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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拿来大门钥匙,食堂的祝崇尚就过来看热闹,他也在裁撤人员之列,元旦前,结算工资,拿到七千五百块买断钱后,就和供销社没有关系了,情绪就很是忧愁。说是买断费一万,到手只能有七千块,单位要留些管理费,别的地方也是这样做的。
包文春拿着纸张,看着画着,和老任讲解着自己的规划。整个大门和大院子的大部分,都属于包文春的地盘,还要拆掉一部分房屋,沿着界线拉一条南北围墙,隔断和外界的联系。后半部分暂时不动,只把这片两千平方的面积收拾出来,大门处砌墙立柱,建设个临时门面房,当做服装店,仓库充当家具店,整个院子要用彩钢瓦蒙住,是家具成品仓库,也可以在这里临时拼装家具散件。
老任的时间很紧张,墙壁粉刷,地面平整,砌围墙,装修门面,一星期完成,就有些为难,包文春拿出一大沓大团结,说:“这是十万块,村部那边的工程款和这边的材料,你都记好账,我们以后再慢慢算。年终有困难,只管说话。”
因为是临时性建筑,需要大量彩钢瓦做顶,还要砌墙或者木板做间隔阻断,除了院墙和大门那边费劲些,其它地方都很简单。老任估算一下工时,看在包文春出钱再次解围度过年关的份上,说:“明早开始搞吧!不耽误事的。”
祝崇尚过来看,见包文春要走,就问:“外甥!等一下,我说个事。”
包文春看着他,就知道想继续留下工作,微笑着看着他开口。果然,他说:“春子,你也知道情况的,供销社就要散伙了,我也就没有了工作,你看,这里你接下来,也要雇人做饭不是?你看我能来给你帮忙吗?”
包文春笑了下,说:“你能来帮忙,我是欢迎的,综合厂还是搞个做机械零部件的小厂,这边将会有三十多个人吃饭,你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还有,你家里还有几十亩地,农忙时怎么办?”
祝崇尚尬笑起来,说:“那样的话就算了,以前农忙时都会放假几天的。”
包文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再找个帮手,手脚麻溜点的年轻人,你就是回家种几天地,他也能坚持下来。能找到人么?要老实点的,可别搞个二流子来。”
“有!我哪天带来你看看。”
“不急!这个元旦开始,就会有人来吃饭,这边会开两个商店,每天大约有十来个人吃饭,你就安心留下吧!还在那厨房继续做饭,我叫阿绣来帮忙买菜什么的,我会送来一些新的炊事设备的,你也不用烧锅蒸馒头蒸米饭,咱们有锅炉。你的工资原来多少钱?”
“五十多块吧!”
“好!我心里有数了,以后肯定比现在高些。”
天气变冷,虽说没有上冻结冰,三爷却又开始气喘起来,拉风箱一样,走两步就得坐下。包文春有点疑惑,不应该啊!自己去年这个时候,功力虽然不足,但认识穴位还是把握的,况且这种支气管炎,属于寒证肺虚,判断也没错啊!用手太阴肺经诸穴来刺激驱散,也不需要什么高难度,效力应该能维持更长时间啊?
“三爷,你别忙活了!过来我们说说话。”
三爷把一筐白菜叶倒进鸡圈,洗洗手,就走进楼下大厅。
大厅里已经家具齐全了,见孙子拿出茶叶来泡,三爷说:“别弄那个,喝了受不了。”
包文春说:“那我来给你把把脉!”
“你什么时候学的医生?”
“不用学就会!只是功夫不到家,上次给你扎针,只管一年不气喘,今天再给你扎一次,你就不用难受了!”
“你说去年是你扎的针?你不是去配了药丸子么?”
“今年不用,来,这里太冷,我们进屋扎。”
见孙子拿出一盒银针,三爷有点害怕,包文春说:“没事!我技术好着呢!一般人还请不动我呢!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动,这个过程大概得两三个小时,保证明年也不用再扎针了。”
三爷按照要求脱下上衣,二婶挺着肚子伸头看看,她已经开始游疼,就是产前先兆,不知道身上哪里疼,这里那里跳着疼一下,只能慢慢踱步,转移注意力。包大林骑摩托车去找村里的女赤脚医生,本家婶子姚稻花,她出诊还没有回来。
包文春准备拉她去县医院,二婶坚决不去,说姚稻花经验丰富,接生几百个孩子,还没有失手过。其实她还是害怕进县医院,说气味难闻,真实情况是听说妇产科有男医生接生,感觉难为情。此刻,见包文春脱得比三爷更多,浑身上下就剩个裤头,就笑着关门离开了。
三爷只是觉得肩头微疼一下,就觉得一股暖流进入体内,这和以前扎针的感觉不同,以前脚踝手臂腰里扭伤岔气,赤脚医生也是给扎针,那只是捻动是酸、麻、涨、疼的感觉,不像孙子扎得这样舒服。
更多的针扎上来,半边身子暖洋洋的,好像清明节后的太阳晒在后背上。不!整个人都走在四月天里。他舒服的想大声吆喝几声,包文春说:“别动!张口呼吸!顺其自然的呼吸。”
他的右肩和后背也被扎上针,顿时觉得好像走进六月,尤其是后面腰背以上,热烘烘的如同蹲在瓜地里,被炙热的太阳烤晒着,这是夏日午后的感觉,三爷就有些昏昏欲睡。
过了许久,房门被推开了,徐晴走进来,顿时就觉得不可思议,爷孙两个如同武打片的动作一样,还玩起推宫过背的疗伤游戏。三爷浑身冒汗,包文春也是浑身热气腾腾,整个屋子都觉得温度升高不少。
包文春感觉有人来,睁开眼见是徐晴,觉得也差不多了,就双手挥舞,嘿嘿哈哈地做出一阵眼花缭乱的夸张动作,用极快手法收针,摆放在床边盘子里,双手按着三爷肩后肺俞穴督俞揉捏,然后嗨的一声双掌击出,拍在后背,三爷应声大咳一声,吐出一口黑色血痰;吓得徐晴跳到一边。
包文春收力,把针擦洗收拾起来,抱起衣服,说:“我洗洗再下来哈!”
徐晴问:“三爷好点了吗!”
三爷穿上秋衣绒衣棉袄,看着白色地板上的黑污痰迹,有点不好意思,就去找东西擦洗,闻言站起来感觉一下,呼吸顺畅,没有沉重的阻塞感,腰部也有力多了。就说:“晴姑娘!春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个呀?这手艺不错,就是太费力耗神。我这老毛病,都多少年了,就像吸气很稠重,像隔着湿毛巾一样,呼气也没力气。去年他给扎了一次,只管一年,这次感觉轻松多了,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
徐晴说:“我来收拾吧!”
“你上楼去吧!这么腌臜,哪能让你来收拾呢!”
徐晴上楼,见包文春身上一条线没有,刚从浴室出来,就转身想走。包文春两步上来抱住,就按到床上。笑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上我的刀出鞘,哪有放空炮的道理。”
徐晴外表虽然表现温婉文静,内在性格却更执着坚韧,比阿绣更激情一些。上次独自过来陪春子一夜,奉献自己的身体,两人极尽鱼水之欢。
她和包文春之间的关系微妙,要说爱情意识,确实还很单薄,开始的时候,口花花罢了,要说报答帮助之情,还跟贴切一些。俗话说,好男怕缠,好女怕磨。包文春可不是街头小子的胡缠乱磨,人家追女也有水平啊!这就应了那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高雅的手段搞得你主动凑上来。火辣辣地情歌,不停唱,唱得你心烦意乱,再唱到你意乱情迷,唱到你心甘情愿去地老天荒。
她也知道有丁香和祝道绣,甚至还有更多姑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黄金男人,但她还是甘愿飞蛾扑火,能陪着这样的优秀的男人共度一生,才会更加丰富多彩。
对于包文春的动作,她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一下,说:“大白天的,会不会有人来?”
包文春说:“不会!没有谁!”
可衣服还没有脱完,二叔就敲门叫了起来:“春子,快带你二婶去医院吧!大林没找到医生。人家在出诊,来不了!”
包文春捶打一下自己小脑袋,懊恼地说:“小弟弟!忍耐一下吧!”
徐晴白他一眼,赶紧穿衣服:“人家有事来告诉你,见面就那个!”
包文春说:“别说!什么事也得等这事以后再说!你也一起去吧!那车就别开了,晚上我们一起回来。”
二婶已经疼得哭叫起来,包文春不好亲自动手接生,连忙抱她上突路霸,徐晴跟着,二叔抱着准备好的被褥衣物包袱,周二姐几个站在大门口看着,车子飞速驶出,直奔县医院。
这条县乡公路崎岖不平,路面只是铺上山石用砂土填充,连压路机碾平步骤都没有,表面露着片石棱角,被车轮磨得光滑。突路霸减震不错,但走在这样的道路上,速度又快,也是一蹦多高。经过中途陆河乡集镇以北大桥上的时候,二婶突然中断了哭叫,翻着白眼昏了过去,包文春回头一看,她脚下已经有水渍流下来,说:“还有几十里路,来不及了,到陆河卫生院吧!”
车子调头,桥南三百多米就是乡卫生院,包文春亮着强光灯,打着喇叭就闯进大门。
几个医生迎出来,包文春托着二婶下车,喊:“快点!产房在哪里?产妇羊水破了。”
医院里一时鸡飞狗跳,两个女医生小跑着出来,领着包文春走进走廊尽头的产房。还有人过来叫挂号交钱,包文春一把钞票扔过去,看也不看,就进了产房。
女医生检查了下,说:“孩子横位难产,羊水已经流完,不好转换胎位,还是保大人吧!”
包文春眼睛一瞪,说:“废话!大人小孩都要!快准备剖腹产啊!”
女医生带着哭腔说:“我没做过啊!那手术县医院也得提前安排啊!”
包文春说:“孩子缺氧时间不能太长,你去拿手术包,我来做手术!”
院长过来了,说:“不行!你是谁?敢在人身上动刀子?”
包文春说:“快去拿!不然就一尸两命!”
拿出银针盒,在二婶头上插了几针,她缓缓舒口气,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