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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烦躁的转了几圈,卢灿依旧没想到好辙。
颜水隆(不能出现真名,改之)此人在台北影响力很大,可谓桃李满天下,自己在香江虽然有些势力,但想要伸手到台岛报复,不现实。
真要对付他,办法还是有的,譬如找竹联或者让数字K的舅舅,派人去打断那老家伙的腿,很容易办到,但这种方法太下作,会影响心性,卢灿不愿用。
最好的办法,是让这老家伙不知不觉的吃个暗亏,疼在心底嘴中还没法说。
算了,先不琢磨这事,给谭卫东打电话,让他安排孙培新找两人,查查颜家资料,尤其是颜老头子有什么爱好,再想辙。
烦躁的时候,去收藏室,那里,能清晰的感受到时光的流淌,岁月的沉静。
卢灿推开书橱后面的暗门,走进之后,再度轻轻掩上。
这里的所有物品,每一件都是自己的孩子,他们,或精彩、或朴实、或华丽、或奇诡,都有着自己的性格。
昨天,这里又添进来几位成员。其中,最珍贵的就是那件空白期的双凤呈祥青花莲纹大罐,卢灿轻抚着金色双凤彩料,爱不释手啊,太瑰丽了!
在这一排,还有几件从思源斋淘来的官窑器,旁边静静躺着那枚子冈玉牌。他将这枚玉牌捞在手中,王鼎新爷爷还没看到呢,稍后带给他欣赏一番,估计老爷子要魔障。
不是玉雕人,是不会懂得他们对陆子冈的情感。
旁边,还有一尊赢来的北魏阳氏造像,虽然楚臣叔给它的定价只有三十万新台币,但是,国宝级文物的价值,用市场价来衡量,本身就不准确。只是现在,大家对国宝级文物,还没有概念而已。
再往前,是一枚墨玉般石质中夹有一丝丝红色石筋的砚台,这就是那方留款脂砚斋研制的临朐红丝砚。他将这方砚台,同样放在一边。稍后带出去,家中老家伙多,让他们帮忙琢磨琢磨,看它究竟和点评红楼的那位脂砚斋,有没有关系?
卢灿眼光继续向前滑动,忽然,他一拍脑门,自己在台北真是忙晕头了,连这件笔筒中的秘密,都没时间研究。
眼前这件黄杨木雕笔筒,是从戈如家中收来的。当时就发现这笔筒藏有夹层,可随后遇到觚品堂的于德海挑衅。此后,竟然将这件笔筒的事情,全然忘记了!
看到这件笔筒,卢灿倒是想起那位如玉的小姑娘。
那天逛SOGO百货,卢灿原本计划送她一条冰种飘花翡翠项链,可小丫头一看价格,吐吐舌头,死活不要。最后卢灿买下一对价值一千两百新台币的翡翠耳钉送给她了。
从那以后,再未见过。
戈如的年龄,比孙瑞欣大上一岁,性格要比孙瑞欣活泼,但又没有温碧玉那样的娇嗔。
年龄差不多,卢灿很自然将三人的面容在脑海中比较一番,孙瑞欣略略胜出,但其她俩人同样都是祸国殃民级别的。
卢灿夹着这方巨型笔筒,兜中塞着那块子冈玉牌,手拎这脂砚斋款的临朐红丝砚,重新回到书房。
在收藏室内的短短十来分钟,他的心境再度平复。
卢灿打量这手中的笔筒,黄杨木,外壁雕刻梅兰竹菊四友图,雕工为东阳浮雕,手艺不错,卢灿不准备揭底,所谓揭底,就是从笔筒的底部掏个洞,将夹层的东西取出,那会破坏这件还不错的大型笔筒。
可能有人要问,笔筒的夹层,不是套底(双层底)吗?
呵呵,这种情况有,但很少。
因为做套底夹层,很容易被人把玩时识破——大家在看古玩时,都有习惯看底款,笔筒同样如此。想要隐瞒无数人察看底款的目光,那套底工艺也太牛气了吧!
所以,在看到有套底笔筒夹层秘密的小说时,大家哈哈一笑,别当真。
如此容易被发现的夹层,还能隐藏秘密吗?
在收藏界,真实的笔筒夹层,大多数使用小筒内嵌。
也就是雕刻一个与笔筒内径差不多的小筒,将物品放入小筒中后,然后口朝下,一点点平置着塞进去,有些类似于现代打针所用的针筒。
不是有空气阻力吗?怎么能塞进去?
古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压强,但他们很聪明。
这类藏有夹层的笔筒,如果大家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具备两个特征:其一就是内部圆滑,近乎正圆;其二是口径要比足径长。
这是为了让小筒很容易在最开始时塞进去,顺利抵达笔筒中间部位。至于如何抵达底部,别着急,这需要时间。最常用的办法是在笔筒内放置铅块,只要铅块压住内部小筒底部两天,内置小筒一定会落到笔筒最底部,形成密闭的夹层。
这样的夹层,防水、防腐、防虫,并把唯一的破绽留在笔筒内部,如果工艺高超一些,还可以在内部刷漆料,彻底将内部缝隙遮蔽。
卢灿从抽屉中掏出一根尺子,先测量外壁高度,四十一公分,然后竖着测量内壁,二十八公分。他心底有谱了,内置小筒的高度,在十公分左右。
这样密闭严实的倒扣小筒,如何取出来?
这一问题更简单。
卢灿出门,拿进来一只脸盆,提着一壶开水。
空气热胀冷缩的道理,用来开启这种密闭严实的内扣小筒,最合适不过。
将笔筒放置于脸盆中央,卢灿开始围绕着笔筒的底部浇开水。一直浇到开水没过十五公分的位置才停手。
不过五六分钟时间,卢灿便听到笔筒内有轻微的“噗呲”声。
这是小筒内的空气膨/胀,将内扣小筒往上顶出一小节,漏气呢。
这时候,就可以拿出脸盆中的笔筒,倒置着放在一块棉布上,轻拍笔筒底部,其中的小筒,会很轻松滑落出来。
是不是很简单?
(以上过程,是我亲眼见过,一位老掌柜就这么开笔筒夹层,所有经历为真!至于他笔筒内的东西咳咳……就不告诉大家了)
卢灿用棉布擦干净黄杨木雕笔筒后,才将目光落在滑出来的小筒上。
小筒中塞得满满的,是一幅绢布。
卢灿小心的将这卷绢布掏出来,平摊在棉布上。
这是一幅图!
再看右侧竖形字行,吓一跳!
靠!真的?假的?
“言予惟天下者,上帝之天下,非胡虏之天下;子女人民为上帝之子女人民,非胡虏之子女人民。胡虏,妖人也。中国有中国之配偶,今满洲妖魔悉收中国之美姬为奴为妾,三千粉黛皆为羯狗所污,百万红颜竟与骚狐同寝,言之痛心,谈之污舌……”
这一部分文字,卢灿很熟悉,是太平天国杨秀清所撰写的《诛妖檄文》,很有名。
再继续往下看,渐渐到了正文——
“我天国多年筹措,力转乾坤,胜局在握,然,天时不净、地利未清、人神不明……”
卢灿掐掐眉心,有些难以置信!
最后的落款是享王刘裕鸠,钤印为天国享王李。
刘裕鸠是谁?不熟悉太平天国历史的人,还真不知道!
这位是李秀成旗下的骁将,杀人如麻。1861年封忠诚第三十六天将;1862年,先后与邓光明,陈炳文同守杭州,1863年封享王。
1864年,天京城破之后,太平天国覆灭。不久后,清兵围攻杭州,城陷,随陈炳文突围,旋留驻江浙湖州,等到幼天王的到来。
同年八月,刘玉鸠护幼天王洪天福贵(洪秀全长子,被沈葆桢凌迟,年仅十五)南走,九月下旬在江浙开化战死。
这份“享王遗书”应该是他在江浙开化时所留,一共记录了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太平天国余银”的掩埋地点。
这批余银并非盛传的太平天国宝藏,而是刘裕鸠在突围杭州,行经湖州时,劫掠当地官绅富户所获得的大批浮财,被他裹带到开化。到了开化之后,他同样劫掠了当地的富户。
这篇绢帛上清晰的记载着,“缴两地不良之户,以作军资,以图后事……”
可到了开化之后,他发现自己落入清兵的包围圈。沈葆桢的地方团练、绿营,李鸿章的淮军,将这座三里之城团团包围。
眼见死战在即,他不得不安排心腹,将湖州及开化两地劫掠来的浮财,掩埋在开化城中的两口枯井中,随即推平枯井。这张绢帛侧面的图示就是这批浮财的掩埋地点,旁边有一座寺庙,叫大安寺,很好找。
这封遗书还交代了另一件事,同样是宝藏!
刘裕鸠此人真狠,在驻守杭州三年中,缴获巨量金银珠宝。在杭州城岌岌可危时,他和陈炳文两人合议,将这批金银珠宝,掩埋在杭州城外的桐君山山腰的凤凰亭附近。
卢灿直挠头,这是他所拿到的第四幅藏宝图,而且这一份最清晰明了。
可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藏宝地点在内陆!
让他放弃吧,舍不得。
这封遗书上,清晰的记载着,杭州凤凰亭附近,洞藏黄金六箱、白银二十九箱,珠宝字画古董不计其数。而大安寺的掩藏点,来不及装箱,古董字画一律不要,只能将金银珠宝倾覆其中,两口枯井,皆被被金银珠宝填满。
这该是多大的数目!
卢灿拍拍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要确定,这两个地方的宝藏,有没有被随后的清廷或者当地人发现?
从历史记载和卢灿的记忆中搜索,没有这方面的记录,也就是说如果这不是骗局的话,这两个地方的宝藏,都还在!
其次就要确定这份“享王遗书”的真伪。
享王刘裕鸠的字体很烂,卢灿没见过,但这块绢帛,确确实实是江南丝绸所制。手指轻捻,入手有些粉末状,这是风化的结果。
最终能鉴定时间的,只有印泥和墨色。
其墨色为江南常见的徽墨,着色很好,符合江浙一带的地理范围。
将绢布的钤印背面位置微微润湿之后,卢灿又从抽屉中掏出一枚打火机,在钤印背面快速烘烤。很快,原本呈现鲜红靓丽的印泥开始变色,呈现红褐色印迹。
这是陈年的朱沙印泥,制成年限足有上百年——如果是几十年前的仿品,朱沙印泥的变色/情况没有如此明显。至于颜料饮料,则没有立体感。
卢灿基本确定,自己面前的这封享王遗书,是真家伙!
可是……这些宝物,该怎么去取出来?
真正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