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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灵阙山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
洛玉笙穿梭在林中,按说这条路她走了许多次,是不可能迷路的,可突然却天降大雾,所有的景物都被映的模模糊糊的,而山中的路处处长的都是差不多模样,洛玉笙心下有些后悔,刚刚不该在那处呆的太久,以至于太阳都要下山了,竟迷失了方向。
洛玉笙走着走着,眼见这天都快黑了,心里着急起来,若是再不回去,师父该着急了。突然,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洛玉笙一惊,这灵阙山是座奇山,灵药甚多,但她来此这么久,却不曾碰见过除师父和司徒恒以外的什么人。马上就要入夜了,山中本就安静,这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洛玉笙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壮着胆子将身子向前探,用树枝在草丛里鼓捣,令她没想到的是,在草丛里的不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过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罢了。
洛玉笙见兔子的雪白毛绒的小腿上沾着血色,有些心疼,她立马将兔子抱在身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给小兔子上药,还将自己的衣服扯下一小段给兔子包扎,洛玉笙小心翼翼地做完这些事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山中气温猛地降了下来,洛玉笙打了个哆嗦,心里到底是害怕的,可是这深山之中,又哪里有人呢?洛玉笙想起了自己的爹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忍住了,爹爹曾对她说过,她注定会受些苦,但是总有一天,这些苦都会变成甜。洛玉笙虽然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她相信爹爹,所以她要坚强,绝对不能哭。
洛玉笙抱着受伤的小兔,夜晚的树林里没有一丝灯火,她只能摸黑向前走着,没走多久,没想到脚下失重突然掉进了一个洞里,洛玉笙没站稳,额头直接撞在了石壁上,她疼的倒吸了一口气,手伸上去摸到了一片湿润,她的周围漆黑一片,洛玉笙发现兔子也不在身边了,弱弱地喊道:“小兔子,你还在吗?”没有任何声音来回应她,洛玉笙朝着刚刚她掉下来的那个洞又喊道:“有人吗?救救我?......请问有人在吗?”刚喊完心里又自嘲了一下,怎么可能会有人来呢,洛玉笙心里突然就很绝望,她在原处抱膝坐下,将头埋了进去。“爹爹,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洛玉笙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坐了多久,那时间走得太过漫长,她只知道此刻她又累又饿,再也走不动路了,脚边有东西突然撞上了她的鞋子,洛玉笙摸到那毛茸茸的手感。
“小兔子?是你吗?”她立刻把兔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兔子仿佛回应她似的,用耳朵蹭了蹭她的小手,洛玉笙还没开心多久,在她一丈远的位置突然凭空闪出了一束火,那火苗颜色更是奇特,竟是青蓝色。
洛玉笙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那分明就是“鬼火”,一束鬼火出现之后又出现了一束,两束鬼火之间突然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身影,那鬼火虽不明亮,却也能照亮些场景。
洛玉笙怔怔的看着那抹身影,从若隐若现到清晰可见,待她看清楚那人影,泪水立刻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她不顾身上的疼,扑进了来人的怀里,伪装的坚强一下子就瓦解了。
那人一身黑衣,将身边的鬼火控到最亮,在他高大的身体前,显得洛玉笙如此瘦小可怜。
“对不起,我来迟了。”
洛玉笙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他的怀里虽然是寒冷的,但却让洛玉笙感到了心安,她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南浔哥哥...真的是你吗?”
南浔嗯了一声当作回应,然后蹲下身子看向平静下来的洛玉笙。“你受伤了。”南浔眉毛微微皱起,看向她的额头,那血已经凝了起来,洛玉笙手上还抱着那只兔子。
“你是为了救这只兔子?”
“不是的......我出来采药突然就起雾了,我迷了路,看到它受伤了,才带着它。结果我就不小心掉进了这洞里。”洛玉笙摸了摸兔子的耳朵解释道。
“以后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回去。这块玉给你,如果你遇上了什么事,就在这玉石上搓三下,我与七律便会赶来找你。”
南浔从怀中掏出那块玉,这玉石是清灵所赠,表面虽只是一块普通好看的玉,但南浔给这玉下了个魂令,使用之人在玉石上搓三下,便可召唤于他,在他下这魂令的时候,七律也在一旁,于是便也下了个相同的魂令,南浔心想也可,他们二人不可能随时守候洛玉笙,若一人身在别处,远水救不了近火,谁离得近谁便可赶来。
洛玉笙接过玉石,心里十分欣喜。“那天你为何走了?”
南浔知道洛玉笙指的是送她上灵阙山的那天。
“我并没有走,你知道我是个鬼差,只有像你这样拥有阴阳眼的人以及将死之人才能看得见我,那天我施了法术,我若不想让人看见,没有人能看的见我。”
洛玉笙惊讶地看着他,“所以说,那天你并没有离开?”
南浔嘴角扯了个淡淡的笑容,也没有回答洛玉笙的话,他做这一切都不需要解释。
“你为何要日日出来采药?”
“司徒哥哥要离开了,所以我想采些温热的药材让他带走。”
“司徒?”南浔疑惑地问道。
洛玉笙见天还没亮,左右也无事,便将上山之后所发生的种种都讲给了南浔听。说着说着,累的眼皮都耷拉了下来,于是靠在南浔的身旁沉沉地睡着了。
等洛玉笙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竹翁正在给她把脉,司徒桓也站在床边一脸担忧。
“...师父,司徒哥哥,你们怎么在这?”洛玉笙迷茫的问道。竹翁见她醒来,担心的面容瞬间散去转为怒气。“不孝徒儿,你要吓死为师,你一夜未归,我和司徒寻了你一夜,谁知回来竟发现你倒在竹屋前。”竹翁扯着嗓门说话,叫洛玉笙更加心生愧疚。
司徒桓见此上前安慰竹翁,“竹伯,小洛没事就好,您可以安心了。”
竹翁问询洛玉笙这一夜究竟去了何处,洛玉笙想起南浔的身份不便透露,便说自己在山中采药迷了路掉进了山洞,等天方亮了再回来,实在太累,便晕在了门口。
“饿了吧,师父煮些饭食拿来给你吃,让司徒陪你说说话吧。”竹翁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向外走,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呀...”
听了竹翁的话,司徒桓哑然失笑,神色温柔地看着洛玉笙。“竹伯很担忧你。”
“嗯,我知道,昨天你和师父真的寻了我一夜?”洛玉笙有些内疚地问道。
“竹伯确实是寻了你一夜,可你知道,我的病刚有些起色,才寻了一个时辰,却吃不消了,对不住你。”司徒桓抱歉的看着洛玉笙。
“这怎么能怪你呢?我这几日采了许多温补的药,待你离开时一起带走,慢慢温养,司徒哥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司徒桓听洛玉笙这样说,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明明自己受了伤,还要来安慰自己,她真的是司徒桓见过最傻也最好的姑娘。
一时间,司徒桓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手轻点着自己的额头问道:“还疼吗?”
听到司徒桓这样说,洛玉笙才想起来自己的额角受了伤,这一提起来,反而感觉有些疼了。不过她不想让司徒担心,便笑着说:“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司徒桓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牌子,上面印着‘司徒’二字,司徒桓将这牌子递到洛玉笙面前。“我明日便要离开了,这牌子留给你,若有一天你下山了,拿着这牌子去隶阳城中任何一家门上挂着‘司徒’牌子的商号,出示此牌,都能派上用场。我也可以找到你。”
洛玉笙不肯接,推辞说着太贵重了,她年级虽小,但道理还是懂的,不可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司徒桓见此假装生气。“你对我也太见外了,你用‘朱颜’缓解了我多年的恶疾,我不过想给你帮些小忙,还不知你能不能用上,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却连这小小的要求也不应。”
洛玉笙见司徒桓这样说,也不好再推辞了。“司徒哥哥,我收下便是了,你别生气。”
司徒桓这才展颜,却架不住喉头的痒轻声咳了几下。洛玉笙很担心,他一定是昨天出来寻自己的时候受凉了,这才会咳嗽不止。司徒桓眼神示意自己没事,起身跟洛玉笙道别准备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司徒桓回头,用温润的笑容说道。
“小洛,好好休养,不必送我了,我等你下山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