不才处置你,是念在你跟随夫君多年,是夫君仁慈。”
“如果你认为夫君可欺,那就大错特错。万平,做人要讲良心。夫君待你,一向不薄。可是如今,你却是恶语相向。”
“万平,真当我肖家好欺负,真当夫君是好脾气,不敢收拾你个狗奴才吗?”
蔡氏眸子锐利。
即便她是弱女子,甚至身子骨弱不禁风,但这一刻,却是有一股大无畏气势。
令人心底发怵。
万平,是亲随的名字。
此刻的万平,面颊抽了抽,他张嘴欲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旋即,又过了半响,万平才说道:“肖庆之、蔡氏,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万平转身要离去。
肖庆之看到这一幕,他沉声道:“万平,我让你走了吗?”
万平道:“你要干什么?”
肖庆之二话不说,一步就踏出,人到了万平的身前,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响亮耳光传出。
万平更是被扇得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有鲜红的五指印浮现。
肖庆之再度走到万平的身前,沉声道:“万平,真当我与人为善,认为我好欺负吗?万平,立刻给夫人道歉。否则,今日我让你血溅于此。”
这一刻的肖庆之,锋芒必露,透着凌厉杀气。
万平吓傻了。
他没有想到,肖庆之突然就变了,不再如以前那么与人为善。
万平本就是一小人,能屈能伸,不在乎什么脸面。眼见肖庆之强硬起来,连忙跪在地上道歉,恳求蔡氏原谅。
蔡氏道:“滚吧!”
万平转身急匆匆的就离去。
这一刻的万平,心下虽说愤懑,更多的是后悔,可惜事已至此别无后悔药。
蔡氏看向肖庆之,略显苍白的脸上,多了柔和的笑容。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夫君变了,不再是昔日那呼朋唤友的性格,也不再是昔日处处与人为善,处处让人的性格。
这是她希望看到的。
肖庆之却是急切,关心道:“夫人,你赶紧回房间休息。天气寒冷,别再感染风寒。”
“好!”
蔡氏转身回了房间。
肖庆之看着蔡氏往房间中去,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一刻的肖庆之,已经体会到了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人在这世间,当快意恩仇,有恩报仇,有仇报仇。
凭什么要处处与人为善?
凭什么要处处忍让?
凭什么要受到道德的绑架束缚?
他肖庆之自此,只做自己,不会再受昔日条条框框的约束,不会去追求昔日的虚名。
他只求,妻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