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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尴尬起来,他们只是想拉来资金周转一下,现在要江山易主,几个人就不敢做主了。张经理一看,就知道原因,说:“那他们就先回家,等商量以后再说吧!你的事多,我们就告辞了!”
包文春懒洋洋的起身,说:“慢走不送啊!”
赵副书记坐吉普车回去,问张经理:“这小子怎么这么拽?他真的很有钱吗?看那房子车子和厂子,还真看不透!”
张经理是本县商业系统老大,也是正科级,对这个赵书记并不感冒,自然要为包文春说话,就说:“他的心机深不可测,暑假去了广州,帮助市委赵书记女儿和县委徐书记女儿,还有市里交通局徐局长的儿子,一次就出版二十多盘磁带。和音像公司结算六百多万现金。他还给日本一家公司设计一种机械,人家买下专利费,就给一千六百万,是美金。”
老李是乡级供销社主任,属于张经理部下,就奉承上来,说:“一起去的还有你的独生姑娘吧?听说磁带在市里也能买到,咱们县书店还没有吧?”
张经理高兴起来,说:“等咱们县里有货了,我买下来送你听听。”
赵书记对着窗外撇撇嘴,没有搭茬。
服装厂的第一批试手工作服完成了,包文春试穿一下,检查一下其它成品,就提出许多意见,说:“这是种劳动环境下的保护服,咱们的材料虽说简单了些,布料有些次,但做工方面一定要把握好,这就是质量问题。肖玉华过来看,你是怎么看的图纸?怎么做的品检?图纸上这些地方要求是双线缝制,怎么有的地方就变成单行针脚呢?咱们的做工,一定要结实耐用,在布料磨烂以前,针脚不能断。每一件衣服,不管价值如何,做工质量一定要保证。街上的菜都是一样的,为什么饭馆里做出来卖得更贵更好吃?这就是手艺问题,质量就是发展生存的生命,这句话不是随便说的,返工吧!以后图纸就挂在黑板那里,谁都可以提建议。”
肖玉华看看一班人,有些脸红,抱回一堆衣服,说:“我来补工吧!”
一群女工每人拿一些,开始返工。
村部也就是原来的大队部南面有一口大水塘,就是包文春当初溺水的那口水塘,占地六亩,塘埂紧邻公路,周围是一片杨树林。公路东边,有一片十多亩桃树林,桃树林北边有座土窑,土窑周围就地取土做砖瓦,挖得坑坑洼洼,算是大片荒地。荒地再往北,是一块十余亩空地。空地东侧,就是村办小学校。
村办小学周围离村子较远,以前只有三排土坯房教室,八零年又盖了一排九间砖瓦房,经费不足,依旧拉不起来院墙,放学铃声一响,小学生就像蜂群出笼,四下乱跑。包文春上小学直到初中二年级,都在这里,初三时才转到街上。
公路和学校之间这块空地原来是大队的牛圈,也是大队机耕队临时停放机械车辆的地方,占地二十亩左右,现在只有一排牛棚,没有院子。
包文春被通知第一次来参加村委会议,就是讨论一件大事:县里交通局想买下这块地,建设一座公路养护道班院子,出价两万元。
包文春是新人,不便发表意见,就当起哑巴。按照历史轨迹,这块地的原有结果是,交通局耍了流氓,先是答应协调电业局,给本村拉来农用电路,后来签订合同后,又说电业局没有农网建设计划,转而答应支付两万块钱,永久征用这片土地。合同签订时机恰到好处,正是乡村体制改革还没有结束之际,于登林很快下台,换了新的村支书,这两万块钱最后也不了了之。
现在有了自己的发言权,包文春又刚刚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又是县乡指定的培养对象,于登林就在作出决定之前,问了包文春一句:“文春啊!这事儿,你怎么看?”
新吸收进村委的还有个本家子弟,分工管理计生工作,辈分比包文春高一级,叫包景彬,年龄比包文春大两岁,是街上毛三的伙伴,上次二叔结婚,他也在毛三那份随礼名单上,对包文春构不成威胁。
包文春见他在座,点头示意一下,站起来回答说:“我初来乍到,过于年轻,看待问题的角度有些不同。既然坐在这里开会,从根本上肯定是要为全村老百姓着想。那块地租给交通局固然是好,也是支持国家交通事业发展,但那原本是耕地,他们变了土地性质,还是永久性的转让,两万块钱就显得实在有点少。其次就是费用问题,他们是提前一次性支付我们还是怎么付款,协议里一定要说清楚,我们现在拿不到钱,一旦他们交通局换了领导,谁还承认这笔钱?”
周登芳从包文春话里听出了话音,这是说,他们能像我这样先拿钱再签字吗?包文春上交的那两万多块承包费,加上变卖集体的大机械,还给乡里的欠款一部分,还了银行贷款一部分,剩下三千多块钱,给村委委员不!原大队队委会成员发了最后一笔福利补贴金,剩下一些转入新的村委账上,算是给新村委留下一些经济底子。
她笑着说:“既然是贱卖不划算,包文春你看能出个什么价钱?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卖给谁不是卖?谁出价高卖给谁,对不对?”
包文春说:“集体土地谁也无权买卖,只能承包租用,期限可长可短,这里面学问大着呢!我这里有个想法,这块地一直往南,直到大塘那边,包括窑厂在内,估计有二十多亩吧?按照现有的耕地熟地收成计算,一年可以产出六十纯元利润,二十亩就是一千二百块,但现在是荒地林地,毁弃坑洼地,需要整理,就按每年一千计算收取承包费,承包期五十年,就是五万块,村里完全可以用这笔钱给老百姓修路架电线。过了承包期,土地依旧还是村里的。比现在一刀切两万块卖掉好多了吧!现在我们即便拿到两万块,又没有什么大项目开支,办不了大事,只能算是集体零花钱,手头活络一阵子的事。”
于登林追问说:“包文春,你想承包这块地?”
包文春说:“我也是刚刚才有的想法,我暑假到广州赚了些钱,这块地用来建设个厂子也不错,如果村里同意的话,我可以承包下来,当然了,我会缴纳相应的承包费,作为条件,可以给村小学改造建设一座新学校,只是承包期限上大家商量一下,尽可能长久一些,毕竟工厂要发展,投资巨大,搬迁不易。”
黄登科和几个人相视一眼,说:“你又去赚了钱啊?想建设一所什么样的学校?按你的说法,建设这片学校至少需要十几万,我们即使给你一百年期限,也不够呀!你还要贴钱的。”
包文春说:“不能这么暗地皮算账,从长远发展看,工厂还是要赚钱的吧!我想把学校全面推倒重建,采用钢混结构,全部是平房。不要想着建设教学楼,咱们是农村,小屁孩贱得恨不得掏脑子玩,楼房不安全,平房也不能留楼梯,加上配套的操场厕所,教师住房,大约三十间房子,以现在的价格计算,十万足够了吧!”
见大家都在思考,包文春说:“我就是从这所小学走出来的,回馈一下母校,理所应当。十万块承包费我明天交给村委,建学校花多少钱就不用大家操心了。”
于登林立刻拍板,说:“明天由徐登良出面拒绝交通局的要求!包文春立刻写份承包合同,这片地就承包给你了,承包费还按五万块写,期限一百年。”
轮到包文春忸怩起来,他说:“不好吧!港九租借给阴国,也不过九十九年,咱们哪能写满数呢?也写九十九年好吧!另外,承包费是承包费,不能把盖学校的事情加上,这是两码事。盖学校应该由村里出面主持,个人给公家盖房子不合适。这样,价格定高点,以后谁想在咱们这里征地,也有了先例。土地不能贱卖!”
投票表决时,九个人都举手赞成。
但村委一班人对包文春的规划远景并不看好。一个服装厂开工两三个月了,连一件衣服也没做出来,他这个厂长当得确实不怎么样?现在又要扩地盘建厂,怎么看都是贪吃嚼不烂啊!
包文春准备写两份报告,一份是承包合同协议草稿,一亩地五十块,承包费十万元,却没有写九十九年这样敏感的字样,个人生命也没有那么长,写在纸上还不叫人笑死。
另一份是村办小学重新翻盖合同,房管所承建,修建六个班级教室十八间房子,三间教师办公室教研室、六间教师宿舍和操场厕所等设施,画了规划简图,要求全部采用钢混结构的平房。明年春季开建,暑假开学交房。等和老任和学校商量之后,根据建设报价,再把正式合同写出来。
他自己心中很愧疚,一年一千块,一亩单价五十块,这么低价拿地,就欠了全村父老一个人情,就想在学校上补偿一下,把设施条件提升些档次,还写上为学校修建一条连接公路的水泥路。
这个真诚的表示的效果极好,民兵营长刘登胜建议到街上喝一杯,于登林说:“别急,老办法,咱们把事情办得亮爽些,明天召集各村队长和学校领导开会,把事情传达下去,让他们在协议上画押签字,再去喝酒不迟!文春啊!听说你会画画,把新学校画个图画吧!更利于我们做工作!”
包文春说:“那好!我今晚回去就画好,明天一早送给黄会计,明天队长开会,我就不出面了。”
“好!好!好!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