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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姨在家接到电话,得知春子要回来,就和老丁推着皮皮朵朵去马路对面的菜市场买菜,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张雪和丁香从东湖电器那边下班回来,才五点多,忙活一阵子,现在都九点了,几个人还在等着。
包文春不用安排王十九等人的住宿,他们有自己的作息程序,一部分在附近旅社住下休息,一部分在车里待命,还有流动哨在附近转悠。包文春的车子停在楼下路边,王十九和包胜拎着几个礼物纸箱先推门进屋察看,包文春才跟着进屋。
见来了客人,高姨就去热菜,包文春说:“你们去休息吧!明早我不去跑步了,七点再来接我。”两人走了,高姨埋怨说:“也真是,客人来了不留下吃饭,还往外走!”
看看丁老爹表情,包文春说:“不用管他们,他们是警卫员。”
张雪和丁香都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张雪抬头问:“配上警卫员了?那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包文春说:“不知道啊!只要有作用,别说平民老百姓了,就是罪犯证人,也得保护起来对不对?”
丁香收起文件,嘟哝说:“回来这么晚,我都饿死了!趁着孩子睡着了,抓紧吃饭!”
包文春可不敢说自己吃过了,又吃了两碗饭,和几人说些老家修路扯电线架桥的事,丁香张雪可能是工作忙吧,倒是没什么反应,老丁看看高姨,说:“等修好了,我们回去看看吧!”
见高姨顿时红了脸,包文春表情诧异,老丁怒骂说:“小子!不要以为你那些破事儿我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等你们清闲下来,带我们回去,把证领了,省得整天觉得怪怪的。”
包文春故作诧异问:“你们?哦啊!我明白了!这是好事啊!高姨今年不到五十吧!你们看,是不是再生个小弟弟?”
高姨捂着脸跑进厨房,丁香一口水呛住了,朝着包文春喷过来,包文春连忙跳起来躲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咱家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你和张雪不该反对啊!”
张雪一直没说话,这是忽然问:“春子!你是有预谋的是不是?”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还是说说明天上学的事吧!丁香要去报到,你也跟着去,那边肖玉华带着三十个人都要参加培训?”
“也去读大学?”
“对!今年乡中学八十名毕业生里,有五十名考上大学,其中三十多名都在武大,公司选拔三十名成绩突出的,也来武大进修,这六十多人集中在六个科系里,你们说不定还会分在同一班级。区别是,这三十个人是公司出资委托培训的,学习结业后,学校颁发相同学历证书,国家承认学历资格,但不包安排工作。你和肖玉华孟凡瑞三个是这班人的队长,我已经给他们每人三千块生活费了,但生活学习中遇到突发事件,还是要你们三个商量后做出决定的,这边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东湖电器那边,我派一个专业人员暂时管理财务,你的任务就是安心读书,那边的财务当成实践课就好!”
“那你呢?你不在这里常住么?”
“你不知道我有多忙,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不会太长,帮你们把人员安顿好,把东湖电器的事情处理好,还要在这边设立个商务办事处,方便销售和物资中转,国庆节前还要赶回北京,参加国庆大阅兵。”
“你们要配合肖玉华的工作,不必顾忌自己学生身份的区别,其实你们应该感到自豪骄傲,因为你们的未来工作安排是明确的,都是公司高层,有着高新高福利,而那些学子们的将来,还不知道会分配到那个山旮旯里当基层技术员呢!”
丁香打着哈欠说:“说完没有?说完洗洗睡觉!”
张雪捂嘴笑了起来,站起来说:“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先回房整理东西。”
包文春说:“你们先休息,我还有些事。”
皮皮和朵朵夜里经常尿床,现在是夏天还好办,把毛巾被扔进洗衣机,重新拿一条裹住小肚子接着睡。有时候是清醒状态,就说床上有水,坚决不肯睡,要去找妈妈睡,高姨只好半夜给他们搬家。
丁香的房间是很大的主卧,位置很好,东向朝阳,可丁香睡相不好,没有限制的大床上,经常把腿压在皮皮脑袋上,早上的时候,阳光照射刺眼,小孩子就睡不成早晨觉,会有很大起床气,迷迷糊糊不吃饭,半晌午还清醒不过来。
在高姨建议下,于是就和张雪调换房间,睡在对面的房间里,那里安放另外一张婴儿床,姐弟俩单独睡,情况就好多了。
这种情况和风水有关,由不得不相信。老家包修那村有个刘老太太,丈夫名叫包景谦,老两口六十多岁,无儿无女。种地已经没有力气了,全凭着老刘太太的一套手艺吃饭,日子比一般家庭还要舒适。
这老刘太太年轻时就不怎么下地,正式职业是私婆子,就是做些私密的事,包括接生、看病、拿鬼、外科毛病。农村生孩子死亡率很高,老太太哪里知道消毒程序,这失误事件就很多,至少有两成幼儿成为受害者,一成婴儿丧生在她的黑长指甲下,另一成幼儿成为残疾。她的专用长指甲代替剪刀掐断脐带,带来感染的几率极高。乡下人一般认为是发脐风,这些孩子或者产妇大都是七天内发高烧死掉,人们就认为是脐风发作,自认倒霉。她这样的传统稳婆在乡下有很多,遇到横位畸位难产大出血,一尸两命的那就更多了。
但这些并不影响老刘太太的崇高地位,逢年过节,总有人送礼物,有些隐秘的还在天黑送去,一般都是鸡鸭鹅或者一块猪肉,再就是一竹篮子油条,还有做好的新衣服或者布料。
说她会看病,是他懂得一些巫医手段,小孩子受到惊吓,俗称吓掉魂了,厌食、精神不振、整天无精打采等症状,来找她上门,一般都是正午到家,说是阳气最重,还要有阳光,用麻杆火烧铜勺加热一勺子菜籽油,把一块锡块放进去烧化,患者小孩子坐在门边阳光下,头上顶着黑布,那勺子热油在头顶晃来晃去,配合着咒语念一遍,然后倒进一碗凉水里。液态锡倒进冷水,因为温差自然会发出奇怪的声音,这就是魂魄归位,或者说是鬼崇逃离的声音。然后捞出变形的锡块,从形态变化上分辨是受到什么动物的惊吓。
说也奇怪,小孩子病症奇迹般的好了。
还有些妇人毛病,她也能用偏方治疗,比如说包妈舅舅家的表弟,在县里教育局当局长的刘闻北,结婚多年,就是没有孩子。妻子小孟在村小教书,是个民办教师,包文春对这家表舅表舅母都很不感冒,和他们没有来往,包妈也只是过年时才去给舅舅拜年,平时绝对不上门。
刘闻北夫妇双方检查都正常,在老娘坚持下,找老刘太太来压胜,不知道具体怎么处理的,反正就是黄裱纸清水盘子之类无成本道具摆弄一番,几个月后刘闻北就亲自送去一个大大的油筐子。一年后生了个女儿,更是给她和包景谦做了两套新衣服。
其实,包文春小时候也请她看过病,小时候脚崴了,脚踝肿的发红,疼得不能走路,那时奶奶还在,碰到老刘太太在和周旭得的娘说话,她和周旭得的娘是亲姐妹,离得这么近,经常来串门。
见从衣袖上拔下一根纳鞋底的大针,看着就吓人,包文春坚决不让她扎针,老刘太太笑眯眯地说:“不用扎你,搬个板凳来就好。”
这凳子肯定有选择的讲究,她选了一个矮四脚凳,大针扎进木榫结合部,嘴里嘟哝着什么咒语,然后说:“好啦!回去睡一夜就可以跑了。”
果真,第二天一觉醒来,那是脚也不疼了,腿也不抖了,起步就能跑了。
乡下人说的外科病,不是医院的那个外科,它是在医院检查不出来毛病,治疗没有效果后的另一个选择,这种不按常理套路诊疗的方法统统称为外科。比如谁随便挪动青石头白石头红石头,犯了太岁,毛病一般就会出在眼睛上,去医院一般都是捡些眼药水和消炎去火药片,没效就输液,搞了十天八天还是没有效果。就去找老刘太太,她都是傍晚到来,鸡鸭入笼猪羊入圈之后,蹭饭不蹭饭不能说,反正就是需要天黑才能操作。方法简便的无法想象,患者坐在屋子中间,用黑布蒙住脑袋,烧一碗开水,拿七根秫茆,蘸着开水满屋洒水。这个自然是要观众回避的,配合着咒语实施,一般第二天早上,就会全好。她也不要报酬,只是提前准备的那块五尺黑布是要带走,用石头压在她师傅画像前,一个月才能取下。当然了,人们感激不尽,没谁还去追讨那块布的事。
她也有无力撼动的事情。周家大哥第二胎还是女孩,请她来看看,她说动不了,这是犯了五女星,第六胎必定是男孩。这话叫周父大惊失色,现在计划生育搞这么紧张,怎么可能生六胎?多次央求后,刘老太太说:“我无儿无女,什么都不怕的!你们准备些朱砂红纸,我试一下吧!”
这就是明说要钱了!周家现在很有钱,花了几百块,请她压胜,在周嫂床腿底下放青砖压纸人,钉耙钉,枕头席下压着抱鱼的胖娃娃图片,门头上挂镜子,可后来还是生了四个女孩。七年后周嫂确实生了个男孩,只不过那孩子来历只有周嫂知道,眉眼长相和姐姐父亲根本不搭边。
她也做了许多失误的事来,本村的包修的妹妹,被她小时候扎针,变成了永久的别脖子;包修大哥家儿子,被她一针扎得一辈子舌头不灵便,几十岁了,还是耷拉着下嘴唇,咕噜咕噜流口水。还有个包成伦的孙子,被她一针扎成哑巴。另一个胡家的双胞胎儿子,因为咳嗽,他给灌了烟包水,直接玩死了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