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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习习,清晨的腊戌异常凉爽。
卢灿振振胳膊,稍稍做了个暖身动作,在杨家大院子一角,拉开架势,练习拳法。自从入门之后,孙立功便没让卢灿继续练习崩拳,改授他一套劈拳。
形意崩拳,练习的是如何发力,算是基础拳法之一。所谓“半步崩拳打天下”描述的就是形意崩拳基本功的重要。在孙立功看来,卢灿的基本功算是出师了。
至于劈拳,已经是杀伤性的招式拳法。
在形意拳谱中,劈拳者,是身体内萌动的真意即一气的起落。
孙立功再三叮嘱卢灿,劈拳练习时必须专心致志,上下运用胸内一口气,举手投足,要有劈物之意。劈拳,按五行则属金(中医肺属金,手太阴肺经为十二经之首,劈拳与其经运行相合,所以属金),其形象斧,在腹内则数肺,在拳中即为劈。
劈拳的劲锻练的和顺,则肺气和润。
因为劈拳的招式与胸中一口气相合,追求气、势相契合,不能被外界打搅。因此,卢灿每每早起练习劈拳时,丁一忠都守在十米外。
卢灿接触劈拳时间尚短,举手投足间,尚涩,总感觉拳头很沉,挥动起来非常吃力。孙立功告诉他,这就对了,等什么时间能举重若轻,劈拳就算是小成。
他对武学的兴趣不大,但也希望身体强健,因此练习还算是勤奋。
等卢灿收势,杨天和站在十米外,笑眯眯的招招手,“阿灿,去早茶?”
“欸!好嘞!”接过丁一忠递来的毛巾,擦把汗——练习劈拳是很累人的,卢灿对杨天和点点头。杨天和一大早找自己,估计还是昨天自己提到的“缅北公盘”的事情。
一定是他昨天联络了缅北几家族长,商讨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今天,找自己再商议呢。
卢灿原本饭量就不小,自从练习劈拳后,更是食欲大增。一个人,很轻松将三人份的早点,全部扫空——昨晚阿尔达汗带着杨坤出去鬼混没回来。
“年轻就是好啊,这么能吃!”看卢灿轻松扫光早餐,杨天和笑着说道。
卢灿将杯中剩下的一点牛奶喝光,擦擦嘴,“杨叔还年轻着呢,等杨胜结婚生子,能接手您的事业后,您才有资格这么感叹吧。”
“阿胜结婚生子?哈哈,那还早着呢!他如果有你一半机灵,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虽如此,但从他的哈哈大笑中能听出来,对自己儿子的满意。杨胜今年十五岁,是杨天和的独子,除了上学外,还跟着高世杰学赌石,很聪明的少年。
“昨天你说的事,我和罗家、桑达拉家商量了之后,大家感觉还不错。”他笑完之后,聊起正事,“可是,桑达拉家族,有些担心这么做会不会与南边,彻底闹翻?”
这种担心,是题中应有的,卢灿早已经考虑到。他笑着和杨天和开了句玩笑,“杨叔,缅政府应该给你们发奖章呢,怎么会找你们麻烦?”
杨天和眼神一亮,身体微微前倾,“哦?你也认为可以适当与缅政府合作?”
显然,他听懂卢灿话中的意思,而且,他自己也有这种想法。
“当然需要合作。”卢灿说得斩金截铁,“成立缅北公盘,第一目的是为了缅北矿主的利益,又不是为了现有公盘打擂台。”
“在拿回翡翠市场议价权上,缅北公盘与政府公盘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为什么不合作?如果缅北公盘稍稍退让,名义上承认率语言缅政府矿产部主管,那就更没有问题了!”卢灿摊摊手,反问道。
他说的皇而堂之,可事实上真的能亲密无间的合作下去吗?
理想状态下,是可以的。可是,只要缅北地方势力存在,缅政府都会将这里视为眼中钉,所谓的公盘合作,也只能流于表面。
杨天和是生意精,如何看不到这一点?
可卢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有这份表面合作,维持双方不撕/破脸皮就足矣,难不成还真的要结成战略联盟?估计缅北势力最大的罗家,就不会同意。
他不由露出了微笑,点点头,算是认可卢灿的说法。
“缅北公盘成立,我在组委会中给卢家也留下一个席位,需要和你祖父商议吗?”
杨天和的话,让卢灿一喜:回报来了!
以纳徳轩的影响力,还不足以在这样的组织中担纲角色,但有了卢灿的这份提议,杨天和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在筹组会上提出这样的要求,纳徳轩因为是倡导者,坐在这个席位上,也心安理得。
这不就是自己希望的吗?
卢灿连忙站起身来,很恭谨的谢道,“感谢杨叔美意,这件事,我稍后给爷爷发电报!”
看着卢灿匆匆离开的背影,杨天和的眼光有些复杂。
这孩子,妖孽!触觉太敏锐,竟然能从矿口减产中看到缅北矿主联合的意图,并且主动提出这样的解决之道。杨天和如何不知道卢灿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想法?
可是,他的提议,确实要比早先自己一帮人提议的减产施压,高明很多。算了,分纳徳轩一点好处,算是给杨卢两家交好,再添一把柴火而已。
杨天和这一刻,忽然想要看看,这孩子未来能带领卢家,走到什么境界?
…………
带着丁一忠出门,先去电报局给家中发了一份长长的电报。
其一是告诉爷爷这件事,让纳徳轩对缅北公盘的出现,提前准备;其二是让昆希来缅甸,负责下周的拉普小镇鉴宝活动。
阿尔达汗的方法很简单。
下周一全镇的教民都会去宣塔宣礼诵经,等结束后,安排阿拉伊丁阿訇帮忙,告诉这些教民一声。如果有上年头的物品想要置换成美金,可以去阿尔达汗家的庭院,卢灿将在那里,用市价收购这些物品。
发完电报后,卢灿带着伞帽,与丁一忠两人,直奔西堡玉石交易市场。
与两年前相比,这里变化太大。
原本的铁皮大门,已经被换成带有桥拱门楼的钢筋栅栏门。门前被修整出一块广场,广场四周是数十家的带帐篷的正规摊位,卖玉器、木雕、食品、水、烟酒茶。广场上还有不少穿着筒裙的缅甸当地人,背着挎包,向进出玉器市场大门的行人,兜售玉器、毛料之类。
卢灿两人刚走入小广场,呜啦,围过来一批人。有背挎包卖货的、有市场上的眼睛,还有几名掮客,叫嚷着请卢灿去附近民居看货,胸/脯擂得咚咚响,保证有好货!
“有会说汉语的眼睛吗?要一名!”丁一忠双手撑开,挡住人流,高喊一声。卢灿来过缅甸几次,能简单听懂缅甸语,但一旦混杂掸邦土语,就完全歇菜。
立即有三四人举手,卢灿点了一名四十来岁,看起来较忠厚的中年人。
“东家可以叫我戎茂(掸邦语的意思是富贵)!”那人连忙分开人群,对卢灿行礼。
绒毛?真是奇怪的名字!
卢灿心底嘀咕一句,伸手和他握了握,顺嘴说道,“这里的变化不小啊!”
那被卢灿称呼为绒毛的中年人,连忙点头回答,“东主有所不知,早年这里很破烂。两年前香江翡翠王他老人家,在这里开出一块传奇翡翠后,这里的人气大旺,摊位也增加不少。政府筹集了摊主们的资金,把这里重新修整一番,才有今天的模样。”
“翡翠王?”想起两年前的事情,卢灿情不自禁的呵呵笑道。
他的笑声落在绒毛的耳朵中,似乎像是不太相信。戎茂连忙又补充道,“这事千真万确!当时我在现场呢。”
“翡翠王他老人家,找到的是黑色曼陀罗,传说中的翡翠。”
“那块赌料,全身平凡至极,一点特征都没有,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辨别出来的。可是,解石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竖起巴掌,向卢灿左翻右翻的示意:“五十公斤帝王绿翡翠!啧啧,什么概念?”
“别的我不清楚,那个小摊主算是发了!以前我认识,和我关系还很好!”
他的语气中尽是羡慕,“现在,那家伙全家搬到清迈,买了别墅,还有大片的土地,听说成了那边的大地主!”
呃?杨家对那摊主还算不错!
当时赌石决标的规定中,那些原石都是属于摊主的,也就是说那块五十公斤的帝王绿翡翠,也是属于摊主的。当然,那家伙自己是无法拥有如此巨宝的,最后还是缅甸几大公司,将这块举行帝王绿瓜分。
杨家拿了大头,纳徳轩也分得两公斤——杨家给纳徳轩的额外酬劳。
纳徳轩所分得的两公斤帝王绿,被老爷子安排人设计成一套首饰,准备卢灿与田乐群订婚时,交给她做传家宝。
“东家,得买票才能进。”见卢灿和丁一忠直直的向市场大门走去,那绒毛连忙指了指门卫,提醒道。
靠!来玉石市场逛逛,竟然还要买票?
谁说缅甸人不会做生意的?拉出来,保证不打死他!
门票为五缅甸元。
进门之后,卢灿发现,里面也扩大了不少,原本的井字格,现在已经变成田字格。三横三竖的通道上,前来选购玉石的人数,还不少呢!
“东家,是要框,还是要推车?”戎茂指指大门附近,那里停放着十来辆手推车,另一边是缅甸所特有的头顶筐。
收费的,柳条框一上午是五缅甸元,手推车一辆是十元。
卢灿忍不住又要吐槽!当年的行为,算是在坑自己吗?
“要车!”卢灿示意丁一忠跟着戎茂去交钱,想了想,他又说道,“阿忠,要两辆!”
这是准备将西堡市场好毛料给清空的节奏啊!
“欸!知道了!”回答的是戎茂。
他最高兴,卢灿要两辆车,这是准备大买!他的销售提成,也会水涨船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