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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袁文弼?难道真是他杀的云仙?」
青鸾眼中寒光一闪,她曾和云仙一起住过几日,云仙对她颇为照顾,骤然得知凶手,不免勃然而怒,可片刻她就冷静下来:「相公,袁文弼可是袁督师的独子啊……」
常威冷笑一声,「我可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惹毛了我连他老子一并扳倒。」
「那……贱妾陪相公去吧!」
「青儿,袁文弼虽然是个混蛋,但他的确是个有身份的人,就连我都不会亲手去杀他,当然也不希望你担什么风险。」
就算常威知道青鸾是得力的助手,就算自己弄不清楚华山和袁家在京的实力,可也不想让她的手在沾鲜血。
狮子搏兔也用尽全力,常威从来就不轻视任何敌人。
将宁馨随身携带的一口上好长剑挂在腰间,又别上短刀雷切,随后亲了亲青鸾:「放心吧,一个袁文弼,相公还没放在眼里。」
袁文弼住的客栈就在清河侯府的同一条街上,常威匆匆赶到那里,老板却说他昨晚就没回来。到他的房间一看,虽然尚有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七零八碎的杂物,可涉及他身份和华山生意的物证却一样也没有。
跑了?这么说,真是做贼心虚了?
眼下四门盘查甚严,常威自不虞他出城逃逸。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袁文弼能逃得生天,大可借此紧逼华山交人,不过能在京城抓到他自是上上之选。
略一思索,还是按原计划来到了清河侯府。
投进名刺求见清河侯蒋云松,管家很快把‘李隆’请了进去,他边走边替主人致歉,说主人偶感风寒无法出面待客,再三请求,管家只是不允。
这本在常威预料之内,虽然李隆是宁馨的夫婿之名怕是已传遍蒋家了,可常威用得是锦衣名刺,两者地位相差悬殊,蒋云松又不知道他的来意,避而不见自然合情合理。
遂退而求其次,说见蒋逵亦可,管家便说蒋逵犹在高卧,请稍等片刻。
坐在客厅里,竹帘后便不时有人偷偷窥视。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见蒋逵恹恹而至。
「李隆,你丫不去和云仙风流快活,怎么跑到我这儿扰人好梦来了?」蒋逵神态自若道。
「四少嘴上留德。」常威冷笑一声:「在下爱姬新故,心情可是差得很!」
「操!你小老婆死了关少爷鸟事儿?我被人搅了好梦,心情还不好呢!」蒋逵立刻翻脸,端起茶杯咳了一声,刚想说送客,手却突然一缓,迟疑道:「你有几个小妾?死的……不会是云仙吧?」
「正是云仙!」
蒋逵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李隆,莫不是你认为我杀了云仙?」
「不是我认为,任小七已经招了,四少你就是这桩血案的幕后主使!」
其实常威已从任小七那里了解到,蒋逵离开百花楼之后,便去了任家与其燕好,直到近四更方才回家,杀云仙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常威却依旧想借此来打击蒋逵的气焰,以方便计划的实施。
蒋逵面色大变,腾一下就站了起来,竹帘后也传来几声惊呼。他在厅里来回走了几圈才站定下来,连说数声「好」,不怒反笑道:「想不到啊李隆,你胆子竟如此之大,大得连皇亲国戚你都敢攀污!锦衣卫是他妈个什么地方,你以为小爷我不知道吗?!三木之下,何样口供你得不到?说我是幕后主使,你居心何在?谁他妈的是你的幕后主使!」
「四少,是不是攀污你,审了才知道!要说胆子大,在下不如四少多矣!起码在下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带人把你抓回锦衣卫去!」
「就算你带人来,你能走出我家大门吗?!」蒋逵气焰顿炽,突然喊了一声:「陈叔!」
话音甫落,就见一身材高大的老者昂首挺胸走了进来,瞥了常威一眼,问蒋逵道:「是这个小子?」
「就是他。」蒋逵眼里露出戏弄的表情:「李隆,先委屈你一会儿,我保证我家比锦衣卫舒服多了。小爷我还要睡觉去,等我睡醒了,再问问皇上,你这狂妄之徒究竟该不该杀了。」
陈叔咧开大嘴嘿嘿笑了两声,蒲扇似的大手带着风声向常威胸前抓来,似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狗奴敢尔?」
常威厉喝一声,往旁边一闪,大袖一挥,手掌便向陈叔的尺关切去,正是鹰蛇十二变中的金蛇缠丝手。
为了立威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掌上便只用了两成内力。没想到那老者皮糙肉厚,打在他尺关上竟似未觉,只是虎吼一声,一反手复又抓来,右手更是沧啷抽出了肋下长刀,顺势横扫,只见刀光霍霍,气势竟颇为雄烈。
横扫千军?
在剿倭营待了数月,常威一眼就认出这招式的来历,乃是大明军中极为流行的罗汉刀法中颇有威力的「横扫千军」,顿时猜到这陈叔定是蒋云松在燕山左卫当指挥使时的部曲,心中再无顾虑,倭刀雷切龙吟而出。
只听「当啷」一声,那老者的长刀顿时飞了出去,身子更是被震的连连倒退,眼看我右腿撩过来却再无力躲闪,被我一脚踢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挣扎了两下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蒋逵没想到‘李隆’的武功竟如此强横,大吃一惊,忙尖声呼哨。四名大汉应声涌进客厅,却被常威连施重手,不是折了手腕,就是断了胳膊,一眨眼的功夫全都失去了战斗力,等蒋逵明白过来,雷切已经拍在他脸上了。
「这就是四少的待客之道?还是说四少果真是杀人凶手,心虚失措?」
竹帘后突然传来重重一咳,接着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李隆,你是靖远侯女婿,靖远侯就是这么教你礼节的吗?」听口气,想来就是清河侯蒋云松了。
「非是李隆无礼,在下孤身来此,未带一个部曲、未带一副刑枷,足见诚意。可求见侯爷,侯爷却避而不见;二公子更是刀剑相加,要不是在下还有两把刷子,地下躺着的就该是我李隆了,侯爷怕是还在一旁看热闹呢!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给我一刀,我当然还他十刀!」
「放肆!」
竹帘里外齐齐断喝,蒋逵更是高声叫骂:「小子,你他妈的敢对我爹放肆?!你最好弄死我,不然我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
常威倒有些佩服起他来了,为了讨老爹欢心,竟然连自己小命都豁出去了。
就见竹帘一分,一个与蒋云竹颇为相像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常威:「李隆,难道你不知道蒋家和靖远侯乃是姻亲?」
「在下当然知道,而我李隆也没兴趣做一个大义灭亲的孤臣!可既然在下高攀,和蒋家沾亲带故,那二公子为何杀我姬妾?!」说着将任小七的口供扔了过去。
在锦衣卫的润色下,那份口供看起来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破绽了,从起因到结局,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
蒋云松匆匆浏览了一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逵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儿也莫名其妙!」蒋逵急道:「李隆一见到我,就说我杀了他小妾。」
「蒋荣,二公子昨晚是什么时辰回府的?」
管家支吾了半天,说是三更,蒋云松面色越发阴沉:「逵儿,你们昨天在百花楼可有过冲突?」
「也说不上冲突。」蒋逵辩解道,却不敢全然否定。他不知道任小七的供状上都写了什么,委屈中便带着一丝紧张。
「这袁文弼是何人?」
「乃是一珠宝商人,孩儿也是认识不久。」
常威怕蒋云松再问,就问出蒋逵的破绽来,便突然插言道:「侯爷,这案子锦衣卫自会审理,不劳侯爷费心。侯爷若是不放心,大可请旨陪审,至于二公子,还是跟在下回锦衣卫吧,刑部驾帖一出,我岂有空手而回之理?!」
刀贴在蒋逵脸上,不由得蒋氏父子不屈服。只是常威拉着蒋逵回锦衣卫的同时,蒋云松的马车已疾驰内城皇宫而去。
「明人不说暗话,袁文弼到底藏在什么地方?」把马车停在一处僻静所在,常威钻进车里问道。
蒋逵冷哼一声,头一别,却不回答。
「四少,虽然你很不尊重我,又是杀害云仙的疑凶,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尊重一样东西,我们就有共同语言。」
蒋逵神色微微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常威脸上,却又飞快移走,冷笑道:「和你有共同语言?李隆,你现在才想起来和我套近乎,晚了!再说,我可是杀害云仙的疑凶,你难道不想为云仙报仇了吗?!」
「逝者已矣,来者可期!就算我把四少千刀万剐,云仙也不能死而复活,何不放眼将来?何况杀了四少,或许真正的凶手还在后面窃笑呢!」
「什么意思?」蒋逵迷惑起来。
常威却转了话题:「四少说现在套近乎晚了,可我不过二十出头,四少也才满二十岁,通往权力之路才仅仅开始,怎么能说晚了呢?」
常威淡淡一笑:「再说,我没把任小七是你**的事情写在口供里,也算对得起四少了。否则,以清河侯的军人脾气,就算你大哥蒋遥一命呜呼了,你也难承继清河侯位,别忘了你弟弟蒋迁可是嫡出啊!」
「李隆,你他妈的胡说什么?!」蒋逵色厉内荏地叫道。
「四少,或许你不知道,我李子陵曾经做过几天捕快,年前应天府出了一桩奇案,五十多个人中了一种叫做『七连环』的毒药……嗯,这七连环与另一种叫做冷暖散的毒药齐名!」
骤然听到「冷暖散」三字,蒋逵顿时面如死灰,冷汗「唰」地便流了下来,猛的就想站起身来,可屁股刚离开坐垫,却又重重摔了回去,原来他的腿已经软的支撑不住身体了。
「四少如此胆小,倒让李某好生失望!」
常威用上了些许佛门狮子吼的力量,蒋逵这才缓过神来,一拱手,勉强挤出副笑脸来:「太启有眼不识泰山,对先生多有得罪,万望先生念我年幼无知,原谅则个。只是先生所言,太启心中实是莫名其妙……」
「人言四少乃是蒋氏六子中最负才气之人,看来是言过其实了。」
被这话一激,蒋逵呼吸顿促,沉吟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脸上惊恐竟去了大半:「既然先生已知,那先生有何要求,但凡太启能做到,敢不从命!」
「四少言重了。」以常威的智慧手段,当然明白,放长线钓大鱼,鱼线可不能绷得太紧:「我与蒋家沾亲带故的,怎忍见令尊连失二子?不过,袁文弼若是落在了别人手里,四少你该知道后果吧!」
见‘李隆’真的把蒋逵带回了锦衣卫,同僚们顿时肃然起敬。锦衣卫虽然权势熏天,可魏阉掌权以来,东厂始终压了锦衣卫一头,就连指挥使田尔耕都甘愿臣服,从常威入主北镇以来才重新长出了爪牙。
眼下正是扬威之时,敢轻易招惹那些圣眷正隆的权贵和皇亲国戚的自然很得兄弟们敬重。
虽然蒋逵看起来神色倨傲,浑不把卫所当一回事儿,可人毕竟是到案了。
等看到任小七前后几份截然不同的口供,蒋逵这才明白过来,常威早知道他不是杀害云仙的凶手,不禁埋怨道:「子陵兄,你这不是成心冤我吗?」
「四少,若云仙是你杀的,我早把你碎尸万段了!不过如此一来,别人就不会想到,仇人似的两个人,暗地里却是同盟军。只是四少你千万记着,人前人后,最好叫我李隆。」
「这么说,人也不见得是袁文弼杀的喽?」蒋逵拿起任小七最后一份口供,沉吟道:「小七岂不是也要冤死?」
「人是不是袁文弼杀的已经不重要了。至于任小七,他连你都敢出卖,留他何用?何况,京城里找个带把儿的二尾子难,可找不带把的阉人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孰轻孰重,小侯爷您自个儿掂量吧!」
看到方来客栈登记薄上写着何素素的名字,常威知道蒋逵的消息完全正确,也知道了袁文弼与白子瞳之间是关系密切,难怪冷暖散的药效看上去有几分七连环的气象。
问过老板,才知道何素素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归。
至于袁文弼,老板说印象里有这么一个小伙子,只是这几天仅见过一回。
何雯、何霏姐妹依旧留在客栈,常威知道何素素必然还要回来。老赵大刘很容易将姐妹俩调开了一会儿,常威则打扮成了伙计模样,进屋搜索起来。
闻到何素素的胭脂,常威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凶手。只是常威不明白,袁文弼为何冒着偌大的风险奸、杀云仙,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昨晚羞辱过他吗?
直等到快晌午了,才见何素素急匆匆地走进客栈,却不见袁文弼的踪影。
不一会儿,她便带着女儿会了帐,又匆匆离开。老赵、大刘按照计划跟在后面。两人都是老锦衣,跟踪的手法极是高明,对京城里的道路又十分熟悉,不时交叉换位,忽而在前,忽而在后,何素素虽然十分警惕,却没发现她已被人跟踪了。
常威在方来等了半天,何素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道尽头了,却见从树荫下斗牌的人群中踱出一人,虽然面目与袁文弼颇为不同,可冷酷的目光却泄露了他的身份--或许是因为觉得没人注意他,他忘了掩饰自己的眼神。
四下张望了一番,他才快步朝何素素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常威紧紧跟在他身后,有了何冲的指点,常威的跟踪技术还在老赵、大刘之上,一路上光是头上方巾就换了四块,又利用马车换了三套衣服,终于跟着他来到一家名为大福的客栈。
远远望去,却见袁文弼掏出一样物事给老板看了一下,老板便拿出了登记薄,袁文弼翻看了几页,与老板耳语几句,才施施然上了楼去。
过了半晌,估摸着袁文弼也该动手了,常威这才进了客栈,将锦衣腰牌递给了老板。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就三拨官爷……」老板嘀嘀咕咕地拿出了帐簿。
看清何素素的房号,常威拎起柜台上的铜茶壶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何素素房间的隔壁,果然传来了淡淡的血腥气。
把铜壶塞进更换下来的长衫里,推开虚掩的房门,一甩手将长衫扔了进去,就听「噗噗」数声,四把飞刀打在长衫上,将它贯出老远,直钉在了墙上,那铜壶「当啷」一声落地,热水洒落在地,地上竟冒起一大片白泡来,呲呲作响,果然房间已被袁文弼下了毒。
可惜,常威是唐门的女婿,江湖上用毒、趋避、解毒方法可谓门儿精,对惯常的毒药,常威也早有了抗性。
而除非袁文弼自己也不想活了,否则,屋里毒药的毒性绝对不可能太强。
铜壶骨碌几下,便被人一脚踏扁,常威则趁势抢入了房内。
「常威,你这般藏头露尾的,岂不辱没了天下第一的名头!」
袁文弼垂手立在房中央,冷冷地注视着小心翼翼的常威开言讥讽道,只是语气中却分明能听出几分紧张。
常威则讶然道:[天狼七星变?你小子该不是白子瞳的兄弟吧?]
唐门有数种暗器手法,顶级的自然是一衰烟雨任平生,排名第二的就是天狼七星变,袁文弼刚刚用的就是天狼七星变!
刚用过极耗内力的「天狼七星变」,袁文弼内息一时跟不上,一柄飞刀虽已扣在左手,却不敢发出,目光不时扫过常威的脚下。
常威真想告诉他,自己脚下快靴的鞋底是一层精钢,地板上那蓝晶晶的细针毫无作用。心中冷笑,目光却飞快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景象。
大刘倒在袁文弼身旁,喉咙上鲜血咕咕而出,显然是被他一刀毙命。袁文弼身后何素素胁持着一身是血、只能呵呵却说不出话来的老赵,见常威进来,目光颇为奇特。而随着白烟渐起,老赵的脸色越来越灰暗。
「袁文弼,你敢杀锦衣卫,等着凌迟吧!」
「你能找到『方来』,我杀不杀官又有何区别!不死在你手里,蒋逵那个王八蛋也不会放过我!不过,常威,到这时候了,你还演戏,莫非是怕同僚知道你身份?那好,我就逼你现形!」
话音未落,就见袁文弼的手臂在胸腹前划过一道奇异的圆弧,四把飞刀已经落在他手中,只是那速度极是惊人,飞刀看起来彷佛是自己从腰间皮套中跳将出来,组成四道亮晶晶的银线,就像琴弦一般,袁文弼五指挥出,那四柄飞刀宛若跳跃的音符骤然而出。
我挡、挡、挡、挡!
常威已经见过多次华丽的「天狼七星变」了,心中早有对策,只靠着拔刀诀左右抵挡,便将四把飞刀尽数破去,其中一把更是被雷切刀击飞,正扎在了老赵的心窝上!
「好一招借刀杀人!」袁文弼瞥了一眼老赵,咬牙切齿地道:「看来你真要赶尽杀绝了!只是我袁文弼与你何怨何仇,你这般苦苦相逼?」
「那云仙又与你有何仇怨,你却先奸后杀?别急着否认,何素素留在云仙房里茶杯上的口红已经泄底了。」
袁文弼目光一凝,可惜何素素在他身后,无法看到其中的那丝怨毒。
目光扫过常威额头鬓角,他突然冷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又何必隐瞒!不过,你武功一下子差了许多呀!不管你是不是常威,今天你死定了,素素,咱俩联手杀了这厮!」
「好!」
何素素应了一声,苗刀一送,竟直扎进了袁文弼的后心!
望着前胸透出的半寸刀尖,袁文弼的脸骤然扭动起来,白皙的面孔霎时间变得血红,不见他如何动作,两把飞刀已从袖底激射而出,蓝芒乍现已没,飞刀正扎在离他不足一尺的何素素身上,何素素闷哼一声,苗刀一撤,鲜血立刻从唐五经的前胸背心喷了出来,他嘶吼一声,砰然倒地,气绝身亡!
变生肘腋,常威仅仅来得及抱住将要倒下的何素素,只短短几息的时间,她的脸上已全是灰暗颜色。
「……没用了,飞刀上是……阎王帖,连唐门也没解药……」
见常威手飞快伸进袁文弼的衣服里寻找解药,何素素吃力地道,她那原本火辣灵动的眸子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去刑部的……是个女孩,可我、我没告诉袁文弼。你和威少,是,是同一个……」
她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我早该死了,能死在……你怀里,我、我也心满……意足了……」
「雯雯、霏霏快来呀!」
常威抱着她直往隔壁冲去,可声音却变了调,武林大会上那个豪爽大方热情似火的何素素一下子回到了记忆中,竟让常威心头有些酸楚,一面飞快地点着她伤口周围的穴道止血,一面忍着悲恸含笑道:「大姐,我是常威……」而何雯、何霏看到母亲的模样,却是吓得号啕大哭。
「不要叫我大姐,我……不配,云仙……是我杀的,虽然袁文弼威胁我,可……可听说赎她的人八成是你,我就忍不住杀、杀了她,我嫉妒她。别怨我,我还债了,袁文弼跟白子瞳兔儿爷……只是……只是霏霏、雯雯……听叔叔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何素素,这个常威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怜的女人,就这样走了。