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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慈趴在他的肩头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 包括当初赵青青是怎么威胁她的, 还有她在监狱内说的那些疯话。
一时间,悔恨、自责、恐惧与难过,压得她的心脏发闷, 她抓紧了景容的衣襟,将泪水全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景容全程都表现的很安静, 他就这样静静的将董慈搂在怀中,薄唇微微抿着看不出情绪。但他眼底一片幽深,犹如黑洞一般,透不出一丝的光芒。
“我好恨我自己, 如果不是我,妈妈也不会到现在还在医院醒不过来。”
董慈想,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去王茗的工作室工作, 再或者说在被赵青青威胁的时候就报警, 甚至去找景容帮助,或许一切也不会变的那么糟糕。
只是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在慈妈推开董慈的那一刻, 一切都已成定局。
“我好希望当初是我先看到那辆车的,我宁可代替妈妈……”
景容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他眸子一凝,掐着她的下巴就抬起了她满是泪水的小脸, 蛮横的打断她的话。“不准说!”
或许是从小生长的环境与其他孩子不同, 景容的性子比同龄人都要成熟极端, 感情方面也是极为的淡薄。
‘死亡’这个词,曾经对他来说的确是轻描淡写就能说出口的,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却有着千斤之重。
“只要我在,你就必须好好的活着。”景容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许多。
慈妈如今躺在医院里生命垂危,到现在也醒不过来。他知道董慈很难过,但于他而言,他并不会感觉到什么。甚至有些病态的去想,少了慈妈,董慈可以更好的属于自己。
他不是没想过让慈妈消失,甚至在她抑郁症住院的时候,他就有想过让她再也好不起来。
景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但他这个坏人很怕董慈伤心,所以他什么也不能做。
况且,是慈妈救了她。
景容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当初被撞的人是董慈而不是慈妈,那么现在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心爱的姑娘再也不能软软的抱着他撒娇,再也不能眨着眼埋怨的看着他……想到这里,景容的呼吸一窒,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赵青青没命出来的,小慈你不用怕的。”景容睫毛微颤,掩盖住眼底的冷光。
他微微俯身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干,低哑的说道。“过几天就会有美国的专家团队专门来替你妈妈治疗。”
“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让你妈妈醒来。”
他是真的希望能让慈妈醒来的,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小慈继续这样难过。而且明明他也受伤了,可董慈却每天都要去医院陪慈妈,甚至在每次回来之后,都会难过很久。
只是慈妈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从美国飞来的专家团队,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就这样停止了呼吸。
当时景容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董慈已经睡着了。
“小慈,你妈妈挺不过今晚了。”
当景容将她喊醒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董慈眸子中的光芒瞬间熄灭。
她脸色一瞬间苍白了许多,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轻轻地问道。“阿容,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吗?”
“我带你去医院吧。”景容避开她的视线,帮她将衣服穿上。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的,真的。”
董慈眨了眨眼睛,眼眶中滚烫的泪水随着她的低头全部落在了景容的手背上,皮肤就想是被烧灼了一般,景容的动作一僵,叹了口气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要生气了。”
“我这次生气,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
然而其实在董慈的心里,已经相信了景容的话,只是她无法消化,也不敢相信。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医生们刚刚将慈妈推出手术室。董慈让景容将自己放下,她盯着正前方盖着白布的身影,双腿一软,自己扶着墙倔强的走了过去。
“妈——”
董慈轻轻喊了她一声,然而走廊中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呜咽声。
她颤巍巍的掀开那块白布,不死心的将手放到了慈妈的呼吸间,那里没有一丝生气。董慈摇了摇头,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怎么可以呢?
董慈不敢相信,为什么上苍连她最后一个亲人都不肯留下。
真冷。
董慈摸着慈妈冰凉的手臂,感觉自己犹如置身于冰窟之中。正在这个时候,景容自背后紧紧地抱住她,他抱得她很紧,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勒的董慈浑身都疼。
这是她此时最没安全感的时候了,景容这种带着疼痛的拥抱,恰恰最能温暖她。
“景容,我只有你了……”心中的悲痛无法发泄,董慈转身紧紧地抱住景容。
因为太过悲伤,她浑身都在哆嗦。然而就在这时,景容将自己的手腕放到她唇边,董慈想也不想,直接咬了上去。
一种难言的恨意在心中蔓延,她恨自己没有用,恨赵青青杀了她的母亲,甚至有些恨这个世界。
那种愤怒无助的感觉险些将她压垮,于是她狠狠地咬着他的手腕,在唇齿间尝到血腥味的时候,她汹涌的怒意终于压下了许多。
“小慈,别怕。”
哪怕手腕已经出血,景容除了脸色稍白了一些,面容依旧柔和。
他任由董慈咬着自己,用手臂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地圈在自己怀中,心脏紧贴着心脏,景容缓缓的闭上眼眸。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一遍遍在董慈脑海中回荡,她嘴下的力道终于减了不少,然后两眼一黑,直接晕在了景容怀中。
慈妈去世后,董慈也病了。
她连续几天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景宅中每天都有医生出现,整个宅子都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氛围。
在这个期间,景容拒绝了任何人的探望,他将所有的工作都移到了景宅,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照顾董慈,眼眸中的黑暗越来越浓重,这使每天来给他来送文件的蒋铭都战战兢兢。
“我劝你最好别来烦我!”
这天蒋铭刚刚敲开景容的书房,就看到自家少爷暴戾的切断了来自景先生的视频通话。
书房内的光线有些暗淡,景容穿了一身纯色黑衣,面容苍白薄唇殷红,冷冷望向蒋铭的时候,蒋铭险些给他跪下。
“有事吗?”
如果说曾经景容将自己的戾气全部遮掩了起来,那么自从董慈生病后,他就再也不去控制自己。身上森寒的气息冻得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生气,让人不敢靠近。
“这是公司最近谈下来的几个项目,因为涉及资金较大,所以……”
“拿走。”
景容冷冰冰的声音吓得蒋铭瞬间闭嘴,他拿着几份策划案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很是无措。
他偷偷瞥了眼站在书桌后的景容,发现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位置,桌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刀柄处雕刻着复杂繁琐的花纹,颜色发暗,很是复古。
蒋铭眼睁睁的看着景容将那把匕首提起,然后放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他大着胆子抬头去看景容的脸色,谁知景容却马上发现了他。
“你在看什么?”景容薄唇含笑,声音清淡凉薄。
他修长的指尖沿着刀身的尖端缓缓的划过,这是一个很锋利的刀,随着他的翻转刀身散发出刺眼的寒光,印在景容微眯的黑眸中,妖冶邪肆。
“这些项目……”
“让他们看着做。”
稍不小心,锋利的尖端就划破了景容的指腹,冷白的匕首上溅上了几朵艳丽的血花,很是刺目。
蒋铭看着都手疼,然而景容却面无表情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看也不看手上的伤口,两指夹着匕首往桌子上就随意一扔,刀身就直挺挺的立在了桌子上了。
“从今天开始,只要公司不倒闭,都别过来烦我。”
“……”蒋铭傻愣愣的盯着那把匕首瞧,他被吓得咽了口口水。
不用景容说,就算是为了保命,打死他他也不敢再来招惹他了。
……
董慈身体好转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经过这次的折腾,她身子比以往更加娇弱了,小脸迅速消瘦,衬得眼睛大大的,却没什么生气。
“小慈,别这样看着我。”
刚喂她吃完药,景容一抬眸就看到她脆弱无助的视线,景容微微叹息,不忍去看她的眼睛,于是就用手掌遮住了。
“我只是有点冷儿。”董慈扒开他的手,卷着被子靠入他的怀中。
见景容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于是她伸出指尖扯了扯他的袖子,很小声地说道。“你抱抱我啊。”
随着她身体的恢复,她逐渐从慈妈离开的阴影中走出,只是变得格外粘人,很喜欢让景容抱她。
如今的她,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小奶猫一般,稚嫩柔弱,离不开人,
“还冷吗?”
景容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微微皱眉,她实在太轻了,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她此时就像是个纸娃娃,景容生怕自己一使劲儿,就能将她抱坏。
“不冷了。”董慈打了个哈欠,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闭上眼睛软软的说道。“你要抱着我睡的。”
景容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勾唇一笑,“好。”
从两人结婚的时候,景容就发现她睡眠质量很差,很容易惊醒。于是他时常在房间内点些安神香帮助她睡眠,然而这并没什么用,甚至到了后期,她开始时常的失眠。
怀中的姑娘已经睡着了,呼吸中带着一丝暖意,喷洒在他的胸膛上又痒又舒服。自从这次病好之后,她的失眠症也像是好了一般,很容易就能入睡。
景容摸了摸她尖削的小脸,指腹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游移。她的皮肤又软又暖,手感好的不像话,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他的小慈,只属于他的小慈。
景容手掌轻轻一握,就将她纤细的手腕整个的握在了掌中,他垂眸沉思了一下,想着,是该给他家夫人好好的补补身子了。
“……”
等董慈身体彻底恢复的时候,已经又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她在家里被憋坏了,好不容易才说动景容放自己去上班。
“把早餐吃完。”
景容坐在她身边,将热好的牛奶放到她嘴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张嘴。”
“我……”
董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景容灌进去了一口牛奶,她埋怨的盯着他看,最后只能顺着他将牛奶喝光。
“我真的吃不下了,你放过我吧。”自从她病好之后,景容每天都会逼着她吃很多东西,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在吃饭的时候景容就坐在她身边了。
“真的饱了?”
景容将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摸了摸,随后点了点头,拿过外套帮她穿上。“走吧,我送你去上班。”
“……”董慈终于松了口气。
也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如今景容像是在把她当猪养。
……
董慈终于可以回去上班了,在去办公室找王茗销假的时候,她是有一丝尴尬的。
她这一请假就是近一个月,也幸好这王茗是景容的人,不然换做别的地方,早就让她辞职走人了吧。
“你病才刚刚好,近期就先跟着我干一段时间吧,我就不给您单独安排工作了。”像董慈这样娇弱的身子,王茗是真怕她从自己这工作室累出点病来不好和某人交代。
“好。”王茗的心思她自然不懂的。
在她看来,虽然这几日不能亲手设计服装了,然而能跟着王茗干也是件很好的事情。毕竟他是专业的设计师,董慈知道跟在他身边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后来董慈渐渐发现,她来这工作室,与其说是来工作的,倒不如说是来跟着王茗学习的。
慈妈虽然走了,但她曾经答应过慈妈的事情仍旧要完成。
她不仅要完成慈爸当初的遗憾,还要帮慈妈把餐馆重新开起来,除了景容,这些便是她如今全部的动力。只要一想到这些,董慈就斗志昂扬。
“董慈,这是景先生托人让我带给你的午餐。”
明明当初两人说好的,他不会来干涉她的工作,然而在她上班的期间,却仍旧掌控着她的三餐。
董慈有些尴尬的接过王茗拿给她的餐盒,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哦对了。”
她才刚将餐盒放到一边,已经踏出门的王茗又缩回一只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淡淡说道。“景先生让你趁热吃,嗯……全部吃光。”
他又咳嗽了一声,像是想掩饰一些尴尬,声音很想放的轻松却配着他那面瘫脸显得极为怪异。“他说你吃不完的话,明天就亲自来盯着你吃,”
董慈:“……”
……
已经是深冬了,在临近过年的时候,飘飘扬扬的下了一场大雪。
天才刚亮,整个城市就被白雪覆盖,景容侧眸望了眼窗外,走到床边去碰缩在被窝中熟睡的小妻子,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你干嘛呀,”
今日董慈休假,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却被景容捏着鼻子被迫醒来。
“不是喜欢下雪吗?”
景容连人带被子从床上抱了起来,他抱着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白皑皑的雪色。
“哇——”董慈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景容自己住的时候,这宅子里虽然华丽却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气,直到董慈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她从生活中一点一滴的将这里改变,从宅内到宅外,到处都透着一股子温馨。
楼下的院子是董慈修整过很久的,后来景容又为了她修建了一处池子。如今从窗外向下望去,整个园子宛如仙境,地面纤尘不染,没有一个脚印。
“好看吗?”
看到董慈高兴,景容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他俯身轻啄她的脸蛋儿,笑吟吟的诱/哄道。“小慈想不想出去看看?”
董慈此时睡意全无,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揽着景容的脖子笑得温软。“你今天不去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