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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把电视天线竖多高,就是在二楼顶上竖起竹竿,也只是接收到一个模糊的中央一台,满屏的雪花噪点,甚至连伴音都听不到,只有晴朗天气时,稍稍能清晰一些,也是没有色彩的图像,这已经让女工们欣喜不已了。周边县市还没有电视台,包文春也无能为力,决定这次外出,购买两台录像机。
还没有准备好出门,十一月二十五号午后,徐晴独自开着吉姆尼来了。
包文春心中一阵激动,在周二姐和阿绣的注目下,把她迎接上楼,进行了历时二十小时的深入交流,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包文春才送她下楼离开。然后带上两只大提包,把祝道绣叫出来,坐上突路霸,跟着走了。
祝道绣在跟着包文春学习财务管理,有是也被叫上楼去整理文稿,她尽量不去打搅春子的思路,安静地坐在一边,在稿纸上编写页码,一本本的写,很祥和的样子。
包文春给她的作业是计算模式,把成本分摊到一件衣服上,来制定最终售价。祝道绣就把结果做得很大。包文春就一步步分析讲解错误原因和各项因素,讲解房租水电成本的核算方法,工商税收的计算办法,以及员工工资福利的比例问题,祝道绣总能听得仔细。她数学基础差,只是没有机会上学,并不代表悟性和智力低,相反,她也知道自己和春子的差距很大,就一直暗自努力识字,而且有较好的学习态度。服装厂内几十个员工都是老师,她有目的的询问,总会有人给予解答疑问,进步很快。
两人之间有时也在玩异性探索游戏,但都是适可而止,并没有进入实质性的阶段。这叫她很失望,又无法说出来。春子总是说她还小,她就努力吃饭,向胖妮李洋洋看齐。李洋洋是李文超介绍来的本家姐姐,一副好身板,黑里透红的大脸,辫子很长,一百二三十斤的体重,在女工里排名第一,发育很完善,整天嘻嘻哈哈的快乐无限。一顿饭三个馒头一大碗菜,睡觉时打呼噜声震九霄,在老远就能听得到。
现在,阿绣坐在副驾上,尖着鼻子在寻找异样气息,包文春见了,也不解释。
阿绣见自己夸张地动作无效,就问:“我们去哪里?”
包文春说:“去浙江谈生意,时间大概得一星期吧!”
祝道绣不说话了,心中暗自窃喜,两人又可以住在一起了,就想着怎么完成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下决心大胆一些,主动一些,找机会把自己奉献给爱郎。
她没敢问徐晴的事,楼上一夜亮着灯,两人到底干了什么?春子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给过自己保证,要是追问一些事,他会不会觉得烦?
包文春一路说些地名掌故,相关的历史故事,阿绣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考虑着自己的事情,有时答应附和一声,这个旅程就显得很烦闷。
现在的公路网并不发达,走在省际公路上,速度一直跑不起来,遇到小集镇,逢集的人流阻挡,那就更慢了。午后时分,才到达阜阳,两人随便吃了点饭,开始向合肥前进,计划住一夜再走。
天气下起雨来,路上行人少了,车辆也不多,反而速度更快些。
阿绣情绪高兴起来,说这些女工间的琐事,还有大家对春子的看法意见之类。
包文春问:“大家对伙食看法怎么样?”
阿绣笑了起来,说:“隔一天就有顿肉吃,还能怎么样?有时吃青菜也没问题,就是最近天天吃顿顿吃粉条,大家就受不了了。二姐舍不得多放油,那东西和红薯是一样的东西,就有些烧心。”
包文春说:“上万斤粉条啊!看来得叫包大林去卖掉一半,其余的每星期吃一顿就好,和肉一起煮就没事了吧!咱家大豆多,就吃豆腐吧!过了元旦,还会有几十个人进来,也不能总是买豆腐,自己做更合算,渣料还可以喂猪喂鸡喂鱼,只是又得弄间房子,估计一个人还忙不过来。现在就是缺人啊!”
祝道绣想了一会儿,说:“还是用机器打豆腐吗?”
“肯定的啊!不然还得找人喂牲口,事情会更多。”
“那女的能来帮忙磨豆腐吗?”
“那得看她有没有技术,帮工还可以,打浆点卤压制之类的活儿,还是得找个懂行的。怎么?你有谁要推荐,带过来我看看吧!”
祝道绣想了下,说:“南庄的秋红你认识不?”
包文春当然知道,那是她二叔招赘到万家,抚养长大的几个万家孩子中的老二,将来会和老表王子祥结婚,现在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就说:“不认识!”
“她问过我几次了,想来服装厂上班,可她初中没有上完,不符合条件,就想过来随便找个杂活干,你要开豆腐坊,叫她来帮忙吧!我和她一直关系很好的!”
“那你要告诉她,这边只要勤快人,好吃懒做的可不行,进来容易,都是亲戚关系,开除出去就不好看了!”
阿绣说:“我会经常提醒她的。”
进入合肥市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行驶,天空地面之间,雨水混合成一片,如同印象派画法的油画。两人找到一家小饭店,吃了碗牛肉面,就去找旅社住宿。
包文春满不在乎的锁上车门,背着背包走进旅社,祝道绣就很紧张,低声问:“那些包?”
她的手臂被拉着,抬头看一眼春子,就乖巧地挽着他手臂,昂首挺胸走进房间。
包文春今晚不用写字,照例要盘腿打坐半小时,阿绣更睡不着,担心外面车里的钱,还想着怎么实现自己的计划,去洗了澡,却没有换洗衣服,就光着身子悄悄钻进被窝。
城市的夜晚,得到十点以后才能全面安静下来,包文春难得的提前睡下,很快进入深度睡眠。阿绣睡不着,也不敢惊动他,就挨着他磨磨蹭蹭。包文春揽住她不安分的躯体,闭着眼说:“明天还要赶路,不要乱动了。”
难得睡得这么早,就做了些混乱的怪梦,自己一会儿是骑着大宛马的战将,带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所向无敌,手里一把黑色长刀,锋利无比,没有谁能阻挡住自己的冲锋,所到之处,残肢纷飞,那血污飞溅的场面很真切,似乎能感受到热乎乎的温热。一会儿又是丛林战场,爆炸声和火光硝烟弥漫,自己在飞扬的尘土中穿梭闪避,不断向前突进,身边的战友在流弹的火线雨林中不断倒下,自己也在不断开火前进,似乎要冲破着漫长的战线,只是前面似乎很遥远,硝烟遮挡住视线,永远也没有尽头。
一颗炸弹在身边爆响,他在树丛中翻了个滚,在弹坑里停留三秒,然后继续向前冲。上过战场的老兵都坚信,炮弹落入同一个弹坑的几率无限接近为零,因为排炮是不断向前推进的。即便按照原有参数诸元开炮,因为炮身震动,风速空气湿度弹药量角度变化等细微差别,也不可能击中同一目标。
可这一次,包文春似乎中奖了,他觉得自己伴随着火焰腾空而起,然后就化为一团火,飞溅到更远的地方。
祝道绣被惊醒,只见包文春豁然坐起来,浑身汗水津津,似乎做了噩梦。连忙按亮床头灯,就见他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浴好一阵才出来。灭了灯,站在窗边注视着楼下的车子。窗外的夜空被灯火映衬得火红一片,室内不用开灯也很明亮,过了好一阵子,他才重新躺下来,对眼神亮晶晶的祝道绣说:“希望你不会对今天后悔,记住这个日子吧!我会轻慢一些的,你不要紧张。”
事到临头,祝道绣又紧张起来,所有的情节设计都作废了,她闭上眼睛,在这个老司机的引导下,生涩地完成了毛毛虫化蝶的转变。
包文春没能很好的控制住这副身体的节奏,身体在机械地动作,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内容却依旧是对刚刚光怪陆离场面的梳理,这个过程时间较长,他的思绪已经豁然贯通,对前世今生经历的记忆更加清晰。
祝道绣初经人事,没有领会到这个过程的美妙,虽早已不堪忍受,但还是咬牙承受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包文春停下来,问:“怪我冒失了!你还没有准备好吧!对不起!”
祝道绣忍着疼,低声说:“她们都说这是个很享受的事!怎么是这个样子?再也不玩了!”
包文春抱住她,低声说:“第一次都是这样吧!以后就好了!以前的你也是这样子,后来就很主动了。”
阿绣在他腿上无力地掐了下,然后就昏昏睡去。
从合肥到南京,这边的人口稠密,交通发达,道路宽敞多了,虽然依旧是一阵阵下雨,两人还是中午在南京城区转了一圈,找到一处对外加油站,高价加满油箱,还预备两桶五十升汽油装在后备箱,足以跑到目的地。
两人冒雨去看了中山陵,逛了雨花台,就没打算离开,见雨势逐渐加大,就找间旅社住下,然后到街上找美食尝尝。现在的私营饭店很少,国营饭店的服务质量较差,主食需要拿全国流通粮票,没有粮票就出高价补差价,四两米饭,需要四两粮票,外加每两补五分钱,没有粮票直接买,一两就得七分钱,一次性木筷子也得二分钱一双。
祝道绣就很不习惯,偷偷说:“一斤大米才两毛六,他四两干饭就卖三毛钱,真赚钱。”
包文春没有回答,给她端来酸菜鱼、肚片汤、桂花盐水鸭、鸭血粉丝汤,祝道绣连忙说:“够了够了!这么多吃不完啊!不要浪费了!”
两人去逛百货商场,包文春就买了两台松下录像机,一堆录像带,花了八千多块。又给两人买了些衣服,就回旅社去休息。
第三夜抵达杭州,再次游玩一圈住下,第四天午后才到达宁波,在镇海一带找到那家私营机电设备小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