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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鹿接到秦家那边的消息时,还是王鸿带来的。
“秦夫人,事情就是这样的。”
她点点头,“辛苦了,中午在这里用饭吧。”
王鸿顿时笑的犹如地主家的傻儿子,“唉,多谢秦夫人。”
果然,之前他爹还说让下人来送个信儿就行了,他才不干呢。
自己跑一趟,就能吃到一顿美味的膳食,还能出来松快松快,何乐而不为呢。
秦鹿没想到,韩家和秦家还真就不想和他们母子断了。
韩家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韩镜在读书上有很高的天赋,日后说不定就能带着族人崛起。
可秦家呢?
为什么要找她?
当年秦氏母子在韩家数年,秦秋生都没想着去看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否则秦氏何至于死在那个寒冷的初春,更不至于将她这个现代人拽过来。
想起在意识世界,秦氏那副行销骨瘦的模样,明明二十出头,却活的犹如一个老妇。
皮肤干冽蜡黄,双手的触感是冷硬粗粝的,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对于生活的期待,麻木到没有一丝光芒。
但凡秦秋生对这个女儿还有一点点的关爱,秦氏母子也不至于落魄到那种境地。
如今她带着儿子出来了,日子过得好了,那家人却突然找上了门。
罢了,且回去看看吧。
事实上,秦鹿也没想过要瞒着那些人,只是没有告知的必要。
找不找到,她根本不在乎。
“我要出趟远门。”晚膳时,她和韩镜说了自己的计划,“去趟秦家,你留在家里。”
韩镜不动声色,“娘不用我跟着?”
“不用,我一个人自在些。”
“哦!”被娘嫌弃了。
不让跟那就老实的待在家里,反正韩镜是不会为母亲担心的。
那么高的武功,谁能制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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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秦鹿骑着马车来到后塘村。
高头大马,素衣美人,腰间还憋着一把黑骨折扇,恣意潇洒,风流洒脱。
和途径的一个中年男子打听了秦秋生家的住处,驱马找了过去。
此时的陶氏正在和婆婆在家中做活儿,儿子在旁边嘻嘻哈哈的追鸡撵狗。
听到有人敲门,那小孩儿跑着上前打开了门。
第一眼瞧见的是那匹高头大马。
“娘,大马,大马,快来看呀。”小儿兴奋的呼喊着。
陶氏循声出来,她却没关注马匹,视线落在秦鹿身上。
“姑娘你找谁?”
秦鹿将马儿拴在路边的树下,“秦秋生在家?”
“……在。”找她男人的?这小姑娘是谁?和她男人啥关系?
陶氏心里嘀咕,却将人请了进去。
“他爹,有人找。”陶氏拔高嗓门喊了一声。
秦鹿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猜疑和愤怒,懒得理会。
秦秋生趿拉着鞋子从屋里出来,看到秦鹿时,只觉得特别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疑惑的盯了秦鹿好一会儿,道:“这是谁?”
陶氏的脸色顿时变了,看看秦鹿,再看看丈夫,有那么一瞬间,身体都在打哆嗦。
“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你跑到韩家去做什么?”
这话让秦秋生夫妻俩都愣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秦鹿打量完庭院,秦秋生才算是反应过来。
“你是大丫头?”秦氏是没有名字的。
未出嫁前,家里和村子里的人都喊她大丫头。
出嫁后,夫家那边则喊她秦氏。
秦鹿这个名字,是她自己的本名。
抬脚进屋,看着眼前比韩家还要宽敞的院落,也只这是秦家大郎打下来的家业。
如今却便宜了别的女人。
他死了,他的亲娘死了,他的亲妹妹也死了。
“说说吧,你去韩家找我做什么?”秦鹿站在正堂门前,“都续弦生子了,之前那么些年没有找我,现在凑上来做什么?我大哥赚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才想起还有个做了寡妇的女儿,想带回来再嫁出去,重新捞一笔?”
这话说的太直白,反倒是让好面子的秦秋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陶氏,瞧见前边生的女儿这般好相貌,心里暗自琢磨着要给她寻个富贵人家。
就这模样,给富家老爷做续弦,一点都不难。
“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嘛。”秦秋生大跨步进屋,陶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
“我娘死了,大哥也死了。”秦鹿靠在门框上,“你现在有了娇妻爱子,咱们这边就断了吧。我没想过再嫁,你们也别跟着瞎折腾,你好我好大家好。”
陶氏暗中翻了个白眼,“哎呀大丫头回来就多住些日子,好好陪陪你爹,这些年他心里都念叨着你呢,正好你……”
“虚情假意的话就别说了,耽误时间。”秦鹿目光凉薄,“你聪明,我也不傻,而且我们俩之间的事,你并不清楚,就别胡乱插嘴了。”
“啪——”
秦秋生重重的拍了一掌桌子,“怎么和你母亲说话呢,还有没有教养了?”
陶氏被他这一巴掌,吓得跳了起来。
“教养?”秦鹿也不见生气,“你说说看,何谓教养?”
还不等秦秋生开口,外边传来奔雷的嘶鸣声。
秦鹿抬脚走出去,看到三五个小孩各自拿着枝条,正在抽打着奔雷。
而她为了不让奔雷伤到路人,缰绳拴的比较短,限制了奔雷的行动。
此时这家伙正尽量的向后躲避,绕树转了几圈,整颗那头都近乎和那棵树磕到一起了。
“做什么?”秦鹿上前,抓住几个孩子的后领,拎起来拖到一边,“奔雷,没事了。”
看到主人,奔雷别提多委屈了,拽着缰绳,马蹄踢踏着,但凡是会说话,此时都要哭出声来了。
抚摸着马首,让它安静下来。
弯腰捡起旁边的枝条,对着几个孩子一人抽了一下。
力道不轻,也不重。
紧接着,几个小孩子扯着嗓子哇哇哭嚎起来。
“大丫头你干啥。”陶氏出来碰巧看到自己儿子被抽了一下,心疼坏了,盯着秦鹿,尤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他还是个孩子,更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狠心下这么重的手。”
秦鹿把缰绳解开,重新绑了一下,这次留的稍微长点。
“奔雷,再有人欺负你,你尽管踢回去。你家主子有钱,踢死了算我的。”
“嘶嘶——”
陶氏气得全身发抖,指着秦鹿,险些被气厥过去。
“他爹,你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她这是想害死咱们的儿子。”
秦鹿安抚好奔雷,上前弯下腰,对正在哭的眼泪汪汪的小儿道:“被你爹娘惯坏了吧,今日你挨打,罪魁祸首是你的爹娘,他们没有把你教好。但凡盼着你点好,就应该告诉你,别人的东西,死都不能碰。”
“啥别人的,今儿你回来了,那匹马就是秦家的,你弟弟碰碰你的马咋啦?难道你弟弟还比不过一个畜生?”陶氏搂着儿子,哪里肯承认是自己教育的失败。
秦鹿嗤笑,眼神嘲讽,“自取其辱的话就别说了吧?他算哪门子的弟弟,还妄想和我的奔雷比,一百个他,在我心里都不如奔雷重要。”
“你,你……”陶氏扭头看向秦秋生,“你就不管管她,她这是想要逼死我们娘俩。”
“受着呗。”秦鹿直起身,“谁让你偏要嫁给一个有孩子的男人呢,当初你长点眼,硬气些嫁个没死老婆的,也不会受今日之辱。自己选择的路,还得让路上的人躺下给你做踏脚石,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没生我没养我,咱们当个陌生人多好,干嘛非要上赶着找不自在?”
“我,我可,我可是你继母。”陶氏咬牙切齿道。
“呵,我连亲爹都不想要了,你只是区区的继母……”秦鹿很冷淡的一个眼神,说的话也分外气人,“算个屁。”
“好了!”秦秋生脸色漆黑,“进屋,你也进来。”
转身走出两步,停下,道:“马栓到院子里。”
秦鹿也没想着立马离开,就这么走了,日后秦秋生肯定还要找上门去。
一次解决,可以永绝后患。
大部分时间,秦秋生对这个年轻的妻子较为纵容。
可在某些家庭大事上,陶氏却不敢忤逆他。
忍气吞声的抱着儿子回家,秦鹿也将奔雷牵进院子里。
重新在正堂坐下,秦鹿就大喇喇的坐在右上首的位置,理所当然的态度极其嚣张。
“这几年去了哪里?”
他对这个女儿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真要说疼爱吧,也不是。
可要说就这么让她带着儿子生活,心里也惦记着。
女人嘛,活着不容易,既然从韩家分出去了,不如再寻个人家嫁出去。
好点的能让她把儿子带去,实在不行,大不了送回韩家去。
寡妇并不难嫁,现在好些汉子连媳妇都娶不上呢。
“废话就免了吧?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看你现在过得也很不错,其他的事少折腾,毕竟福气都是一点点折腾没的。”
“我是你爹。”秦秋生脸色很难看,“没个男人在旁边帮你,你怎么养儿子。”
“我这个人呢,脾气暴躁,最讨厌别人和我大小声,所以控制好你的脾气。”秦鹿翘着腿,靠在椅子里,“而且我从不信命,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成功。”
“你心里最好是没有其他的心思,让我知道你想把我嫁掉,是为了钱财,我可能会要你们的命。”
“……”陶氏和婆婆待在一起,听到外边传来的动静,抱着儿子不敢撒手。
婆婆却好像没听到似的,从秦鹿进门就没出去。
“事实上……”她倾身向前,“秦氏已经死了,被韩家那两个妯娌活生生打死的,我是借尸还魂。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秦秋生哪里肯相信,“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之前那么多年都没联络,日后也别凑上来了。从我母亲和兄长离世,到你续弦有了儿子,咱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了。”她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对你那婆娘多规劝些,只是个继室,手臂就别伸那么长了,毕竟生个儿子不容易,真要惹得我生气,我先取了那小子的命。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前日防贼的,你说呢?”
陶氏听到了,也真的被吓到了。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秦鹿居然敢当着她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怎么如此歹毒,就算你瞧不上我,牛儿可是你亲弟弟。”
陶氏声音带着颤音和哭腔,冲着外边的秦鹿一顿嚷。
“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他算哪门子的亲弟弟。”秦鹿支着下颌,“你是后来嫁进门的,我兄长和母亲的死与你无关,我们俩也没有所谓的仇恨。可你若是不知道收敛,敢暗自怂恿着他,一块打我的主意,希望到时候你承受得住后果。”
陶氏将儿子搂紧一些,“这事儿是你爹先说的,他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好好的大闺女,得给那个短命鬼守一辈子的寡不成?”
“谁说我在为韩三牛守寡。”秦鹿笑的前仰后合,“想象力够丰富的。”
“不守寡,你干啥不嫁人。”秦秋生不理解。
“为什么?”秦鹿低笑,“自然是不想处理婆媳关系,更不想家里家外的伺候旁人。我一个人过的逍遥自在,儿子聪慧懂事。我是脑子有大病,才会给自己找些没有血缘的亲人,让他们来吸我的血。”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你那里来的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秦秋生觉得女儿是真的有病。
“我也懒得与你们说这些。”起身走到门口,“日后莫要寻我了,我在韩家过得猪狗不如时,也没见你上门为我撑腰。现在熬过了那段痛苦的日子,你们就别徒生事端。走了~”
“大丫头。”秦秋生起身上前几步,“你能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背对着他挥挥手,“咱们,后会无期。”
走上前解开缰绳,身姿轻巧的跃到马背上,抚摸着奔雷的鬃毛。
“宝贝儿,咱们该回家啦,你小主人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陶氏瞧着那匹马,别提多垂涎了。
“大丫头,你这马哪来的?还有吗?送我们呗,有了这马,以后你弟弟娶媳妇可以找个更好地……”
抓起挂在马鞍上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枚很小的银锭子,大概是一两多点。
甩动手腕,将银子抛出去。
却见那银块穿透窗户,随着一声细小的“叮”声,银块深深的陷入到正对面的木板中。
“他不是我弟弟,再记不住,下次就打穿你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