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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灿嘴角飞起一丝嘲笑。
看来他们这两天将那块靠皮绿的翡翠毛料开了,不知道刚才在木材市场,他们有没有遇到王老爷子等人?如果遇到,双方有没有吵起来?
见来人气势汹汹,那位安保阿生立即放下藤条框,向前走两步,跻身站在卢灿面前。
“怎么回事?”老爷子低声问道。
“前两天和王老、郑叔一起,出手了块翡翠毛料给这些东瀛鬼子,估计开垮了。”
这是老爷子是知道的,卢灿一说他就明白过来,“这帮鬼子,还懂不懂毛料交易规矩?”
卢灿两个胳膊,各环抱着一件瓷器,稍后如果真的打起来,这两件伪作,完全可以当成武器。他上前一步,脸孔板了板,用英文说道,“中田部长,你的属下,怎么说话的?”
“你是骗子,你和那些人合伙行骗,我要告你们,你们用假毛料骗人!”那位伊藤公彦应该是想在部长面前表现一番,上窜下跳,用食指对卢灿指指点点。
老爷子哪能容得别人诋毁自己的孙子,厉声喝道,“你确定是假毛料?可不要信口雌黄!当时有娃达公司的负责人在场,还有转让合同。乱说话小心我们对御木本提出诽谤控诉。”
假毛料?那只是伊藤公彦脱口而出的话语。
擦开二分之一的表皮,都有翡翠,怎么会是假毛料?
这件事御木本总部目前还不知道,赌石看走眼很正常,但因此闹出纠纷,那就是中田骏这位部长的能力有问题。
昨天那块翡翠毛料解垮,中田骏也很恼火,但他还是有着足够的理智。
御木本作为东瀛第一的珠宝品牌,这是首次涉足翡翠行业,总部对此非常看重,甚至为此成立投资公司,想要自己掌控缅甸翡翠渠道,以便于日后扩张。
这个部门负责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如果自己因此而失分,那……
中田骏狠狠的瞪了伊藤公彦一眼,走出人群,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点头鞠躬,“对不起,我的属下胡言乱语,请原谅。这是因为昨天我们满怀希望的去解/开那块原石,结果让我们所有人/大失所望,它竟然是块靠皮绿,完全空心。”
“伊藤正是因为受此刺激,有些口不择言。请原谅他的失礼!”
他再度鞠躬。
“不可能,那毛料怎么会跨?”卢灿此刻飙起演技,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我们都已经擦出二分之一的翡翠面,不可能会垮。”
“然而,事实上,它垮了。”说话的是那位六十多岁御木本的赌石师傅。
他说这些话的同时,眼睛死死盯着卢灿的表情。他相信,这如果真的是一个局的话,这位十来岁的孩子,一定会有表情破绽。
然并卵……
“唉,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位少年的表情似乎很痛心,“我们三人回去后,还很后悔出手那块毛料。我爷爷为此还说了我们一顿。”
他将手臂指了指身旁的卢嘉锡,“中田部长,这位是我爷爷,他也很清楚那天的事。”
那位老者侧头在中田的耳边用日语轻声说道,“看他表情神色,变化很自然,应该不是他们故意设的局。”
“而且,昨天卓大师也判定,这种局,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设计完成……”
中田的神色舒缓很多,微微点头。
虽然那天购买毛料失手,与这位老者有一定关系,但中田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金克成,御木本技术鉴定科的资深研究员。朝鲜籍东瀛人,精研中华传统古玉,对和田、独山、岫玉、朝鲜玉、玛瑙等多种玉类有着独到的认知。
虽然赌毛料技术一般,但他对翡翠明料的有着深刻的理解。
这次御木本准备研发翡翠产品,便将他派来陪同中田,共同开拓一条稳定的翡翠供货渠道。这次御木本旗下投资公司参与赌石决标的三位赌石师傅,都是金克成利用自己人脉,在缅甸当地邀请的。
这三位赌石师傅中,有位年近七十的卓老,在行业中相当有声誉,同样被誉为“翡翠王”。昨天中田在宴请这三位赌石师傅时,便将自己购买的那块冰种翡翠毛料搬出来,让三人点评。
正是这位卓老,冷笑两声,直言这是块靠皮绿。
这才有了昨天下午解石的举动——原本中田想将这块料子作为业绩,带回总部的。
事实证明,那位卓老的眼力,太厉害。那块料子,全垮。
……
听到卢灿的介绍,中田骏礼节性的和卢嘉锡打了个招呼。
当目光从卢灿手肘环抱的两件瓷器上滑过后,他的眼睛转不动了,死死盯上那两件瓷器。
卢灿很自然的将这两件师门作品往怀里拢了拢,“中田先生,这件事就此作罢。告辞!”
老爷子和阿生抬着框子走在前面,卢灿抱着两件瓷器走在最后。
没成想,那两位缅甸人带着中田一行,也紧跟着走进茶楼,还落座在他们隔壁的茶桌。
缅甸出产的茶,主要有红茶、绿茶和乌龙茶,他们的饮茶习惯深受滇川贵等地影响,同时,印度拉茶在这里同样受欢迎。
腊戌的缅甸茶是锡兰茶叶加炼奶,由小玻璃杯或瓷杯由瓷盘盛着,看起来颇为精致。
“为了刚才的误会,今天的茶,我请了。”
卢灿正低头和老爷子聊着缅甸饮茶习俗,旁边传来中田骏讨厌的声音。
“不用,我们就想清静的喝杯茶!”
老爷子的拒绝已经足够明显,但那位中田骏竟然厚着脸皮,直接端着茶杯,坐了过来。
“说道茶,缅甸还是要差很远。中华的茶文化和东瀛的茶道,才是世界上最渊博的品茶文化。”中田骏摇着手中的瓷杯,笑着向卢灿爷孙两人举杯。
这人脸皮太厚,卢灿算是长见识。
见这爷孙两人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没理会自己,中田骏再次挑起话题,指了指桌上两件瓷器说道,“这应该是来自中原的古瓷,两位真是幸运,能在腊戌这穷乡僻壤,收获如此之好的物件。真是让人羡慕啊。”
卢灿这下明白了,哦,中田如此黏人,原来看上了这两件瓷器啊!
“中田先生对中华瓷器很了解?”卢灿问道。
因为已经在毛料上坑过中田一次,卢灿还想着把这两件师门作品带回香江研究,根本没想着要再坑这人,可是,中田的下一段话,立即让他改变主意!
坑这丫的,没商量!往死里坑!
“中田家族一直非常仰慕中华文化,因此我从小就接触过美丽的瓷器、灿烂的织锦,还有浩瀚如海的汉字书籍。”
“支/那战争期间,我父亲曾经在华北服役三年多,对中华文化了解更深刻,这深深影响力了我……”
我擦,原来是当年小鬼子的后人?
在华北服役的小鬼子,就没一个是好人!八年战争期间,东瀛从华北抢走各类文物不下于六十万件。至于烧杀抢掠其它罪行,就不用说了。
听到这,卢老爷子面色不虞,想要抬手赶人,被卢灿在桌下按住。
中田啊中田,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怨不得小爷下刀狠!
尽管师门的这两件作品算是嘲讽世人的游戏之作,有些地方故意露局,但卢灿相信,骗过眼前的这帮东瀛人还是无压力的。
“这么说来,中田先生对这两件瓷器有了解?”卢灿的表情似乎不太愿意听到这些,快速打断中田的话。
中田对卢灿的表现还算满意——没有华人愿意听东瀛人谈当年的那场支/那战争。
“是的,我有所了解。”中田的话,很自傲。
卢灿只有十来岁,并没有放在他的眼中,他更关注卢老爷子。六七十岁的老爷子,说不准就是个古玩高手。只不过,那位卢老爷子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并不太关注这两件器物。难道他不懂古玩?
是的,中田骏想从卢灿手中“骗取”这两件古玩。
他刚才已经观察,并初步认定,这方笔筒还有那件梅瓶,都是中华古玩。从其器形,这两件瓷器的历史能看到明代甚至更久。
位于大阪的中田家族,有着令人自傲的历史,家中族谱最早记载,奈良时代中田家就参与了遣唐使的派选活动。所以,中田骏说喜欢中华文化,并非虚言。
“哦?那还请中田先生给我们介绍介绍。”卢灿似乎来了兴趣,“刚才我和爷爷在门前,见到一个年轻人在售卖这两件东西,看起来有些像来自中原的老东西,就买了下来。”
“喏!当时就摆在那个席子上。”卢灿隔着窗户指了指一楼门外。
中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床被扔在那里的席子还在。他嘴中嘀咕了一句,“真是狗/屎运的家伙!”
当他转过脸时,面上立即堆满了笑容,“两位真的很幸运!真让人羡慕啊。”
“我可以上手看看吗?”见卢老爷子对他不冷不热,他依旧将突破口放在卢灿身上。
“上手?”卢灿露出诧异神色,旋即似乎又明白过来,“你是说要拿起来看看?”
中田连忙点头。
“在桌上,你自己看吧。对了,别给摔了,我还要带回香江,请典当行师傅给看看的。”
卢灿端起茶杯喝了口。
他的言语虽然看重,但其神色落在中田的眼睛,纯粹就是个古董外行小毛孩。
“一定一定!”
中田有些小激动,招招手,让金克成也坐过来,两人低声用日语交流着。
金克成对古董同样不是很精通,但两个臭皮匠,怎么着也要比一个臭皮匠明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