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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大柱叔,陈晓开车带着卢灿,前往路易斯.嘉里教授的老家。
大柱叔带走了四十七枚金币、七百六十九枚银币,三十二枚铜币,这些都是卢灿从这一堆钱币中经挑选的样品币种。
必须得精挑细选,谁让古罗马钱币的铸造工艺差呢?
罗马的钱币制作工艺与中国古代货币制作工艺不同。
中国古代采用铸造法,所以每一枚钱币大小、模式都非常规范,切边完整,是真正的一个模具套出来的。
罗马银币采用打制法。
它的具体工序就是先把矿石冶铸成液态,然后倒入模具成为币胚,待冷却后把币胚夹到正反两面币模之间,用大锤用力砸下去,将币模上的花纹印到币胚上。
这种工艺费时费力,效率极低,而且成币质量不一。有时候由于币胚不正,造成图案偏移;有时候制币官没吃饱饭,用力不够,造成银币花纹模糊;有时下锤用力过猛又会导致银币周边开裂……如此种种情况,造成流传下来的优质银币少之又少。
大柱叔还带走大多数的银器,包括二十一件银质汤勺,大小银壶两把、银杯六只、大中小三张银盘,镀银和纯银雕塑二十七件,还有六件鎏金及纯金的金器。
那些银质雕塑很有意思,卢灿怎么看都像是原主人特意铸造出来的“儿童玩具”。造型非常夸张,无论是与英伦三岛的艺术造型还是古罗马艺术,都与之相差甚远。
卢灿左看右看,就觉得它们是玩具——如同中国传统的泥偶玩具一样。
至于其它的一万四千多枚银币,五百多枚金币,五十多把银勺以及其它一些银制品,都被阿尔达汗运到伦敦。
他将在未来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内,在欧洲各地,把这些物件处理出去。
如果不是担心过去倾销会导致币种价值大跌,他都想十天处理完,然后好拉着卢灿去缅甸继续挖宝。
阿尔达汗还有一件工作就是在英国成立寻宝公司。
英国就是这么奇怪——英国地下宝藏属于国家的,并不鼓励挖掘,但他们鼓励寻宝公司去境外探索,并愿意为这些寻宝公司提供税率、交易、法律、外交等一系列的帮助。
国外挖回来的宝藏,在英国可以光明正大的交易(一九八四年出台交易新规定,仅增加一条,必须要有确凿的寻宝记录)。佳士得和苏富比,在八十年代屡屡举行招惹争议的拍卖,正是因为英国的“护犊子”律法。
相比欧洲大陆,英国还算好点。
法国巴黎此时的文物法,如同破渔网,连本国的精品文物都没有分级,哪来的精力去管从国外流入巴黎的古董?而法国最大的两家文物保护机构,卢浮宫和凡尔赛宫,对推动文物保护和正规艺术品市场,一点也不热心。原因很简单,他们是这种混乱市场中的最大受益者——很多精品文物最终流向这两家博物馆。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感慨一句:八十年代全球疯狂的掘坟盗墓潮,正是英法等欧洲国家的文物机构在背后策动,这也是他们疯狂扩张的十年。
欧洲还有一个城市的地下文艺黑市非常猖獗,那就是水城威尼斯。
相比巴黎和伦敦,威尼斯地下艺术品黑市更看重本土市场盗掘——意大利作为罗马帝国的最直接后裔,历史上更出现很多珍贵的艺术作品,他们拥有大量珍贵文物,再加上意大利政府在文物保护法上执行偏弱。
逐渐的,这里已经不仅仅交易意大利的文物,世界各地的艺术品黑货也来到这里转手。这让威尼斯这座小城,成为意大利半岛艺术品地下交易最活跃的城市。
这次的钱币,都将送往威尼斯,在这里出手一部分。
在威尼斯出售古罗马钱币,不是名正言顺吗?
其实这还只是幌子——让行内人知道,哦,有一批新的罗马钱币出土即可。
在威尼斯露面后,这批钱币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度回到伦敦市场,或者进入巴黎的艺术品交易市场。英国相关机构会非常欢迎这批珍贵的钱币,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这些钱币本来就来自于英伦三岛。
这也是卢灿和阿尔达汗两人拟定的钱币出货计划图。
路易斯.嘉里教授夫妇的家乡在诺福克郡的大雅茅斯小镇,从名称就可以得知,雅(YARE河)茅斯(MOUTH出口)是个港口小城。
查尔斯狄更斯的经典小说《大卫科波菲尔》就取材于镇上许多人物、事件和建筑,在他的笔下,大雅茅斯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
沿着A47号公路,一个多小时,进入大雅茅斯。
这里天青海蓝,飞鸟众多,远远的就能看到白色的沙滩,平静的海面,飞鸟在海上自由滑翔,海面上有不少人,或架着风帆或踏着冲浪板在水面上嬉戏。
卢灿两人将车子停在沿海公路边,下车欣赏海景。没一会功夫,车顶上停歇着好几只美丽的鸟儿。蓝色的羽毛与尾巴,体形很小而最短,有些像被涂了蓝色釉料的黄莺,这是大雅茅斯特有的蓝尾鸲(qu音渠)
他手中的地址,是老先生离别香江时留下的。这次来大雅茅斯,卢灿并没有提前给老先生电话,就是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大雅茅斯,如同一柄三角锥,插在雅河(又称耶尔河)和大海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细长半岛。肯辛顿社区砸大雅茅斯很有名气,陈晓下去问了一次,就直接驱车到了社区门口。
这是一个临海的高档社区,全部是那种三层小楼的别墅。站在社区门口,就可以感受海风和煦,就可以看到海面上船帆林立。
老先生很懂得享受,这个地方选得,实在美丽极了!
“哦!上帝,我没看花眼吧!”
开门的是嘉里夫人,见到卢灿,脸上满是诧异和惊喜!
“嗨,亲爱的维文,快进来!你怎么来这里?”
她拉着卢灿手臂,亲热的将他拉进院子。嘉里夫人在香江时,是西城贸易的报关会计顾问,船王包玉纲旗下的公司,六月初她也辞职,陪同嘉里教授一起回故里。
“我去萨福克郡见一位朋友,想到您二位在诺福克,不远,我就赶过来看看您和嘉里教授。”卢灿将手中的盛有羊皮卷的榉木盒子,递给嘉里夫人。
“谢谢你的礼物。”她接过盒子,并没有立即打开,笑着拍拍卢灿的手臂,“萨福克郡到这边可不近,你这顺路可绕的够远的。”
老太太在香江很多年,对东方那一套谦虚说辞,很理解,她开了句玩笑。
嘉里夫人去冲咖啡,卢灿站在客厅四处打量,房子很大,有些空荡,墙壁上挂着几幅珍贵的油画,除此之外,基本没有怎么装饰。客厅一角有旋梯可以上二楼。
似乎除了嘉里夫妇居住,没有其他人,他家的孩子还在香江——嘉里夫妇只有一位女儿,在香江对外贸易发展局工作。
“嘉里先生不在家吗?”结过老太太递来的咖啡,卢灿问道。
“他啊……去搏海去了!”老太太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你很着急见到他吗?”
搏海,就是冲浪,没想到老先生六十多岁,竟然还喜欢这种运动。
卢灿连忙摆手,坐下来陪着老太太说话。
嘉里夫人也许一个人在家很无聊,问了很多有关香江的人和事,细细询问赖利(许佳闻)帕托利(许家耀)和罗大伟三人的创业情况。卢灿能感觉到,她对那片土地,充满眷念。
不知不觉的,老太太聊起卢灿的奶奶。
“你祖母劳拉是个非常有涵养的人,我刚认识你祖母,还是在罗富国爵士担任港督时,是三七年还是三八年,我记不清楚了。”
老太太敲着桌面,给卢灿讲述当年如何认识她祖母的。
“那也是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和另一位朋友,当时我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小姑娘。接受罗富国爵士的小女儿厄齐娜的生日晚宴邀请。那天傍晚,我第一次见到你祖母。”
“在宴会上,你祖母的舞姿,非常高雅,让我们一帮生意人家的女儿自惭形愧,连总督先生的女儿厄齐娜的风头都被她抢去,她被誉为那场舞会的真正公主。”
“因为那场舞会,我对你祖母的印象特别深刻。是的,你祖母并非那种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为人也很亲和,但是她的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到压力。所以,我们和她在一起,总有点距离感。”
“因此,你祖母的朋友并不多,包括我,当年我也算不上你祖母的朋友。”
卢灿没想到,竟然在老太太这里,探听到祖母当年的旧事!
“嘉里夫人,我祖母当年是一个人来香江的吗?”他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呢?那是你祖母不过十六七岁,我记得她似乎说过,是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怎么?你爷爷没有告诉过你?”嘉里夫人奇怪的问道。
卢灿挠挠头,“也许,也许我爷爷不太想提这件伤心事,所以…所以他很少和我说起祖母,还有我父母的事情。”
嘉里夫人很理解的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背,“当年的悲剧,也许,你爷爷从未从那场阴影走出来。唉,他是一个善良而怀旧的人。”
“嘉里夫人,您能和我说说,我祖母当年的事情吗?我想知道。”卢灿真的很想知道,被爷爷屏蔽的信息后面,究竟隐藏了什么。
“其实我和你的祖母不算熟悉,知道的也不多。”她笑着说道,“稍后路易斯回来,你可以问问他。呵呵,他和你的祖母,因为都喜欢绘画的缘故,关系很不错。当年在认识我之前,路易斯可是你祖母的追求者之一。”
“很幸运,他败给你的爷爷,所以才有了你!”嘉里夫人怜爱的拍拍卢灿的脸颊。
“嗨,凯瑞斯,来帮帮我。该死的帆板,前后不平衡,今天又让我在海里翻了个跟头。”嘉里教授洪亮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
他这是喊嘉里夫人去给他帮忙呢。
“教授,我来帮你,行不行?”卢灿探头,笑嘻嘻接话。
“哇哦……维…文…,你怎么来了?”
老家伙回家乡一个多月,晒得很黑,穿着沙滩裤,精神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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