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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来了!回来了!”在屋顶眺望的陆奕大喊。
部落里的族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家伙什,跑去村口迎接队伍的归来。
族长在村口坐了很久了,以往也是这般一直等到狩猎队伍安全归来,提起的心才会放下去,听到陆奕的喊声没多久,也是看到了远处那些熟悉的身影。
微风吹来悲哀的气息,队伍越来越近,族长佝偻的身体颤抖了几下,终是看清了那支离破碎的队伍和族人身上不堪的褴褛。
聚集在村口的族人越来越多,脚步声却小了起来。
有妇孺哭声响起,那是因为她们看到了自己的男人那满身已是发黑的血迹,也有看不见自己男人身影的妇女昏厥在地。
陆松也看到了村口的族人,越加落寞,心中暗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族人们。
族长望着眼前神色黯然的陆松,没有言语,让众人接下马车上伤亡的族人,并吩咐将受伤的族人带去疗伤。
死去的族人被安排下葬在宗祠背后不远处的墓地,那里都是部落死去的先辈和为族牺牲的壮士们。
部落里的妇孺压抑着哭声,部落的狩猎不是一直顺利的,也有过悲惨的时候,但这次的损失有些过于严重了,没个数年的调养,怕是难以恢复。
陆平跟在陆松后面,刚欲从族人群中穿过,一名族老却回头对着陆平大声质疑。
“回来的族人哪个不是满身鲜血,你的身上为何如此干净?”
“那些强壮的族人都没有挡住,你这瘦弱的身板为何能?”
“这次的惨重是不是你的问题?早说过不能留你。”
一连串的疑问炮烙而至,陆平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竟反常的没有辩解,“抱歉,没有救下更多的族人。”
陆平的这番回应引来了更多族人质疑的目光。
“够了,情况还不清楚,怎能随意加罪他人,等会在宗祠中便能理清。”
族长制止了还想对陆平质问的那名族老,族老嘴中不饶的发出哼声。
陆松开口,“等会有重要的事要在族会告知众族老。”
见陆平被无端猜测,陆松本想反驳,见族长出面便罢了,扫了那位还在喋喋不休的族老一眼,带着陆平离开了。
怕还有族人不明事理的来问责,陆松直接送陆平走到所居帐篷。
“你先回帐篷休息会,晚上的族会我再让人来喊你。”
“族会上我会帮你说清的,早看那群老不死的不爽了,啥事也不干,只会乱扣帽子。”陆松不满的说了几句后就走了。
陆平并未对那名族老抱有怒意,暗叹一声,看来一时半会是讲不清了,心中也对今日所发生的的事感到悲哀,昨日还把酒言欢的族人今日便成陌路了。
“有了此番厮杀,那神秘的黑衣伙不会善罢甘休,敌暗我明,部落怕是要不安宁了。”
掀起帐篷帘子,走向修炼的空地,陆平不断回忆着矮山上的刀法,暴露自己的拳法后,心中也是有些急切的想尽早多些保命机会。
手中没有刀,就先练练握刀的手法,随着手法的熟练,即使没有刀在手,陆平也是感觉到和练拳时一样,缺少点什么。
回想起白日里陆松和刀疤汉子两人的争斗时那股若隐若现的气流,“日后找机会向陆松问清楚,也许就能解释清了。”打定主意后不再多想,继续练起刀法。
夜晚很快到来,护卫在帘外招呼陆平,让他前往宗祠。
这名护卫没有参加这次的狩猎,并不知情的他许是被族老之言所影响,来邀请陆平的口气也似对待陌生人般生硬,哪还有半分昨日敬酒时的客气。
陆平简短的作了回应,整理了下着装,踏步往宗祠走去,没有理会路上传来的那些质疑的目光。
倒没有族人发出无端的怪罪,只是那些悲哀的眼神望来,陆平还是不禁在心中暗叹。
瞥了瞥四周,并没有狩猎队伍中的熟悉身影,就连平常不会放过凑热闹机会的陆雨也没有来。
转眼就到了祠堂,门口的铁卫没有阻拦,神色肃穆,陆平平复了下心境,掀帘而入。
祠堂内的气氛很是冰冷,陆平在陆松的招手下坐在了他的身旁。
“族长,我觉得嫌犯没有资格进入宗祠里,更别说坐在这族会的凳子上了。”正对面的白须族老率先发起难。
陆平瞥了一眼,正是上次反对自己留在部落的两位族老之一,前不久质问自己的是另一名族老,此时正坐在白须族老旁边,虽未言语,但那神情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清晰不过。
未等陆平出声,陆松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便朝着白须族老吼道,“什么都还没说,乱七八糟的先来了,你们知不知,有一群不知身份的黑衣人正对着我们部落虎视眈眈!”
“这次没有陆平在,我也回不来了。”似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白须族老没有反驳正在气头上的陆松,哼了声,沉默不语起来。
族长皱了皱眉,打断了双方紧张的气氛,对着陆松示意,“讲讲今日的经历吧,这次部落的损失实在是惨重。”
陆松开始述说起今日的见闻,“矮山之前,狩猎队伍还无事发生,部落在矮山脚下的标记也还在,上矮山后……”
“我们在山上发现了赤金,有一队黑衣挡住了我们的回路,正是他们无视了矮山的标记,还盗走了沿路其他的收获。”
“我们和那黑衣队伍打了起来,他们训练有素,出手也是非常的歹毒,这才伤亡了好些族人。”
“陆平在旁帮忙救助了不少,不然伤亡的人数还要增加,那刀疤汉子武艺精湛,估摸着也是体境大成的实力,他那诡异的刀法,我差点也招架不住。”
做好解释准备的陆平没想到陆松会帮他隐瞒拳法的事。
“依陆松所述,确实与你没有干系,老朽在此替部落向你道歉,感谢对族人的出手相助,老夫会告知外面不知情的族人们。”族长很是干脆,当即便向陆平表达歉意。
“陆鹏和陆丰两位族老也是为了部落着想,毕竟这样的惨重在老夫当族长以来还是首次,这也是老夫的疏忽。”
见族长都这么说了,白须族老也知自己有点过于激进,却又碍于面子,也不肯主动向陆平致歉,表现的拘谨起来。
“族长不用自责,族老们对我的质疑实属正常,我们此刻更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去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厮杀的梁子既已结下,即使我们放弃那座赤金山,黑衣人也必不会就此罢休。”陆平表明了自己的所想。
“哼,下次再让我碰到那刀疤,定要用他来祭奠死去的族人们。”
陆松自回部落后,对狩猎的那场厮杀一直耿耿于怀,当时的陆松抱着必死的决心,手中有着最后的杀手锏,付出的代价自然极为惨重。
陆松自信能在死之前拉上那名刀疤,但担心自己死后其他族人的安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出。
所幸的是陆平破局及时,陆松发自内心的感激陆平,因此,平时在族会不喜言语的他对族老不再沉默。
心思细腻的他选择了帮陆平掩盖真相,若是说出陆平会杀人的拳法,那族老又要不依不饶了。
“最近非必需不得外出,部落有应对紧急情况的储备粮食,先让那些受伤的族人养好伤,陆松安排好护卫多巡视,有紧急情况立即通知部落。”
这时候就显现出一位合格的族长在部落存亡之际的重要性。
陆松严肃的点头应答,在这个时候,相信族长的言行才是对部落未来希望的负责,只有部落团结一心,才有克服危难的机会。
“也是时候准备些后手了,上次去城里换了不少药浴所需的主药,辅药在最近的几次狩猎也收集的差不多了。”
“陆松,由你挑出五名男女,所需条件你是知道的,明早在宗祠前举行锻体仪式,部落辛苦多年的积蓄也只够这么几人。”
“陆平算一个吧,就当是对救下族人的感谢。”族长提议将陆平算进去。
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平,活了这么久的老精明,没发觉些什么是不可能的,既然洗脱了嫌疑,那就送一份大礼给他,希望这份礼能给部落带来点希望吧。
说完这句话便解散了族会,族老们对族长的安排并无异议,那两名质疑陆平的族老也是以大局为重,紧随族长离开了宗祠。
陆松让陆平在祠堂等他,事关部落大事,陆松现在需要尽快的选出另外四人,转身也离开了。
陆平倒是对这族长说的锻体仪式有些兴趣,闲来无事,阖目休憩,再回顾一下那刀法的精妙,就这样端坐在祠堂等着陆松回来。
没多久,陆松带来四位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打拳的三个男孩和陆雨,方才从族长爷爷那得知事情的经过,四人都是带着哭脸,对死去的族叔很是想念。
陆雨擦尽眼泪,想起陆松让他们来此的目的,稚嫩的小脸布满了害怕,另外三个男孩也是有点惧色。
见陆平望着自己,调皮的本性暴露,“看什么看,黑衣人没把你吃了算你命大。”
“你不会还不知道明日是要干什么吧?”陆雨对陆平吐了吐舌头后又挂着一幅哭脸。
陆平挠了挠头,苦笑了一声,没有回应。
“好了,都多大了,锻个体也怕,你父亲我当年锻体的时候可不带吭一声的。”
“况且你们也没见过锻体仪式,怎么就开始怕了。”
部落多年来也是屯了些珍贵的资源,但这锻体需要的药草太珍贵了,启丰还是消受不起,那也不会至今才只有四位锻过体的族人,这还是算上了那名叫程刚的族老。
程刚是在两年前来的启丰部落,当时的陆松已至体境大成,却看不透这位奇怪的老人。
老人表示只是想找个地方养老,他的回报就是在部落需要他的时候出手一次,族长半信半疑,族会决定暂时留他再做观察。
相处一段时日后,老人并未带来不幸,反而帮助部落不少,收获最多的那次狩猎也是这位老人所助,不过没人看到他真正出手过。
去年,部落一致赞成老人担任族老,老人也没有拒绝,但在族会上都是沉默不语,从未发表过意见,陆平首次被带到祠堂时也是如此。
族长也有向他询问意见,依旧笑着摇头,族长只好就此作罢。
族长对部落的安危有着信心的原因一部分也是来自这位看不透的老人。
“为了保证锻体仪式的成功率,年龄越小越是可能成功,还在发育的身体能最大化吸收药性精华。”
“你们的年龄刚好,也是平时练拳基础较好的,这样的锻体不会有身体扛不住的原因出现。”
“陆平是族长安排的第五位人选,年龄是大了点,二十出头的资质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陆松向陆平点了点头,早在被救下的陆平还在昏迷时,族里的老医便摸清了骨龄。
“下面就说说关于部落的一些秘闻,既然是要踏入修炼者行列,有些事情也该知晓了。”
听到陆松如此说,陆雨也是收起了那点想逃跑的小心思。
“即便是部落经常走动的我,最远也只是到过那交换必需品的华天帝国昊城。”
“族里也没留下关于这片土地的疆域地图,昊城倒是有交易地图的,但部落的资源有限,那等奢侈品还不是我们所能交换的,所以至今我们连自己所在的长源帝国都没有个大概。”
“和周围几个部落也交流过,都没有详细的说法,直到两年前那帝国的使团路过此地。”
“清楚这事的只有我和族长,使团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在帝国疆域各地传下这期间的大事。”
“活了快四十载了,也才见过三次使团,我们在这帝国的南部边疆,离那使团所在的城池实在太远。”
“那次的使团带来了我们想要的信息。”
“长源帝国地域百万里,中部的长源城是帝国的首都,四方边疆归四位判将管辖。”
“我们这就是归属于南部判府,判府安排在万木城的阎希判官就是负责着我们这片边缘地域的管理,那最有名的部落升任也是由他来做判定,再向判府上传裁断结果。
“我也有幸见过一次阎判官,正是最近的那第三次使团。”陆松不禁露出些自豪。
“部落达到千人才有资格向判官提出那升任初级部落的请求,更别提还有通过所需的标准,听闻那阎判官很是公正,评定要求也是极其苛刻。”
“这片大草原加上幻化森林那上游的群山,还没听说哪个游民部落被定为初级。”
“中级部落就更不用想了,万人的标准那得多难啊,我要是在那样的部落当统领,估计那些族人唾沫都能把我淹了。”
本来严肃的祠堂响起一片笑声,陆平也是被这声色形象的描述给吸引,内心波澜云涌,“有机会定要认识认识这广阔的大地。”
“好啦,讲了这么多故事,该说正事了,部落举行锻体仪式是很正式的,每一位接受洗礼的族人都要发誓守护部落。”
“其他部落有记录那些违背过誓言的,有的被护族兽灵咬死,有的更是遭到了天谴,你们是部落的希望,决不能如此。”
包括陆平在内五人一一点头。
“锻体仪式是通过珍贵的药浴来进行,药浴越珍贵效果越好,成功率自然更高。”说到这里,陆松尴尬的咳了咳。
“部落里那五方药虽只是勉强达到了药浴的标准,但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收集来的,你们必须认真对待,每多一名成功的锻体,都是对部落最好的回报。”
“其实吧,这个成功与否主要是看自己,药浴这种身外之物,再好的药也可能浪费在没能力的人中。”
“想当年,老子用的比这个还差远了,要不是我根基扎实,差点就浪费了那唯一的一次药浴,真要这样了,族长非扒了我皮不可。”
想起那次的意外,粗狂的汉子也是一阵后怕。
“锻体若是失败,药浴对身体也是一个大补,成功者则可以开始修炼自己的肉身,强壮的身体不能作为判断实力的标准,有些高手看起来瘦弱,肉身的力量却异常惊人。”
陆松暗示了下陆平,给他点自信,毕竟这瘦弱的身板和部落其他青壮想比差距明显。
陆平没意识到陆松的安慰,还沉浸在陆松说的话语中,心中默默比较着实力的区别。
见陆平没有理会自己,陆松暗道白安慰了。
“修炼也是有法决的,这等你们成功了再说,失败者乱修炼,没有锻体的身躯是扛不住的那股力的,轻者血脉偾张,走火入魔,更甚者致死也是可能的。”
陆松心想,吓吓这些小兔崽子也好,免得明日的锻体不认真。
“具体的药浴该如何明日再说,清早练拳的时间和地点集合,敢睡懒觉我亲自去抽烂你们的屁股。”
“哪敢哪敢,明日我要当第一个成功的!”陆豪作为男孩中最大的年龄,带头表示不辜负期望,陆奕和陆川也赶忙点头附和。
陆松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先说这么多,你们早些回去休息,最好明日的准备。”
回到帐篷,戌时才过半刻,陆平掏出石头观察了会。
“还是首次练刀法,石头上没印记也是能理解,只是摸不清这规律,有些麻烦。”收起石头后,练了练拳热身,继续研究起刀法。
……
呼啸着寒风的黑夜,别说是还在熟睡中的族人,就连启丰部落的几名暗哨也不知此时不远处的小山上那瞭望而来的视线。
“再让你们多活会,叫陆平是吧,下次再让你逃掉,我这副统领不当了。”
刀疤汉子舔了舔嘴,吩咐留下暗暗哨观察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