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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房门边,板桌一张,书一本,矮凳一条。
卢灿就坐在板桌,将桌上的大罐拿下来,便于小姑娘将泡好的乌龙茶放在板桌上。
“这次去香江,玩得挺开心?”卢灿敲敲桌面以示谢意,顺便问道。
似乎没料到卢灿主动和自己说话,小姑娘有两分羞涩,点点头,“香江的高楼比台北多。”
卢灿笑笑,此时香江确实要比台北繁华,高楼更多,“其它地方也不错呢,譬如庙街……”
“庙街我们去了还有天后娘娘宫,那里烧香礼拜的人好多哦……”
阿如逐渐放开,话也多了起来。
她们一行四五人,来了次香江三日游。维多利亚港湾、浅水湾的沙滩、庙街天后宫的香火,还有香江越修越高的楼房,给这位阿如姑娘,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
“那天巴士上……你真聪明!甜甜的背包里面可还有买给她爸爸的手表,还有许多礼物呢。”小姑娘忍不住说出当天的事。
卢灿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在小美女面前装逼的感觉,很爽。
“甜甜的爸爸,还说遇到你要请你吃饭呢。”小姑娘说着说着,自己就咯咯笑起来。
她们一行人,都以为卢灿是个学生呢,谁知道竟然是个大人物!还是香江什么少东家?
“阿如,笑什么呢?和卢少聊得这么开心?”
戈老师和戈多两人从后堂出来,眼神在卢灿及自己女儿身上扫了扫,有些疑惑。
他手中拿着一块“飞碟”型瓷盖,应该就是青花金凤莲纹大罐的罐盖。
卢灿站起身来没说话,笑眯眯接过这罐盖,看了起来。他女儿阿如,则唧唧咋咋的对着父亲讲述巴士上的事情。
罐盖为双面鼓起,型制上像一枚飞碟。底部白底清釉,胎质细腻,顶部四周为青花莲纹,中部为桥纽提手。
他又将盖子落在罐口上试了试,严丝合缝。
卢灿心头大定,原配!
“戈老师,我们来谈谈价格,可好?”卢灿等那父女两人说完话,才笑着插口。
“可……我不懂呢。您……能给我说说吗?”戈老师推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
“嗯,行!”卢灿点点头。
戈多连忙找来两条凳子,放在板桌旁,他父亲坐一条,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卢灿将大罐拎起,摆在戈老师面前,指了指罐口的青花及双凤纹饰说道,“这是一件青花瓷器,正式名称叫青花金凤莲纹大罐。”
“青花发色略有晕散、青色浓艳,瓷质细腻,莲纹造型细而长,圆润而柔这是明代官窑特征。”
“这算是一件明代官窑精品瓷器。”
卢灿自然不可能和他们解释的太清楚,否则这买卖没法做了。
“那……这件什么什么大罐,能值多少钱?”等卢灿一停,阿多立即问道。
他们不关心这是什么东西,关心的是东西值多少钱。连戈老师,还有那个小美女,眼睛都不眨的,等着卢灿给出价位。
卢灿抬起手指在大罐腹壁上弹了两下,盖上盖后,声音有点木,变成梆梆声。
“这件可以说是精品,因此价格不会太低。但也有个明显的缺陷……”他拿掉罐盖,将大罐翻过来,指了指底部,“这款瓷器没有底款,并不能确定它的准确年代,所以……他在市场上的价格,要低上一点。”
戈多搓搓手指,表情焦急,半起身再度追问道,“能值多少?”
“明代正品官窑器,价格在五万到二十万新台币之间,具体价格多少要看瓷器的质量。这件大罐,质量不错,但也有明显缺陷。”
“我给它的开价是十五万新台币!”
卢灿话音刚落,那阿多一屁股坐歪了,连人带凳子,滚翻在地。
他惊到了!自己准备拿去碰瓷的瓷器,竟然能卖出十五万新台币!
不仅他惊到了,连戈伟戈如父女两人也愣在当场。一件被用来腌泡菜的大罐,竟然能卖出十五万新台币?十五万,在此时的台北,不是一笔小数目。戈伟当初中英语教师,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过两千新台币。
卢灿的报价,真的很高吗?真的就如此妈祖作风吗?
他完全可以在平字楼门前,花几千新台币,从戈多手中将这件瓷器诳过来。
可是,这件还真不能这么做。这件瓷器,因为有金凤呈祥图案,在卢灿所有收藏瓷器中,能排进前五,空白期瓷器的争论,也会因此而起。也就是说,这件瓷器日后必定会扬名。
他之所以上门,就是希望这件瓷器在日后面世,别出问题。
别忘了,十年后的港台媒体,都是出了名的善于泼名人污水的。万一有人将这件事揪出来,说卢灿靠讹诈的手段拿到这件精品瓷器,那……太得不偿失。
一家三口,姿势各异,就是不开口说话。
卢灿看了眼爬起来的戈多,打破沉默,“阿多经常去八德楼,也可以去打听打听。”
“我下午在裴叔家有事,如果你们去市场问价后,感觉不满意,可以去裴叔家找我。”
戈伟老师连忙站起身来,摆摆手,“满意满意!卢少东家能上门,主动开这么高的价格,我们还能说什么?高情盛意,我心领了。”
“再说了,要不是您,这件瓷器恐怕我们连具体价值都不清楚,就被这倒霉孩子糊里糊涂的给摔了!”
说完,他狠狠瞪了戈多一眼。
合着还是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已经从戈多那里,将所有事情都打探清楚。
戈多狼狈的低低脑袋,躲过父亲的目光。
让丁一忠喊过裴东岭,做见证人,双方正式签订购买协议,支付十五万新台币。
这件堪称空白期的精品瓷器,终于落入卢灿袋中。
交易完成后,卢灿随即安排丁一忠,将上午购买回来的二十多件古玩,还有这件大罐,送回宾馆。
十五万新台币落入腰包的戈伟,心情大好,连忙喊过儿子戈多,让他帮忙一起送。旋即又吩咐女儿阿如去煮饭做菜,死活要留卢灿及裴东岭午饭。
卢灿没急着离开,在小板桌旁,和戈伟、裴东岭一起闲聊。
做公证人的裴东岭暗自吃惊,不显山不露水的戈家,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件宝贝?羡慕嫉妒自然有一些,于是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道,“伟哥,你再去找找呗,说不定还能翻出几件老东西。这样一来,你戈家就彻底翻身,阿多也能上一家不错的自费大学。”
卢灿眼睛一亮,这话他早就想说,不好出口,现在裴叔替自己说出来,太好了。
戈伟推推眼镜,迟疑的看看卢灿,“卢少能帮忙看看?”
嚯?听其语气,家中还真有老东西呢!真是意外之喜。
卢灿连忙点头,“戈叔去找找,未必是瓷器,什么都行。有不错的,我会给个好价格。”
戈伟匆匆离去,不一会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没看出来啊,戈家底蕴还挺深。”裴东岭端着乌龙茶喝了口,悠悠感慨一句。
卢灿笑笑没说话。
台岛在明代以前,人口不过六十万。明清两代,很多渔户上岸,内陆又迁移过来很多户籍,尤其是清入中原后,沿海不少居民追随残明军队,移户到台岛,让台岛人口暴增。
最近一次移民高/潮,是KMT败退台岛引发的。以军公教为首的移民,人数超过百万,再加上随军的民户和富商,让民/国四十年的台岛人口,第一次突破一千五百万。
这些新移民,带来多少好东西?不计其数啊。
尤其是那些自发跟随KMT来到台岛的民户,基本都是有钱人家——没点积蓄付不起渡海费用啊!这样的人家,有几件珍品古董,情理之中。
卢灿估摸着,戈家就是这种情况,不知他家还有什么好东西?
不一会,戈伟拎着一只竹篮,里面装了七八件物品,阿如跟在后面,又提着两件瓷器。
卢灿和裴东岭连忙起身,把板桌归置好。那父女两人,将所有东西都放在桌子上。因为有了那个大罐的先例,这一次,两人很小心。
“伟哥,家中老东西不少嘛?你可算是深藏不露啊?”裴东岭打趣道。
戈伟推推眼镜,嘿嘿笑了两声,眼神始终落在卢灿的手上。
第一件上手的物品是阿如拎来的瓷器,学名叫做青花平肩莲纹瓮。
很多玩收藏的人,将瓮等同于缸,这种观点错得很厉害。在《饶州窑器形录》中有明确记载,“瓮者,窄口短颈、粗腹宽足径”。
因此,瓮更像上下一样粗的高坛子,肩部收口,口径要小于足径。
至于为何将瓮缸联系在一起,还是与佛教的高僧大德坐化方式有关。
佛教高僧,在仙逝后,经常被安置在缸中进行火化。火化之后的骨灰,再被装在瓮中。因此,有信佛之人,将瓮缸并在一起,时间长了,就给人一种“瓮”“缸”同类的感觉。
瓷器中的瓮器不多,这也是卢灿第一就选择这件瓮器上手的原因。
不过,让他有点失望,这件瓮器是典型的清代嘉庆时期民窑出品。
胎质有些疏松,青花沉闷,蓝色不甚鲜亮,无凝聚斑点和晕散现象,有飘浮感。卢灿再翻翻底款,“甲辰年制”,这是典型的民窑年代款。
将青花平肩莲纹瓮放到一边,卢灿抬头说道,“戈叔,这件瓮器,嘉庆民窑。如果你想出手,让阿多带去八德楼,低于三千新台币不要卖。”
民窑虽然不值钱,但这瓮器,器形够大,高足有六十公分,这让它多少还能值点钱。
他的话让戈伟有些失望,这是明显不想要的节奏。不过,旋即有笑着点头——毕竟还能卖出他一个多月的工资不是?
第二件是双铁环提梁壶,卢灿看了一眼,呵呵笑道,“这壶您留着继续喝茶吧。”
卢灿都无需上手,其造型,这就是一件民/国时期制作的普通家用茶壶。这东西即便是三十年后,也不过百十块钱,没甚价值。
两件瓷器无惊喜,让卢灿心冷了一半,顺手从篮子中拿出一件笔筒。
入手沉甸甸,触手感觉有点怪!
这是一件黄杨木雕笔筒,通体黄中泛红,高足有四十公分,算是笔筒中的“战斗筒”——卢灿还真没见过如此高度的黄杨木雕笔筒。
腹壁浮雕梅兰竹菊四友图,刀工还不错,是清代东阳木雕手艺。
东阳木雕,是以平面浮雕为主的雕刻艺术,其多层次浮雕、散点透视构图,有着强烈的平面装饰风格,其风格特色很好认。
卢灿用手指,弹弹腹壁,发出“空空”的声音。
这件“战斗筒”难怪这么高?其内部有夹层!
也不知藏有什么宝贝!
卢灿扬扬手,“戈叔,这件黄杨木雕笔筒,清末期东阳木雕工,作价一万新台币,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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