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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赌石,才进入真正较技阶段。
挑选毛料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一半。
所有人包括高世杰,都站出来,在烈日下观看两人的较技。
卢灿被烂泥坑中的水蒸汽,熏得浑身燥/热,心烦不已。可是,他还在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急,不能急,千万不能急,慢慢来!
这次赌石,并不顺利,卢灿心底很清楚。
自己虽然没有轻视麻重仁,但到底对这次赌石,没有比上次更重视。
这是自己的第一大失误!
相比率东来,麻重仁对胜利的渴望更强烈,他也没有率东来必须要保持的风范。因此,他一上来就采用有些无赖的做法——恰恰是这种无赖般的手段,让自己从一开始就陷入被动。
他挑走的那块毛料,价值至少三百万美元。
而自己手中的两块,最多和他的那一块价值差不多。至于麻重仁的另一块癣加绿灰皮料,自己还没来得及去研究,暂时估算不出价值。
那块癣加绿毛料,在记录本上也有,因为缺点太明显,卢灿昨天在挑选时,将它一掠而过,并没有深入研究,没想到竟然被麻重仁挑出来!
无论这块毛料是真的有价值,还是麻重仁挑出来干扰视线,它已经对自己产生影响。
这是自己的第二个失误!
一口气摸了三十块毛料,翻出来八块,这八块毛料都不错,可惜,没有让自己惊艳的感觉——赌石很多时候,靠的就是感觉。
技术是基础,感觉自然有!
也许,自己应该放慢节奏,让心情缓一缓。
卢灿直起腰,扭扭酸疼的脖子,接过潘云耕递过来的干毛巾,将脑门、面部、脖颈、手臂都仔细擦拭一遍,又接过杨怡递来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干了半瓶。
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去继续摸毛料,而是在推车边沿坐下来,小憩片刻。
麻重仁就在前方不远处,他的对襟衬衣,已经全部湿/透,贴在身上。炎炎烈日,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大考验。
他的两个助手,正用鹤嘴锄,翻扒着杂色毛料堆。每当有重量在一百公斤以内的毛料,两人合力,将其推向麻重仁。
麻重仁看毛料,很有特色。手中一把小皮卷尺,在毛料上量来量去,嘴中还念念有词。
首先丈量松花的宽幅、面积;再次测量蟒纹的长度、宽度;最后是丈量癣、裂、绺的面积、深度。
这就是麻家的“断玉诀”!
上辈子卢灿见过麻老出手,当时的他六十多,手中已经没有皮卷尺,但方法和现在的很类似——他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撑开距离作为度量标准——一揸,来测量毛料上的各类数据。
后世有关翡翠王麻重仁赌石断玉的研究文章很多,这些文章,也披露部分关于断玉诀的内容。麻家断玉诀的最大特色,是精准判断毛料内部的玉质结构大小、走向!
看着麻重仁忙忙碌碌、大汗淋漓的窘样,卢灿忽然轻松很多。
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麻重仁同样也没有啊!
他手中的第一块毛料,应该和自己的第一块,相差无几。那么第二块,想必也未必比第一块强多少,否则,他不会如此辛苦的去翻“垃圾堆”的。
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被他牵制,弄得神经兮兮!
一念通达,卢灿豁然开朗。
休息了五分钟,卢灿再度站起身来,心道,“麻叔,你翻你的垃圾堆,我摸我的泥巴料。我就不信了,精挑细选的主毛料堆,会输给垃圾料?”
“开工!”卢灿握握拳头,再次变得精神抖擞。
人体感觉,是世界上最神秘的系统。
卢灿心境调整过来后,连触觉都变得敏锐多了。泥浆和浑水,虽然给他带来一定的影响,但随着触觉的敏锐,他翻看毛料的速度还提升一些。
第一块,卢灿伸手在毛料下半部分摸了摸,一条褶皱,这应该是裂。
弃!被裂破坏的玉质结构,即便是玻璃种,价值也不会超过自己手头的那块。
第二块手感不错。卢灿对身后两人招招手,潘云耕将上面压住的毛料搬开,杨怡将卢灿要的这块,端出水坑,放在干燥处。卢灿此时已经端着一盆水,等他放下,直接浇在上面。
弃!
种水不错,有渐变冰种趋势,玉质结构也不会太小,但其表面是柏枝松花,这种松花一般不座色。无色或者浅色冰种在这种高级的赌石活动中,简直就是可耻的代名词。
第三块直接弃——重量不足五十公斤。
第四块卢灿再度出手,这块毛料重量足够,黑乌沙,足有九十公斤。
等杨怡和潘云耕将毛料翻了个,卢灿果断的再弃——刚才露出水面的一瞬间,卢灿看到一块苍蝇癣——这种癣是癣类中排名前三的恶癣。
第五块,弃!油青种的翡翠毛料,没有必要细看。
第六块,弃!冰种,色值偏灰蓝,底子有些暗,价值不高。
…………
卢灿所放弃的这些毛料,并非垮料,而是它们不适合成为今天的赌料。
花了十多分钟,卢灿又摸了近二十块毛料,结束的时间越来越近,旁边的杨怡和潘云耕两人,都替卢灿着急——泥坑的底层,还有一大半毛料没看呢。
潘云耕和杨怡一商量,两人主动出击——提前将卢灿尚未看过的底层毛料上层清空,并将底层毛料翻出,为其节约时间。
卢灿再度站起身来擦擦汗,远处的杨坤对他比划了个手势,示意还有十五分钟。
时间很紧啊。
见卢灿休息,潘云耕用胳膊递过毛巾——他的手刚搬过毛料,一层黑乎乎的类似于泥浆一样的东西。
卢灿接过毛巾,手肘不小心蹭到他的手掌,沾了一胳膊肘子的灰泥。
他用手抹了抹,咦?
难以置信的再度用手指捻了捻,这不是泥巴,而是毛料表面风化层的附着物。
准确的说,这是翡翠毛料上面的第六类特征表现——枯。
卢灿看了看不远处的麻重仁。
赌石中有关“枯”的系统描述,还是眼前这位提出的。
麻重仁在一九九五年四月,一次全国玉石协会(他是常务副会长)会议上,首度提出“毛料第六类特征——神奇的枯”。
也是这位老先生,率先提出“有枯必有色”这一赌石诀窍。
枯的主要成份是氧化铁,它在毛料表皮上形态,类似于燃烧过的木材残留物;主要形状有带状、肾状、结核状以及钟乳状;颜色为黑色和黑褐色为主。
为什么说在翡翠毛料中,有枯必有色?卢灿上过地质大学,还真的知道其中的道理。
这是因为氧化铁的自身特性所决定。
众所周知,翡翠中,因为有铬,所以有色,而铬这种元素,在高温下,能析出岩浆中的铁,并霸道的将它赶出去!时间长了,被析出岩浆的氧化铁,就附着在毛料表面或者缝隙中,接触空气中的氧,变成氧化铁,也就是毛料上面的“枯”!
如果铁的含量过高,铬元素就会自己退缩,这样的翡翠毛料,其内部为红翡。
如果铁含量不足,那它们就会被铬赶跑,这样的翡翠毛料,其内部为绿翠。
铁析出越纯净,其内部玉质结构的色彩会越浓厚——帝王绿和天龙生,其内部,含铬量很高。
潘云耕手掌上,满满的都是“枯泥”,这快翡翠毛料,色值差不了!
枯又分为软枯和硬枯,硬枯对毛料有轻微的损害,容易起杂色,而软枯不同,它基本上都是被铬元素赶到一边的“铁族窝囊货”。
软枯聚集在毛料表面,酥松显泡,用指甲就能扣动,被水一泡,就成了枯泥。
“你刚才搬动哪块毛料?”
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卢灿抖动着他的手掌,其语意非常明显。
潘云耕不明白,自己手掌上的泥巴,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怎么阿灿一脸的惊喜之色?
不明白的事情不问,总之这应该是好事!他指了指前面的毛料。
他和杨怡俩人,已经将前面十来块毛料都翻出来。如果不是自己恰好看到他手掌中的枯泥,规定时间内,自己肯定看不到那里!
如果他翻动的那块毛料表现好,潘云耕这次算是立下大功。
卢灿直接越过前面十多块毛料,来到潘云耕刚才搬动的毛料前。
这是一块黑乌沙皮,细豆底,有腊壳,卢灿伸手摸了摸露在水面外的部分,很润,油性很足!这是快好料!
奇怪,为何这块料子,没上矿区记录本上?卢灿有些不理解。
挥挥手,让杨怡和潘云耕将这块毛料抬到干爽处,卢灿端着水盆,快速将其冲洗干净。
看一眼,他就明白过来,为何没上记录本。
这块毛料有八十公斤,黑乌沙皮,皮壳光滑油润,很漂亮。但是,这块毛料上,仅有一处蚂蚁松花,无蟒;另外在底部右下角的位置上,有一块小裂,裂纹的走向为斜线,对玉质结构影响不大;最为恶心的是裂口上方的那片“枯”!
三号矿区的赌石总监敦义,一定是将这片“枯”当成了“带状蜂巢癞”。
蜂巢癞加上裂,确实是很恶心的表现。敦义这么做,没错,如果不是看错的话。
卢灿蹲下来,用手指抠抠这片带状的枯。因为被水浸泡过,风化皮已经成粉末状,用手指捻一捻,枯泥带有一点暗红色。
没错,就是氧化铁!这就是枯!
他直接用刚才擦脸的毛巾,在这片枯泥上擦拭起来。杨怡在旁边,端着水盆,一点点的浇洗干净。这一块的石皮有轻微的暗红色,这是铁质沁入石皮的结果,应该没什么影响。
将脏毛巾扔给潘云耕,换上激光手电,对着暗红色部位打进去。
颜色有些暗,并非红色,卢灿推断,石皮下面的应该是绿色,而且是深绿或者满绿。
现在,需要确定种水。如果是玻璃种,这块料子,绝对是参赌的好毛料。
看种水,要换个地方,这里不行。
卢灿将手电移到松花部位——那一片蚂蚁松花。
蚂蚁松花并非好的松花表现,通常会跑色或者偏色,绿色也很难吃的进去。因此一向被认为是低档松花。
但这块料子上有蚂蚁松花,卢灿完全理解——在毛料内部还是高温岩浆的时候,大量铬元素为了析出铁元素,向底部集中,因此,在另一面所显露出的松花为蚂蚁松花,就太正常不过了!
嗯,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块毛料的颜色,背面浅,而右下角的正面绿色很浓!
另外,这块料子内部玉质结构不小——从背面一直抵达到正面底部。
至少二十公斤,长条形。
手电在蚂蚁松花的中心位置打入,透性很好,差不多有一个厘米的透入量。
种水绝对在冰种以上!有八成的可能是玻璃种。
哈哈!第三块毛料终于找到,而且是绝密武器!
卢灿这一刻,想要放声高呼,可惜,还在赌石活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