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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莲靠海,早晨的青草已经有点点露水,昭示秋季即将来临。
一身白裙的群姨,自然不适合坐在上面,于是选择卢灿的大腿做蒲团。
“真美!”她倚在卢灿的怀中,双掌合什,看着脚下的那片金色的山坡,喃喃自语。
这里是花莲的六十石(音担)山,缀满近坡远谷的金针花海,犹如一件件橙黄富丽的花毯,铺放在山林绿野间、屋瓦前庭上。
外公外婆的家就在不远山脚下,富里乡竹田村。小姨和小姨父,做的就是干金针花贸易,一家人的生活挺安逸。
群姨是昨天来的,听她说,爷爷卢嘉锡得知卢灿前往花莲,愣了半晌,最后还是同意田乐群来了,并且将孙瑞欣也一起安排过来。
他这算是默许,卢灿的外公外婆,见见外孙媳妇。
卢灿有时候感觉,爷爷也是一团迷,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大教授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大教授,那为什么当初钱穆大师,会将他当成预备院长来进行栽培?虽然最后选择梅贻宝作为新亚书院第四任院长,但从前几天拜访素书楼,卢灿能感觉出来,钱大师对爷爷还是非常看重的!一位普通教授,有这种资格?
当年他为什么要阻止父亲与母亲的婚事?并且为此与葛家闹得不可开交。事实证明,葛家真的在随后几十年,屡屡受到港府打压!难道他已经预感到这点?
当年他为什么要阻止祖母回去探亲?最后真的出了惊天祸事!这么准确的预感可不是简单的事!
还有,爷爷从来不问卢灿的学识从哪儿来的?从缅甸见面第一眼,他似乎就在众人面前,有意为卢灿遮掩,难道他真的不怀疑?
还有,他从来不阻止卢灿所做的决定,无论对错,这仅仅是溺爱?
当然,爷爷对自己的爱与关心,不带一点虚假成份,这也是卢灿不愿意多想的原因。
“灿哥!基隆电话!”
下方小院子里,一位黄色衣裙的姑娘,用手掩成喇叭,向半山腰的两人喊道。旁边还有个七八岁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在跟着叫嚷。
是孙瑞欣这丫头。她身边的是欧阳明和葛明乐的独自,欧成。
“这死丫头,就见不得我们出来转转,回去找她算账。”
群姨的口气有些忿忿,这等美景,这样的气氛,正陶醉着呢,那死丫头在下面捣乱。
卢灿笑眯眯在她的丰臀上扇了一下,“有正事呢!”
“你就护着那小丫头!哼……”田乐群回头对他翻了个白果仁,坐在大腿根的臀部,不老实的晃晃,似乎在挑衅。
两人有几天没有亲密接触,昨天又是她第一次见卢灿外公外婆,矜持的很,晚上与孙瑞欣睡一间房,卢灿也不好去敲门。
“明天我们去丰田……”卢灿的舌头在她的耳垂上舔了舔,轻声嘀咕一句。
“明晚我还和阿欣睡!”
她素手擒蛇,在卢灿身上掐了一把,随即拎着裙角,咯咯笑着,起身朝山下跑去。灿烂的金针花海中,如同白衣仙子般飘过。
卢灿拍拍屁股起身,跟在她身后。
潘云耕的电话,他们已经到基隆,昨晚的行动,一点意外都没有。至于那两位东瀛忍者,被卢家卫队的人提前引开。
他们全部安歇在基隆市郊的一处海边寓所,是楚臣找的地方。
电话中,潘云耕透露的信息不多,只是简略提及几个词:书、文稿、腐尸、散碎珠宝,还有几箱子武器,这是密室中所有的东西。
东西的类型,并不出乎卢灿的预料,只是,东瀛人在找什么?卢灿还真想不明白!
难道当初安藤利吉在组织撤退时,还有什么重要文件拉在这里?
安藤利吉是最后一位东瀛派驻的台岛总督,卢灿只是听闻其名,对他还真的不了解,看来得找找这人的资料。
卢灿叮嘱潘云耕,让他们在基隆歇息几天,等候自己回台北见见这些书籍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理这件事。
随后,卢灿又给谭卫东去了电话,嘱咐他去收集安藤利吉资料,如果条件许可,顺带着将当年的宪兵俱乐部老板的资料,都收集一些。
件事可以让竹联的人帮帮忙,收集齐全后,可以送到花莲。
……………………
“巴嘎雅路!伊贺!这就是你保证万无一失的方案?对方是谁,你竟然一无所知?就给我这样的结果?你们伊贺流,就是这么承接业务的?”
西平真一脸色沉郁,听完伊贺雄和渡边淳的汇报后,再也忍不住怒火。一支钢笔,被他一折两段,狠狠的砸在伊贺雄的身上。
这两个蠢货,昨夜准备开启密室,可出门没多久,便被人用弩箭伏击。伏击之人,身手相当高明,带着两人在士林区兜圈子。
伊贺雄很快察觉,对方是在跟自己两人捉迷藏,也觉察到,十有八/九密室那边出问题了!两人匆匆甩开对手,赶往小楼,结果在忠孝西路路口,再度遭遇扑杀!
这次的对手为三人,明显存有杀人之心,下手极其狠辣,而且配合娴熟!
忍者不怕付出生命,但这种莫名其妙的死亡,不值得。
渡边淳的小腿挨了一三棱刺后,伊贺雄掩护着他,隐匿到河滩的沼泽中,躲过一劫。
安顿好渡边淳之后,伊贺雄沿着河道,悄然潜伏到小楼背后的河滩边。对方的双人防守非常严密,他只得趴在泥水中,眼睁睁看着对方用厢式货车,将密室的东西,在很短时间内,全部运走。
伊贺雄跟上去,想看看对手落脚何处,结果刚踏入小公园,便再度遭遇伏击。这次,他没能幸免,手臂上两处受伤,最后狼狈的遁水而逃。
在摔过两份文件之后,西平真一逐渐冷静下来。
究竟是谁?竟然如此精准的截胡?还有,听伊贺雄所言,这帮人非常有经验,绝对的危险人物!他们怎么知道这件秘密?
伊贺流的忍者,在执行秘密任务时,很少失手,在东瀛很有名气。因此,很多人会雇佣他们来实施某些秘密计划。
可这次……
秘密是从内部泄漏出去?还是巧合?
抬头看看这两位都绑着绷带的伤员,西平真一说不出的烦躁,挥挥手,让俩人回房间休息。
等两人出门,他在房间中转了两圈,终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父亲,出事了……”
…………
外公老了!
走在窄窄的田埂上,他的腰部不由自主的佝偻下去。尽管双手背在身后依旧有些威势,可满头的白发,让卢灿明白,他,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纵横港岛的黑道巨枭。
一辈子,三起三落,是他的真实写照。
三十二岁,父亲葛肇煌离世,他被长老会推举出来成为新的接/班人。可不久后,创帮长老大鼻登、易忠等五人,相继接受台岛的少将任命,直接将葛志雄架空。
葛志雄愤而辞去召集人的身份。
不久后,在帮内有心人的推动下,发生举世震惊的九龙暴/动。警方拘捕逾万名数字K人马,并将大部份有KMT背景人士递解出境。残余的长老会成员,不得不将葛志雄再度请出山,担纲话事人,重组数字K。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久后,先是以马惜如兄弟为首的一帮干将,带领一票兄弟,自立门户,后有十一个外堂以及九个字堆,宣布各自为政,不再接受长老会的命令。
葛志雄在做了六年的召集人后,心力憔悴,再度辞去长老会总召集人的职位。
两起两落后,葛家事实上已经全面丧失对数字K的控制力。
进入七十年代,数字K已经一盘散沙,只有帮中元老间中还相约聚旧,年青一辈就完全隔膜,谈不上同门相谊。可是,大联合却是一批帮中老叔父的心愿。
1971年,葛志雄再度成为长老会的总召集人,着手建立“字堆协议”,将各个字堆的话事人拉到一起,以求达成相互协作共识,共同抵御“老新(义安)”、“胜和(和胜和)”等新势力。这条“字堆协议”一直维系三十年,使得数字K始终位于香江三大黑道之一。
从这件事来看,葛志雄是有能力的,可惜天意弄人。
正当他准备大展宏图,逐步收拢各个字堆的话语权时,港府发动凌厉的“廉政反/腐风暴”,将一干涉黑人员,全部驱逐出境。葛志雄的名字,在驱逐名单中位列第一。
外公单独叫自己出来挖番薯,应该是有话要问。
卢灿拎着篮子,扛上锄头,跟在老人身后。
两人默默无语的沿着窄长的地埂,一前一后的往地里走,前面不远就是两位老人自己耕种的旱地。
“你从阿辉那买了一批人?安安分分的做生意,不好吗?”老爷子突然问道,回头看向卢灿的眼神,很明亮。
是这事?卢灿点点头,笑道,“外公,我这也是防患未然。”
“你这用人之策有问题。你家那老东西,就没提醒?”当年卢父卢母的婚事,遭到卢嘉锡反对后,葛志雄认为这是卢家对葛家的羞辱,毫不让步,坚决不同意女儿嫁入卢家。
尽管婚事最后还是成了,但他与卢嘉锡老死不相往来,骂卢嘉锡一句老东西,太正常。
卢灿一愣神,自己组建卢家卫队这件事,爷爷知不知道?不清楚。
“也是,你卢家人丁单薄,暂且只能如此。不过你需注意,用人,还需自己培养,才是长久之道。”见卢灿发愣,葛志雄会错意,提醒道。
“你有心振兴家业,想必你母亲也很开心。我没什么送给你,这本小册子,还是当初戴局长组建锄奸队时,所编写的训练手册,也许对你组建自己的人马,有帮助。”
他从衣袖中掏出薄薄的一本小册子,随手扔在卢灿手上的竹篮中。
还没等卢灿反应过来,他又说道,“从数字K转过来的十个人,可以安排成教官,可以养其心,但不值得性命托付。”
“他们既然被卖过一次,心性上必然有漏洞,你需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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