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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宫里十分热闹。大皇子妃殁了,轩王又没娶亲,三四皇子也都年满十八,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一时间,各宫的妃子忙碌着,为自家儿子相看京中贵女。
这些皇子里,轩王虽不在京城,却风头最盛,各世家的诰命夫人,排了队的往贵妃娘娘宫里去,皇后那边反倒显得冷清。
儿子炙手可热,秦贵妃简直就挑花了眼,每天卯足了劲,一心想要选个各方面都拔尖的儿媳妇。
太后的身体大好,又能重新主事了,她一出来,下的头一道懿旨便是为大皇子定下正妃。
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安荣,夏璟轩听了,禁不住冷笑数声,如今刘家拉拢人的手段,也就只剩下联姻这一条了吧。
太后钦定的大皇子妃,是隋太傅的孙女。
隋太傅,是恒帝的授业恩师,在恒帝心中占着极重的分量。更要紧的是,他还是岚亲王的岳丈。太后的赐婚旨意一下,便是将太子、岚亲王和隋家紧紧绑在一起。
大皇子妃的赐婚旨意一下,秦贵妃就坐不住了。没想到刘家为大皇子谋得这样有力的岳家,一想到这些年刘家在儿子亲事上使的手段,秦贵妃就气到不行,自然又去找恒帝做主。
也不知恒帝怎么哄的贵妃,反正贵妃气冲冲的进了御书房,却心平气和的离开,而且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决口不提给轩王立妃的事。
大皇子妃的人选已定,但婚期却推迟到明年三月。
一则隋家女的年岁太小,到明年二月才及笄,隋太傅心疼孙女,还要再留一年。
二则大皇子的原配刚去,皇家为了面子好看,也不宜马上续娶。
没想到定亲没几天,却出了件大事。
每年四月初十,是太后的千秋节。
今年太后大病初愈,恒帝想让千秋节热闹风光一些,便着意礼部大办。礼部拟好名单,安排朝臣府上的女眷入宫,为太后贺寿。
宴会的程序是早早就安排好的,外命妇午后为太后拜寿,拜完就出宫。皇室的人稍晚到太后的寿康宫来,为老寿星献寿礼,再热热闹闹的陪太后用家宴。
外命妇、皇室这两拨人贺寿的时间相差挺远,原本是不该见面的,没想到大皇子晌午前就过来了。大皇子陪太后用完午膳,太后要歇晌,便命人带大皇子也下去休息。
等大皇子歇完晌,从屋子中出来,正好女眷们从太后那里拜完寿,被他给瞧见了。
大皇子和隋家长女虽然定了亲,却没见过正主,忍不住好奇,便吩咐身边宫女,去把隋家姑娘引过来。宫女起初不肯,但架不住大皇子威逼利诱,只得照办了。
这位宫女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隋家太君也认得,她说要带隋清瑶见太后,隋家太君不疑有他,便让孙女跟着去了。
宫女将隋家姑娘引着进了一间屋子,便将门从外面给带上了。屋里有些暗,最里面是张拔步床,床边坐着一男子。隋清瑶一见屋里有男人,慌不择路,就要开门出去。
男子站起身,低声道:“瑶儿别怕,我是你未婚夫婿夏璟坤。”
隋清瑶一听是大皇子,停了脚步。她见男子约二十多岁,身着四爪蟠龙的蟒袍,应该是大皇子无疑,便福了一礼:“清瑶参见殿下。”
夏璟坤快步走到隋清瑶旁边,居高临下的打量她。
这女孩子瘦瘦小小的,长相只能说清秀而已,而且表情呆呆的,看着像另一个冯氏。想到冯氏,他心里就有些不喜,怎么皇祖母给自己指的正妃,都是些粗粗笨笨的,一点风情都没有。
小姑娘还不知道被未婚夫嫌弃,只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便局促不安道:“如果殿下没有别的事,清瑶便退下了。”
虽然不喜,但看在她娘家得力,夏璟坤对这门亲也认了。如今好不容易和小丫头见上面,不逗上一会,他也不甘心。
“我是你未婚夫,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夏璟坤一把拽住小姑娘纤细的胳膊,斜睨着眼睛瞅她。
隋清瑶从没被外男碰过,突然被陌生男人拽住,虽说以后会嫁他,但还是无法接受。她一面挣扎,一面低声求道:“殿下请自重,这于理不合,殿下还请快放手!”
但小姑娘也就那点劲,又怎么能挣得开。
看着隋清瑶涨得通红的小脸,还有雾气蒙蒙的眼睛,夏璟坤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要比刚才的呆样有趣的多,便一把将她拽进怀里,调笑道:“你我迟早是夫妻,亲亲抱抱又如何?乖乖的,让夫君好好亲近亲近。”
隋清瑶自是不肯让夏璟坤轻薄,不停的在他怀里挣扎,没扭几下就把夏璟坤身上的火给点燃了。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不许再乱动!”夏璟坤伸出手,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然后一个打横把人抱起,疾步向拔步床走去。
隋清瑶被他的举动吓坏了,又踢又咬,又喊又叫,想让他停下来。但夏璟坤就像魔怔了一样,只想疯狂的占有。
门口的宫女听到屋里动静越闹越大,心知不好,又不敢进去阻拦,一咬牙,往太后那边跑去。
等太后带着人赶过来,就见屋子里已是一片狼藉,隋清瑶的外衣全被撕成了碎片,身上也青青紫紫的吓人。虽然太子并未真正得手,但这也和得手了,没啥太大区别。
隋家的女眷在寿康宫外等了一会,不见隋清瑶出来,又折了回去,就见一间屋子前站满了人,里面传出姑娘悲痛的哭声,顿觉不妙。
老太君不顾宫人阻拦,冲了进去,看到孙女衣不蔽体的倒在床上痛哭,大皇子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一旁立着的太后神色也极其难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太后的千秋家宴被彻底搅黄了,皇帝带着御医赶过来,岚亲王和隋太傅也随后赶到。几位御医轮流为大皇子把脉,都小心翼翼说道,大皇子体内,并没有被下药的痕迹。
皇帝脸色铁青,旁人不敢吱声,只有太后为大皇子求情:“皇帝,璟坤只是一时糊涂,再说他们本就是未婚夫妻,迟早要成亲的……”
“什么一时糊涂!”恒帝厉声打断了太后的话,丝毫不想留余地:“他就是个好色之徒,想当初玉美人的死,也没让他能有一分警醒!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宵小之徒,不配再做我盛元的皇子!”
皇后听了,吓得哭着扑到恒帝腿边:“皇上,求您饶了坤儿,他可是您的嫡子,今天是太后的千秋寿诞,求您看在太后的面上,饶了坤儿……臣妾可以马上为坤儿瑶儿操办婚事,让他们成为夫妻……”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隋太傅此刻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向皇帝连磕三个响头:“都是老臣家门不幸,孙女无颜再嫁皇家,求皇上把瑶儿留在隋家,一辈子伴在我们老夫妻膝下。”
恒帝见自己的授业恩师如此,心中更加悲愤,高声喝道:“御林军何在,即刻将大皇子剥去蟒袍,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太后听了,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两日后,大皇子还是被从狱中放了出来,被惩处三个月禁足了事。这件事最终以隋清瑶上吊自杀作为结束,那样花儿一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了。
隋太傅再也没上过早朝,只是派人给恒帝捎了口信,要告老还乡,随后就收拾家当,准备离京。恒帝几次微服到访,他都称病不见。
恒帝伤心欲绝。隋太傅从他六岁启蒙,教了他整整十年。他亲政之后,无论他这个皇帝多么式微,隋太傅也一直站在他身后,毫无保留的鼓励他、支持他,没想到……
众人心里明白,虽然大皇子这次没有受到严惩,但在恒帝这儿,他已经完全失去了问鼎皇权的机会。
消息传到安荣,轩王沉思半晌,徐徐说道:“夏璟坤就是再急色,也不至于在太后的千秋节上,做下这等蠢事。赵翼,查出来这件事是谁做的没有?”
赵翼小声答道:“还不曾。”
轩王挑挑眉,笑道:“如今宫中的暗桩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王爷息怒!”
见轩王眉毛微立,唇畔挂着一抹寒笑,赵翼知道,这是他大怒前的征兆,忙跪下为宫里暗桩求情:“这阵子宫中我们的人被换了不少,消息不如以前灵通,上次我跟您报备过此事……”
年后宫里大换血,轩王安插在各宫的人,也随着被一拨拨换掉,虽然每次都有合情的理由,也查不出背后是谁操纵,但宫里接连出了这么多说不清的事,放在一起看,也太凑巧了些。
“宫里一直不乏莫名其妙的事,今年怪事尤其多啊!”轩王看着赵翼,似笑非笑,但还是给了他份薄面,没有再接着追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